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宮此刻自然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祁淵冷着臉坐在上首，抿着茶一言不發，旁邊的宋元蘅也不是說話，楊月姝和青韶也都十分安靜，整個殿內只聽得到程素涵喊冤的聲音，她跪在那裡，眼眶發紅，眼淚順着臉頰向下流淌。
程素涵當然委屈，不過她卻不冤枉，因爲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她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百密一疏，偏偏就漏了採心的那一封信，所以現在她不得不想盡辦法爲自己開脫。
“陛下，臣妾真的不認識那個寫信的宮女啊，她怎麼竟然會寫信污衊臣妾呢！”程素涵現在還是不復從前的安順平和了，畢竟她現在面臨的是非比尋常的危機，“臣妾發誓，臣妾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危害別人的事情，也沒有害過玥妃和兩位皇子，貴妃的事情……臣妾更是根本就不知情的！求陛下明察！”
宋元蘅看着程素涵的樣子都不由得冷笑了，她之前還真的是沒有看出來程素涵竟然如此擅長扮豬吃老虎呢，整日裡好似與經書爲伍，好似不關心宮闈內鬥，好似爭寵之類的事情都同她無關，可是沒想到到頭來竟然那麼多年以前就已經私下做過了那麼多事情了。
而且現在宋元蘅終於有一件事情的疑惑被採心的這封書信解開了，就是當時衆人看到青韶被祁淵抱走的事情，原來竟然是因爲程素涵已經獲悉了祁淵和青韶的事情，所以才準備暗下黑手，想要用侍衛污了青韶的清白，如此她自然不能待在宮中了，若是事情成功，連祁淵恐怕也難以說什麼了，何況一個沒了清白的女子，祁淵又怎麼會繼續寵愛呢，而且說不準因着青韶這“自身不正”“勾引侍衛”的名頭，連楊月姝都能連帶着問一個“治下不嚴”之罪呢。
宋元蘅都得承認，她都是比不得程素涵這般深沉的心機呢。
不過現在其實宋元蘅還是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呢，就是青韶那時候又到底是如何化解了危機，然後讓祁淵還封了她貴妃呢……
程素涵在殿中梨花帶雨的哭訴，本來精緻的妝容現在隱隱都有些花了，看着十分地狼狽。
聽着程素涵的這些話，祁淵卻始終都沒有給她任何迴應。
之後祁淵突然看向宋元蘅：“可找到其他的證據了？”
宋元蘅聽到祁淵問話忙道：“臣妾已經命人去永福宮審問賢妃的宮人，想來很快就能夠……”
宋元蘅的話還沒有說完，宛菊便從殿門處走了進來：“啓稟陛下，皇后娘娘，高公公已然從永福宮回來了，還帶來了幾位宮人，正在殿外等候宣召。”
“宣。”祁淵點頭道。
程素涵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了。
永福宮的宮人……皇后必然使了什麼手段來加罪於她，永福宮裡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扛得住皇后派的人的用刑的。
程素涵的身體微微有些打顫。
然後就見到高公公帶着兩個宮女和兩個小太監走了進來，跪到了地上。
“陛下，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名前去永福公審問賢妃娘娘的宮人，如今已然查清，當年玥妃娘娘的麝香之事，兩位小皇子的中毒之事情，還有貴妃娘娘的事情，皆系賢妃娘娘所爲。”高公公稟聲說道，然後拿出了幾張紙，“此乃這些宮人的證詞，請陛下鑑閱。”
常德走下來從高公公的手中將那些證詞拿給了祁淵。
“陛下！”程素涵不由得尖銳地喊出聲音，“不是，不是臣妾，那些證詞都是假的！”
祁淵看了看那些證詞，然後直接一揮手將幾份證詞揮到了程素涵的面前，冷聲道：“賢妃，你自己看吧。”
程素涵卻沒有去拿，而是淚眼婆娑地看着祁淵：“陛下，這些證詞做不得數的，必然是皇后娘娘屈打成招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在污衊臣妾！”
程素涵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她的那些宮女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而且現在唯一知道真相的紫雲都沒有過來，紫雲必然是被皇后用了重刑的，現在肯定是來不得的。
祁淵瞧了那幾位宮人一眼，然後說道：“你們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那幾位宮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低着聲音說着賢妃讓他們去弄麝香的事情，還有看到過賢妃的貼身大宮女紫雲半夜出去，然後身上帶着血腥味回來的事情，以及採心曾經多次秘密出入永福宮的事情。
當然其實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後面那件，因爲只有證實了採心確實和程素涵有關係，並不是程素涵所稱的不認識那個宮女，如此採心所寫的信才更有可信度，且才能更坐實了程素涵命人謀害了採心的事情。
“臣妾沒有，臣妾真的不認識那個採心，這些宮女都是被皇后逼的！”程素涵喊道，“陛下，陛下，請您相信臣妾啊，這些事情真的和臣妾沒有關係！”
程素涵現在除了喊冤什麼也做不了了。
程素涵知道只要這件事情被皇后接手了，那麼之後她的危機肯定不會小，現在這幾個宮人也都是不敢反抗皇后的。
“紫雲！陛下，臣妾求陛下召臣妾的大宮女紫雲前來對質！”程素涵現在只能如此要求了，她敢肯定，紫雲現在必然是被皇后的人用了大刑的，只要證明了皇后是屈打成招的，那她的罪名就是沒法兒坐實的。
聽到程素涵提起紫雲的名字，高公公有些緊張，看向了宋元蘅。
宋元蘅自然也看到了高公公的眼神了，她知道，既然紫雲沒能過來必然是用了大刑仍然拒不招認的，但是現在若是讓紫雲前來，她的狀態恐怕……不能讓陛下認爲真的是屈打成招才行。
宋元蘅抿了抿脣，然後看向了祁淵，正想要想辦法將程素涵的話駁回去。
但是已經不用了，因爲祁淵突然看着程素涵冷聲開口道：“不必如此麻煩了，倒是有另外一個人，恐怕賢妃你應該見見。”
程素涵愣愣地看着祁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