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找你三哥,他總是孟太后親生的,你找你三哥幫忙勸勸,說不定……”
“更不行,三哥因爲妻妾太多,天天被母后追着說,而且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孩子,正妃之位也空閒着,母后比催我更急着催三哥,我叫他來勸說,不是把他往火坑裡面推嗎?”
一個不想成親,一個妻妾成羣,孟太后這一雙子女也是很任性。話都已經這樣了,那她也沒啥好說的,“香香啊,要不順其自然吧,既然阻擋不了選駙馬之事的到來,要不任命。”
“我纔不認命,裴家就有一個是任命的。”
烏純純本來還想拍拍她的頭,這話一說,拍頭的動作直接收回。如此大義鼎然,果真是裴家的種,既然如此,那她也沒啥好安慰的。不認命就不認命吧,反正又不是她選駙馬。
想當初她相親時,那場景,那過場,男子見到她都退避三舍,稚童見到她都哆哆嗦嗦,生怕她說一句:“老子看上你了。”之後被人擡入將軍府,任她欺凌。
現在,她還是乖乖的,畢竟裴依錦這樣的霸王花是見誰咬誰,這樣也好,有人管着她,她不會再被其他人迷惑,就是這樣做,斷了自己的一二三四五的妾房,這到底是虧本買賣還是穩賺的買賣。
烏純純在心中思量再三,回想剛剛與裴依錦的‘以刀爲定’,如違此諾,必遭天誅,這句話是她自己說的,嗯,裴依錦好像沒有說……
裴、依、錦、好、像、沒、有、說……
“該死,我他孃的把自己給賣了!”
心有不甘的烏純純又不能回去再找裴依錦討回那句承諾,一是沒有那勇氣,二是自己太害羞。
那種沒羞沒臊的話說一次就夠了,哪還能逼人家說第二次,所以她還是放棄了,大不了就當自己倒貼好了。
哎,曾經自己的心也小鹿亂撞過,結果這一次差點撞死了。
回到蒲草殿,烏純純還沒走進門,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氣,她特意沒有走正門,而是走的房檐,可惜還是被一隻天降的繡花鞋給拍倒在地。
這隻繡花鞋,烏純純是認得的,應該說,沒有誰會拿繡花鞋做暗器,而樂樂就是這暗器中的一把好手。
“樂樂,我已經照着你的指示行事,你還拿繡花鞋打我,是不是有點以下犯上?”憋不住的烏純純又開始抱怨。
樂樂光着腳丫站在大院中,陰沉的說道:“我以爲你是去找羽貴人,把她揍一頓,問出真相,哪知道你跑到皇上那裡丟人現眼。”
“我哪有丟人現眼,難道不是你叫我勇敢面對,要拿出我的魄力。”
“叫你拿出魄力,你就在居佛殿去發瘋啦……”樂樂沒好氣的說,罷罷罷,爺從來都是瘋瘋癲癲,沒有哪一次是按常理做事。
烏純純拍了拍身上的灰,無所謂道:“反正遲早要說的,我肖想皇上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再說,你不也對皇上惟命是從嘛,我這裡一發生什麼事,你馬上就跑去告訴皇上,我早點確定關係,你可以早點告訴爺爺我將皇上拿下,叫他不要擔心我在後宮的生活,一舉兩得,對於你告密之事,我就不視你爲叛徒。”
“我……”樂樂想要狡辯,可惜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她確實做了告密之事,可是這些還不是爲了爺好,免得她到處招蜂引蝶,引來一羣禍害。“總之你趕緊把冷貴人的事情處理了,她天天往我們這裡跑也不是個事兒。”
“我們兩家門互對,跑也是正常的。”
“問題是,天天問我什麼時候能查出殺人兇手,這就不正常了,我們又不是捕快,更不是知府衙門,破案這個事兒,能說查出來就查出來的。”樂樂發出了無名的火光,烏純純一看,馬上前去安慰。
“好好好,我過一會兒就去找羽貴人好吧。”
當初叫答應這件事的是樂樂,現在閒人家催的緊的也是樂樂,可是樂樂也沒做什麼事,擦的還不是自己,阿秀這件事本來就疑點重重,根本讓人摸不着頭緒,後宮死妃子或許事情重大,後宮死婢女別人就見怪不怪,羽貴人這樣做,真的只是想要除掉楚美人?
