這兩天,宮裡說變天就變天。加上楊嬪和徐貴嬪的事,後宮的每一位妃嬪心中都不安寧。
皇上與皇后多年的情分,說被禁足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很多人都沒弄懂,皇上何時這樣寵愛嚴貴妃了?
嚴一凌還沒看完一本賬冊,就已經眼花了。“這些東西不是都有人覈算過,怎麼現在又拿給本宮看?”
汪泉低着頭道:“這些賬冊平日裡都是皇后娘娘掌管。現在皇上請娘娘您料理後宮之事,自然是要點算清楚的。”
“是啊小姐,皇后娘娘長久把持後宮,未必就沒有差錯。”素惜一臉嫌棄的樣子。“要是讓咱們發現一些痕跡,正好可以稟告皇上。”
嚴一凌搖頭:“皇后城府那麼深,最看重的是她的地位和權勢。錢財倒不怎麼重要。”
只不過這上面會不會有其他什麼痕跡。比如各處各司她埋藏好的暗線,或者她要給利益餵飽的人?
“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小侯子走進來。
“候公公過來,是皇上有什麼吩咐?”嚴一凌心想,該不會是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吧?若是被皇上查到什麼,徐天心就遭殃了。
“皇上這會兒正在御書房和兩位王爺說話。想辛苦貴妃娘娘做兩碟小菜端過去。”小侯子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一猜就是奉擎的主意。準是上次在小廚房裡沒吃夠。
“好,我這就準備。”嚴一凌擱下手裡的賬冊:“素惜,你把這些收好,千萬別弄亂了。晚點我還要細細查看。”
“奴婢明白。”素惜把小姐看過的位置做了標記。才隨着她去了小廚房。
蒼穹殿的御書房內,三個人神色各異的等着嚴貴妃的小菜。
奉擎雙手託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摺子。
奉掣一貫不喜歡多言,既然皇帝沉默,他也犯不着多嘴。只在手裡把玩着一枚銅錢。
“有何對策?”奉臨皺了皺眉:“朕傳召你們前來,不光是爲了用膳。”
用膳就用膳,還得要嚴貴妃下廚,真是得寸進尺。心裡微微不爽,皇帝的臉色是真的不怎麼好看。
“皇兄,你不餓麼?”奉擎奇怪的看着他。“晨起就上朝,午時又被一幫老不休鬧到現在。不曾離開書房,就連小桌上擺着的糕點也一塊沒動。你不餓?”
奉臨又不是鐵打的,當然覺得餓。“不是等會就送過來了麼?”
總覺得這個和親王,就是故意找機會想見碧兒。越是這麼想皇帝心裡就越是不爽。
“我是問你餓不餓。”奉擎嫌他答非所問。
某人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
“這不就得了。”奉擎冷蔑的側過臉去:“臣弟肚子餓的時候,腦子裡就想不住事情。難不成皇兄你越是餓就越是清醒?那等會兒看着我們吃,你繼續想。”
“憑什麼?”奉臨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奉掣一時不注意,手上的銅錢就掉了。
“別撿了,我給你一錠銀子。”奉擎嫌他無聊。“來了兩個時辰,還沒聽
你說過一句話呢。”
沒搭理他,奉掣撿了起來,繼續在指尖把玩。嘴裡卻冒出兩個字:“市儈。”
“什麼?”奉擎怒目看着他:“我給你銀子還說我市儈,那你呢?一枚銅錢還這麼小心翼翼的捏在掌心,吝嗇。”
“彼此。”奉掣低着頭不看他。
“可惡。”奉擎還以顏色。“你以爲就只有你會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
“好了!”奉臨打斷了這兩個人。“摺子暫且放下不說。刺客的事情,你們查的怎麼樣了?”
奉擎一聽他問這個,立馬大笑起來:“皇兄你是餓糊塗了?近月樓擒獲的刺客不是在押送天牢的路上就嚼舌自盡光了麼!早就向您稟告了啊。人都死完了,還有什麼可追查的。”
一輩子都是這麼玩世不恭,不着四六的。
奉臨氣得胸悶:“那些刺客是怎麼混進宮中的,尤其是那些歌舞婢,是怎麼能隱瞞身份至今而不被發覺。還有,那些蒙面的黑衣人,又是怎麼潛伏在宮中伺機行刺,他們之間如何互通消息。這些人受制於誰?你都不去查,難道人死了,事情就瞭解了?你就不擔心宮裡還有這些刺客的餘黨?”
“皇上。”奉擎一臉的鬱悶:“我不是說了,還沒吃過飯我腦子裡一團漿糊。你左一個問題右一個問題,聽得我頭都大了。”
“嘣”的一聲,奉掣手裡的銅錢又掉在了地上。
兩個爭論不下的人同時瞪住了他,異口同聲的問:“你是有多餓?”
要不是快餓死了,怎麼連個銅錢都捏不住?
