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兩個丫鬟,睡眼朦朧、緊張兮兮的湊到女人的身邊:“汪嬪娘娘,奴婢在。”
汪凝?!
我努力把身子縮成一團,不敢探頭出去,只能憑着聲音辨別來人是誰。
汪嬪的聲音很熟悉,但兩個使喚丫頭就陌生的緊,一點都沒有印象。來冷宮和男人私會,不應該帶着心腹嗎?元秋怎麼會不在?!
汪嬪的表情不算好,冷冷的瞪了兩人一眼,收拾了衣袍,昂首挺胸的離開。
我迅速推開暗門進了房間裡,剛推門,裡頭曖昧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
凌亂的被褥和點燃的禁香,都昭示着汪凝和黑衣男人的所作所爲。
禍亂宮闈,這麼大的罪名,汪凝就不怕牽連整個汪家嗎?!
“噠噠”。
門外應該有兩個人,我慌亂中想要找地方躲起來,不小心撞到牆角,一束光線照射進來,顧不上那麼多,弓着身子就鑽了過去。
狗洞大小的門瞬間關上。
與此同時,剛纔的暗門也被人打開,隨着汪凝離開的兩個宮女拿着掃帚回來,不情願的收拾凌亂的房屋。
“嘖嘖嘖,真令人噁心!”
高個子捏着鼻子,另一人趕緊捂住她的嘴巴,警惕的聽外頭的動靜:“你可小聲點吧,這兒雖然是冷宮,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路過。”
高個子把被褥捲成一團,嫌惡的丟在一邊,滅了薰香,再胡亂掃了牀鋪:“她敢做還不能讓人說了?堂堂的嬪妃,竟然找與皇上長相相似的男人進宮,就爲了懷上孩子。”
“就算孩子長得像當今聖上又怎麼樣?想要跳龍門的鯉魚,真把自己當龍了?!”
另一個明顯沒有高個子膽子大,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捂着高個子動都不敢動,壓着嗓子小聲道:“你可別再說了!你忘記那個女人的下場了?聽說還是哪家的姨娘,就因爲撞見娘娘做這事兒,不直接幾板子打死了?!”
高個子撇了撇嘴:“你從哪兒聽來的假消息,娘娘打了她板子不假,但被擡出寧芳殿的時候,還沒死呢!聽說汪侍衛擡着人出皇宮的時候,被天家撞見,後來不知怎的,就沒了命。”
“你是說……”
兩人相視一笑,諱莫如深。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弄不清楚孃親死亡的真相,竟然這麼簡單。
早該想到的,皇上能在知道我是宋貴妃的侄女之後,態度大變,見到孃親那張和宋貴妃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不可能無動於衷。
除非孃親進宮沒見到皇帝,不然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根據江太醫的描述,孃親爲了替姨娘報仇,蟄伏在太師府那麼多年,唯一的機會不可能不把握住。
難怪孃親進宮前把後事都交代好,難怪元嬤嬤一直阻止我進宮,原來她一直抱着必死的決心。
我癱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娘,孃親……”
牆壁另一邊的動靜很快消失,我再聽了一會兒,確定沒人之後,再慢慢離開。
我呆的地方只能容納一個成狗摟着身子,並不能進入冷宮裡面。
從位置上來看,這個房間和方晏如呆的房間就在前後,既然兩個房間不相通,意味着冷宮西北角那個窗戶全部釘死的房間,不止一間暗室。
回到玉明殿,大家已經用過早飯,唐白偷偷塞給我一個饅頭,還沒來得及吃,就被另一個人給搶走,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兩腳。
“玉明殿的規矩,沒按時上桌就不能吃東西,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自從枝梧死後,玉明殿的奴才與我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突然正面起衝突,到底是爲了什麼?
唐白想去爭論,被我攔下來,轉身欲走。
宮婢再次攔住了我,譏諷的說道:“怎麼,想去小廚房?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一點都不準碰!“!”
“好,我不碰。”
知道了真正的殺母仇人,我沒興趣跟這種小宮女多做牽扯,低眉順眼,幾乎每句話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正是這樣的表現,越發刺激了她。
她還想接着譏諷,被趙嬤嬤叫走,唐白拉着我往另一個方向走:“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擔心你搶了她的位置,故意找你的不痛快呢!”
“什麼位置?”
唐白嘆了口氣:“自從你眼睛看不見,娘娘久選了她替你的位置伺候,現在你能能看見了,娘娘又那麼器重你,她當然擔心了。怕娘娘降了她貼身宮女的位置,打回原形呢!”
原來是這樣。
我覺得有些好笑的搖頭,同唐白一起打掃,院子裡已經收拾的差不多,拿着帕子準備進屋,再次被祁藝攔下。
腦中閃過計謀。
藍貴妃想殺我,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躲遠點,現在有個人願意主動當藉口,正好合我意。
“誰準你進屋的?”祁藝比我高半個腦袋,居高臨下的盯着我,“我告訴你,除非娘娘宣召,不然你都不能進屋子伺候,聽見了沒有!”
“娘娘一直都是我伺候的,憑什麼不讓我進屋?”我故意頂撞。
祁藝氣呼呼的漲紅了臉,扯着我的袖子就把我往樓梯下推,我明明站的穩,還裝作支撐不住她力道的樣子,踉蹌兩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頭,狠狠地磕在青石板上。
院子中的人全都嚇壞了,唐白衝上前把我扶起來,我捂着腦袋,暈暈乎乎,後悔用的力氣太大:“沒事,我沒事……”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她的手輕輕地觸摸了我的額頭,滿指頭的血跡。
趙嬤嬤急匆匆的從屋裡頭出來,壓低了嗓子,“都鬧什麼?娘娘最近一直歇息不好,好不容易躺一會兒,要是把娘娘吵醒,有你們受的!”
唐白性子急,指着祁藝就告狀:“嬤嬤,都是她,她把咱們姑娘從上頭推下來,留了好多的血……”
“什麼姑娘,沒大沒小!”趙嬤嬤冷哼,“都是伺候娘娘的奴婢,以後都擺正自己的位置!”
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好像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娘娘已經習慣身邊有祁藝了,往後你就在院子裡伺候。頭上的傷……”
趙嬤嬤解下腰牌遞給我:“去太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