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湯和菜就全部都被消滅的一乾二淨。
幸虧嚴一凌還做準備了一些,要不然估計一個都吃不飽,還要重做一回。
“都端下去吧。”嚴一凌吩咐素惜撤了狼狽的杯碟,整理好圓桌。
素惜靈巧,不一會兒又端上了小姐自制的玄米茶。
茶麪上飄着米粒,還帶着濃郁的迷香氣,倒是很特別。奉掣最先喝了一口,不住的讚歎:“這茶真香。”
奉臨也是頭一回喝,覺得挺有滋味。更要緊的是,最近碧兒的心情好像很不錯呢。不光飯菜做得色香味濃,就連茶也準備的別有風味。
想來是禁足皇后的事情讓她舒心多了。
“皇上喜歡麼?”嚴一凌溫和的問。
“喜歡。”奉臨暖眸一笑:“你準備的這麼有心思,朕當然喜歡。”
“那就好。”嚴一凌似是靦腆的垂下頭去,其實心裡盤算着怎麼再下一劑猛藥,讓皇上徹查皇后在宮中密佈暗哨的事情。 小侯子不要命的捧着一疊奏摺,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皇上,奴才呈上各位大人上奏的摺子若干份。請您過目。”
果然,皇帝臉上那點淺淺的笑意和眸子裡的暖一瞬間就泯滅的無影無蹤。
奉擎和奉掣看見這臉色,也隨之收斂神色。
嚴一凌欠身,道:“皇上同兩位王爺既然有要緊的事情,那臣妾就告退了。”
略點一下頭:“朕晚些時候去看你。”
“是。”嚴一凌笑盈盈的退出殿去。
奉擎眼中有些不捨,但很快就掩藏了起來。“這些摺子說來說去不都是一個意思,就是解了皇后的禁足,請皇上不要誤信讒言。難道皇上還要看麼?”
“看。”奉臨冷着臉:“都擱在朕面前。”
小侯子依言照辦。
奉掣也點頭:“未必都是一樣的。”
“是啊,說不定會有不同的聲音。朕偏要瞧瞧,到底沈家這些年盤根錯節的聚攏了多少外族人,敢如此妄爲的悖逆朕的意思。母后也當真是老謀深算,看得長遠。”
奉擎聽得出來,皇上雖然心裡有不滿,但歸根結底,怪罪的也是沈太后,並非皇后。
並且,這位皇兄的性子,是寧殺錯不放過。倘若真的相信皇后有罪,是絕不會給她活命的機會。除非,他是半信半疑,想就這件事,試探一下朝廷上的動靜。
沒想到,皇后不過是被禁足,前朝就開始這樣動盪不安了。
可是他的真心,有沒有一絲是爲了安撫碧兒?
奉擎忍不住在想,前後幾次見到皇上和碧兒一起。唯有近來碧兒顯得溫婉熱情。
可能也在皇上的計算之中。
“哼。”奉擎情不自禁的冷哼一聲。
埋頭看奏摺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看向他。“怎麼了?”
“哦,沒什麼!”奉擎攤開摺子,道:“我在想這些人還真是大言不慚,什麼詞都敢用。還什麼國將不穩,江山動盪。難不成把天子當成紙老虎了。皇上,這些大方厥詞之言,您可一定不能縱容。”
“廢話。”奉臨聽見紙老虎三個字,非常不悅。“你們都仔細挑挑
,看看朕先拿誰開刀比較穩妥。”
奉掣卻有另外一樁心事:“內憂不及外患。”
“是啊。”奉臨點頭:“朕原本打算御駕親征,但是現在被這些俗物拖住,未必能抽得開身。但朕已經縱容了他們這麼多年,再不能由着他們壯大下去。”
嚴一凌從蒼穹殿出來,臉色馬上就垮下去。
素惜看着奇怪,關心道:“小姐是怎麼了?看着不高興呢。”
“我擔心那堆摺子。”嚴一凌凝眉:“應該都是替皇后求情的。”
“替皇后求情?”素惜心裡一涼:“您是說,都是沈家人安排的。”
“是啊。沈家連同外人,不停的上摺子給皇上施壓。即便皇上能力排衆議,朝廷上的震動也不會小。”
這還只是其中一樣擔憂,嚴一凌略微一想,道:“加上之前,皇上還要御駕親征,顯然是外事也出現問題。如此腹背受敵的時候,我怕皇上未必真的下決心懲治皇后。”
“那怎麼辦?難道由着皇后東山再起?”素惜也是心慌的不行。
因爲這件事皇后一定恨死小姐了。真要是有重臨風光的一日,她一定會卯足勁剝了小姐的皮。“小姐,您看。”素惜皺着眉:“還真是白天不能說人。”
嚴一凌認得,墨蘭是除了遙光之外留下伺候皇后的。“攔住她,問問什麼事。”
“你這慌慌張張的,是要做什麼?”素惜沒給她好臉色瞧。
“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墨蘭趕緊行禮:“皇后娘娘的傷口太深,起了炎症,只怕是不好。不必想求皇上開恩,過去瞧瞧皇后娘娘。”
猜到了。皇后一定會想盡辦法接近皇上。不是都說見面三分情麼。