“很餓。”奉掣低着頭,這一次沒有撿起那個銅錢。
奉臨長長的嘆了口氣:“朕纔將皇后禁足,這些摺子就比冬天的雪花還要多。四面八方的飄進朕的御書房。虧你們還是真的左膀右臂,手足兄弟,就不能好好爲朕分憂?”
“臣弟不是陪着皇上捱餓呢!”奉擎翻了個白眼。
“沈家。”奉掣嘴裡冒出這兩個字,手上比劃了個殺的動作。
“沈家的確是心腹大患。”奉臨與他對視,臉色卻陰沉的厲害。“朕登基早,一直是太后扶持沈家爲朕掃平障礙,抗衡另外兩股勢力。直到朕納妃,與嚴家萬家聯姻,才構三足鼎立的太平。冒然斷其中一條支柱,只怕另外兩條支柱也會瞬間崩塌。後果難以預料。”
奉擎不怕死的問了一句:“皇上當初納嚴貴妃爲妃,僅僅就是爲了平衡勢力,坐穩龍椅?”
幸虧是沒去撿那枚銅錢,否則聽了這樣的話,八成又要掉了。奉掣的眉頭蹙緊又舒展,舒展又蹙緊,覺得殿上的氣氛隱有些緊張。
“嚴家是嚴家,嚴貴妃是嚴貴妃。”奉臨冷漠的看着他,瞬間氣場就不同了。“朕如何對碧兒,她知道便好。不勞你費心。”
“那是自然。”奉擎森然而笑:“臣弟當初拱手讓愛,爲着不就皇兄能與她百年好合麼!既然你們心心相印,那臣弟的犧牲就沒有白費。”
“你放心,朕不會叫你白費。”奉臨戲謔的樣子看上去怪怪的。“等這場風波過
去,朕便爲你選妃。”
“不勞皇上操心,臣弟自有主意。”奉擎纔不想要皇帝插手他這些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有什麼好?還不是被利用的棋子。沒有半點恩愛,只是爲了平衡這個那個。
“別扯遠了。”奉掣咳了一聲。
奉臨詫異的看着他,這傢伙竟然說了四個字。這是最長的一句話了。
奉擎也是這麼覺得,少不了多看他幾眼。“那你覺得該扯點什麼近的?”
“臣妾來遲了,請皇上恕罪。”嚴一凌和素惜一起進來,一人提着兩個食籃。
“哇,好香。”奉擎禁不住嘖嘖。“真是有勞貴妃嫂嫂了,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八碟熱菜四碟小菜,外加一碗湯。”嚴一凌和素惜逐一將菜擺在書桌對面的圓桌上。“時間匆忙,臣妾宮裡就只有這些材料,委屈了皇上和兩位王爺。”嚴一凌笑吟吟的招手。
汪泉趕緊把一桶米飯擱下。由小侯子擺上了碗筷。
“好了,請皇上兩位王爺就餐。”嚴一凌還沒說完,奉擎已經坐下她身邊的位置。
“嫂嫂有心,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端起碗就夾了一塊紅燒肉,還是那天晚上那道菜。這一次燒的比上回有滋味的多。許是當晚情急,心裡惦記着近月樓上的事,難爲她還是做得那麼好吃。
“有勞嫂嫂。”奉掣也大喇喇的端起碗,嚐了擺在面前的一道小菜。他沒吃過這種菜,酸酸甜甜的,有帶着一股辣味。“敢問嫂嫂這是什麼?”
奉臨本來是擺着皇帝的架子,準備先坐下。哪知道這兩個人根本不管他,一屁股坐下就開始吃起來。
尤其是那個該死的和親王。幾個時辰都不吭氣,倒是見了貴妃,話就躲起來。
“這個是蘿蔔苗。”嚴一凌笑着說:“把蘿蔔的種子用水泡發,長出來的小苗很乾淨,又不帶土。用蜂蜜和普通的作料調了,涼拌着就能吃。只不過再過些日子天冷,這樣的小菜也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嫂嫂真是獨具匠心,連小菜也做得這樣別緻。”奉掣又夾了一筷子,歡喜的放進嘴裡。
奉擎被他這個表情和一長串話驚得手抖,筷子上的肉就掉在了桌子上。“真的這麼好吃?”
他也夾了一筷子蘿蔔苗,有滋有味的吃起來。“貴妃嫂嫂的廚藝,精湛到這個地步啊。連語塞和麪癱都能治好。”
看着兩位狼吞虎嚥的王爺,素惜差點笑出聲來。敢情是餓死鬼投胎!
奉臨一臉的不高興,想伸長筷子去夾擺在奉掣面前的蘿蔔苗,肩上的傷卻的厲害。
嚴一凌走到他身邊,溫和的俯身替他佈菜:“皇上,臣妾的湯是根據馮太醫給的方子燉的。清香又溫補,最適合您調養。等會兒多喝一碗。”
“好。”奉臨喜歡這樣溫柔的碧兒。“朕一定喝光。”
“別呀,我也受傷了,皇兄也讓我補一補!”奉擎說話就站起來舀了一碗:“我就先替皇兄嚐嚐滋味好了。”
奉臨火冒三丈的問:“你……能不能有點規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