被春雨洗滌過的夜空透亮無比,繁星與月亮的交輝照射出一片光亮,密密層層的樹木交錯生長,還有一些野物在草叢中悉悉索索……
王木晴身上披着一件單薄的外套,頭髮也凌亂不堪,手中不停的將柴火架在燒過的木枝上,薄弱的火光爲周邊帶來一絲溫暖。
在王木晴身邊橫躺着的呼吸平緩,身上什麼都沒有蓋,但背後卻鋪了一層厚厚的落葉,王木晴時不時的用手去試探他頭頂的溫度,無事之後,才安穩的繼續燒着火。
從橋水鎮出來已有好些天,他們躲躲閃閃,儘量避開人多的地方,白天會清醒一會兒,但劍刺在胸口處,很快他又陷入昏迷。
王木晴看着消瘦的俊顏,沉思了片刻,才偷偷的從破舊的衣服中掏出白色的瓷瓶,這瓷瓶是從烏純純那裡騙來的,她當時只覺得藥效特別好,她被打的那麼嚴重,塗了這個藥之後,就感覺異常清涼,隨後就如火燒一般,片刻上就有了知覺,可是現在,這個創傷藥不知道對劍傷有沒有用,反正死馬當活馬醫,看上去只剩下半條命,要是再不上藥,估計會死在這路途當中……現在只能搏一搏了。
這廂一想通,便爬到的身側,輕輕的他帶血的衣服,血衣粘連在劍口上,起了厚厚的血痂,王木晴開始還慢慢的撕,可是越撕,的腐皮越多,流出的血也就越多,睡夢中的皺了一下眉,發出了微乎其微的聲。王木晴的額頭已經緊張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再這樣下去,還沒上藥,就會活活流血致死,索性她閉上了雙眼,顫抖的手按住了胸口的傷疤,另一隻手拽着沾血的衣角往下一扯……
“啊……”發出了痛呼,也只是一下便暈了過去,沒有麻醉的作用,這樣的做法就好像在人身上活活剜下一塊肉一樣。
王木晴冷靜的撕上較爲乾淨的布料,就着身上只剩下幾口的清水擦拭流淌不止的血液,很快她的雙手都被血給沾滿,連白白的藥膏塗上去,都成了紅色粘狀物,雙眼通紅的王木晴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唯有雙手在不停的往傷口上塗抹,原本慢慢一瓶的膏藥,一會兒就只剩下小半瓶。血終於止住,王木晴鬆口氣的往後一坐,全身已經被汗溼透。
……
清晨的陽光再一次溫暖的普照大地,腳堆前的火只剩下嫋嫋青煙,王木晴是被一雙溫柔的手驚醒的,驚恐的眼神睜開的那一刻,無盡的眼淚順着面頰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反手抱住身後的人,埋在他的胸口痛哭。
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脊背,久久不語,直到懷中的嗚咽變成抽泣,最後又變成輕緩的呼吸,王木晴卸下一聲防備,在的懷中再一次安穩的睡着。
再清醒時,已經是正午,身邊早就沒了的蹤跡,王木晴惶恐的站起了身,到處尋找,找了一圈未果,又回到了原地。
“木晴姑娘。”
溫暖的聲音就好像春天的風吹僵了王木晴的脊背,她緩緩轉身,看到那個前一晚還在鬼門關徘徊的人此時已經能安然的站立,並且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手中也拿了好幾件輕薄的春裙。
“你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你傷的這麼重,你怎麼可以到處跑。”王木晴是很感動,但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憤怒,她以爲不要她了,她以爲他看到她被人的樣子而拋棄她了,她以爲……又只剩下她一個。
沒想到王木晴這麼激動,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王木晴生氣的樣子,不過,這樣的她纔是王木晴真實的性格,不再帶着假惺惺的笑容。她在漸漸的卸下自己的僞裝,爲他敞開心扉。
溫柔的一笑,將手中的繡裙放在她的手中,輕聲的說道:“你先把身上洗洗,換件乾淨的衣服,回來在繼續吼我好不好。”
王木晴一愣,這寵溺的語氣她從來沒有聽過,就好像別人將她捧在手心裡一樣,心中的情緒漸漸被這兩句話給瓦解,王木晴羞着臉從手中接過衣服,磨蹭了半天才說道:“在哪裡洗?”
“哦,不還意思,是我疏忽了,這個林子的下面有一條小河,水比較清涼,不過現在是正午,木晴姑娘站在水邊洗洗就好,那裡有塊大石,可以遮住。”
“那你……”王木晴本來想問去不去,可話到嘴中又不想說出口,身上的傷剛好,看這衣服肯定是從鎮上買來的,他現在需要休息纔對,自己不能太任性。“那我先去了。”
“等等!”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個棒狀物體,交在王木晴手中:“女子洗澡,我不便守着,你把這個放在腳邊,要是意外,拉一下下面的這根線,我就立馬趕過來。”
“這……”
“信號彈!本來想陪你去,可是女子的名譽還是比較重要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的相當正常。
名譽……她哪裡還有名譽,當着數十人的面被一宿,哪還有名譽可言。
王木晴拿着信號彈,道了一聲謝,便顛簸着去了小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想了又想,還是趕了上去。
“木晴姑娘,雖然這樣做有所不妥,但我還是陪在你身邊吧,放心,我保證不會偷看的。”謙和的一說,順便攙扶起王木晴的一隻手。
王木晴側頭,對上和煦的笑容,自己的心突然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感情完全填滿,她只能回以一個笑容來掩飾自己慌張的情緒。“謝謝!”
“不用,該道謝的是我纔對,木晴姑娘守了了我好幾個晚上,是我拖累你了。”
“不,是我纔對。尋……,謝謝你回來找我。”
“是我照顧不周,才害你……陷入危險,我應該道歉。”
“……”再這樣推下去,他們不知道要扯出多少在一起的事情,不過這樣也好,兩人的相互糾纏往往都是從這些小事開始的。“那你確實照顧不周,害我陷入危險,害我整夜整夜守着你,所以我要罰你……罰你陪我好久好久。”
“……應,應該的。”再一次撓了撓頭,綻放出如花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瞬間蕩平了兩人之間的隔閡以及事發之後王木晴對自己一事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