“皇上正在看摺子,還有兩位王爺陪同。沒有功夫去見皇后娘娘。”嚴一凌語調冰冷:“這樣吧,你去一趟太醫院,就說本宮的旨意,請馮太醫過去爲皇后診治。”
墨蘭動了動脣,她哪裡敢請貴妃的人去毓秀宮爲皇后診治。
沒等她想到用什麼理由反駁,就聽見貴妃又開口。
“本宮會親自過去陪着皇后,也好寬解皇后病中鬱悶的情緒。”嚴一凌微微一笑,語調依舊沒有任何溫度。
“娘娘,奴婢……奴婢是奉命來求見皇上的。皇后娘娘說,一定要請皇上過去。”墨蘭一臉的委屈。
“放心,這件事情本宮會親自向皇后交代。保管皇后不會怪你。快去吧。”
有了嚴貴妃這句話,墨蘭也只能硬着頭皮聽從吩咐。”奴婢遵命。“
“小姐真要去毓秀宮?”素惜怕皇后愧急做出些不好的事情。一顆心懸着,生怕小姐吃虧。
“不要緊的。你不用太擔心。”嚴一凌就着她的手上了轎子:“皇后再怎麼潦倒也還是皇后,她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名譽,不會在我一個人身上耗盡。”
兩個人又說了好多閒話,不一會兒轎子就停在了毓秀宮門外。
讓嚴一凌有寫驚訝的則是,萬貴妃竟然也來了。
“嚴姐姐安好。”她柔和垂眸,施了禮。
“妹妹怎麼這麼客氣?”嚴一凌有些受寵若驚。萬貴妃自從當上貴妃,
就沒對她見過禮。如今是真的不一樣了。
“妹妹理當敬服姐姐。”萬芊芊明眸轉笑:“我聽說皇后娘娘的傷勢有變化,情況不好,所以過來瞧瞧。沒想到姐姐也同樣有心。”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嚴一凌只是笑:“那就一塊進去吧。”
邁進毓秀宮,就能清楚的感覺到那種寂靜和蕭條。
整座宮殿,此時怕只剩下遙光和皇后兩人,就連墨蘭不是也都去請太醫了。
萬芊芊皺眉嘆了口氣:“皇上這樣生皇后的氣,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身邊就只許兩個人伺候,連個內侍監都沒留下。”
“是啊。”嚴一凌平靜的說:“還不如嬪位。嬪位至少還有四五個奴才身邊吱應着。”
“可不是。姐姐當年入冷宮,身邊還有素惜陪着呢。”萬芊芊抿脣,弦外之音是誇獎嚴貴妃手段高明。不但入冷宮有奴婢伺候,還能彈指間就弄得皇后身邊沒了人。
口舌之戰沒多大意思,嚴一凌只是笑笑。不到撕破臉的時候,說什麼都多餘。
看她沒有鬥嘴的意思,萬芊芊也只是溫婉而笑。到底嚴貴妃還是有氣量,興許扳倒皇后還要費些工夫,沒時間馬上對她動手。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兩個人來到內室,還是按規矩行了禮。
“怎麼是你們?”沈音苒臉色蒼白,強撐着身子問。
“臣妾聽聞皇后娘娘身子不適,所以前來探望。”萬芊芊柔和的說。
嚴一凌則笑得有些冷:“臣妾從蒼穹殿出來,遇着墨蘭。聽說娘娘的傷口起了炎症,遂打發她去請馮太醫,臣妾先一步過來瞧瞧。”
耐着性子跟她說這麼多,其實只想表達一個意思。
只要有我在,想見皇上就不容易。
“皇上呢?嚴貴妃爲何不讓皇上來探望本宮?”沈音苒高燒不退,腦子發懵。話便說的沒有那麼圓滑了。
恰巧嚴一凌就喜歡這樣直來直去的皇后,噗嗤一笑。“娘娘也太看得起臣妾了。皇上要是有心來探望,臣妾怎麼攔得住。只不過,兩位王爺陪着皇上用過膳,正品茗敘話。多半是沒有功夫來瞧娘娘的。”
萬芊芊點頭,道:“皇后娘娘寬心養傷就是。後宮的事情,都交給嚴姐姐打點。姐姐一定不負所望,會好好管治後宮,不讓皇上添憂的。”
自己這樣一病不起,皇上不會不來瞧的。
沈音苒納悶,到底是什麼原因,幾乎一夜之間,就讓皇上對自己厭惡至極。
難道說這嚴貴妃真的會妖法不成?還是她太專注宮裡的事情,忽略了什麼?
“既然皇上沒空,那本宮也就不添麻煩了。”沈音苒吃力的重新躺好,蒼白的臉上泛起苦澀的笑容。“真是難爲兩位妹妹瑣事纏身,還來看望本宮。遙光在後廚煎藥,沒有人能招呼兩位,請自便吧。”
“唉!”嚴一凌長嘆了一聲:“皇后娘娘真要放開胸懷纔好。許多病的病竈都是焦慮所引起的。就算皇上往後不來看娘娘,只要臣妾得空,也一定替皇上過來!”
她笑彎了眉眼,走上前替皇后蓋好被子:“娘娘放心,日子一定好過,只要有臣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