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斷斷數月便可被封妃是多麼大的殊榮啊,她自問出身與聖寵都勝於沈思容,不過是在位分上被壓了下去。
若是她封妃,屆時再懷上龍種就可與沈思容並列爲四妃,那皇后之位便是囊中之物了。到時候,一個沈思容又算得了什麼?
“皇上怎麼不早說呢,臣妾還好生難過了一場……”王姝嬌聲說道。
蕭元啓輕笑了笑,原本俊逸的臉龐上多了幾絲魅惑:“朕如何會知道,原來你是這般小氣。”
王姝聞言,不禁低下頭,露出脖頸旁的肌膚,她往蕭元啓懷中靠了靠,身子也不自主的貼得更緊了。
看着她的動作,不接受也不拒絕,蕭元啓只是淡眼看着。王姝卻覺得有異,她如此主動,皇上卻沒有反應,莫不是皇上對自己已經沒有興趣?
焦急地擡起眼,卻對上蕭元啓打趣的眸,王姝臉上登時通紅。
“好了。”蕭元啓將她扶回牀榻上,隨即站了起來:“朕還有事沒處理完,你歇着吧。董美人母子就交給你了。”
說完,蕭元啓大步離開了墨華宮。
安撫完王姝一邊後,隨行的便是以沈思容爲首,加上陳芸芸,曾敏,李靜婉一起共四人。
沈思容雖然不知道爲何王姝突然間欣然接受了這安排,不過大局總算是安定下來了。而朝堂方面,留下左右二位丞相和御史中丞主持大局,樞密使秦錚隨行,其餘官吏也帶上了幾個,不過出乎人意料的是,太史丞也被欽點隨行,這是往常沒有的。皇上並格外開恩,念起新婚,允帶家眷。
出行那日,皇城內外皆是張燈結綵,隨行的侍衛無一不是整裝而立,沈思容並不與其餘三位妃嬪在一起,而是坐在蕭元啓的車駕中隨侍,出了宮門,連風都是愉悅的,路旁的百姓都伏在地上高呼着“吾皇萬歲”。而那紅磚瓦牆的宮廷便一步一步離得更遠了些。
第一日,出了西京城,一行人落腳於靈州的昱城外,靈州的刺史早就聞訊差遣人前來迎駕,問及要如何安排起居玩樂的等級時,卻被蕭元啓擋了回去。
蕭元啓的意思是本次南巡爲察百姓之狀,若是行路起居都要百姓來負擔萬萬不能。他打定主意了,這一路不可大肆鋪張,勞民傷財。
當夜,是沈思容離宮的第一夜,她躺在牀上卻是了無睡意。閉上眼,聽着屋外的靜謐中隱隱傳來的蟲鳥鳴叫的聲音,她在踏上反覆輾轉着就是無法將翻騰的思緒壓制下去。
無奈,沈思容翻身起牀,她在黑暗裡起身,換上衣裳獨自坐到桌旁倒上一杯茶水。誰想到,坐起來反倒是有睏意襲來了,沈思容趴在桌上,任由睡意將她席捲。
“啪。”很輕的一聲響動,卻讓沈思容驚醒來。她起身開門去看,只見一道暗影帶起樹葉颯颯。那分明是寒夜,寒夜這麼晚會去哪裡?
平日裡,寒夜總是隱在她身後,她卻也不知道寒夜是何時在休息,何時在用膳,好似只要她需要,寒夜就會出現一般。
她順着寒夜離開的方向尋去便走到了蕭元啓所居的院落。她一進去,脖子上便多了一絲涼意。沈思容閉上眼,等着預想中的疼痛,卻不想等到了蕭元啓的聲音。
“慢着。”蕭元啓的聲音在耳旁迴盪着。
沈思容睜開眼,蕭元啓身穿着一身黑衣,一雙眸子裡染上墨華一般的光彩,在他的身後,站着十名黑衣人,他們所穿的黑衣上都以金線繡邊,且那繡邊的花紋與寒夜相似卻也不同,不過沈思容亦是能判斷這些都是蕭元啓的心腹。
“冒犯了。”說話的是方纔拿刀擱在她脖間的人,只見他身着一身青色袍衫,質地上乘,而足下一雙明黃色的鞋,上頭還繡有龍紋。
明黃,龍紋……
那人雙手一攏,便不再多言,沈思容眼中的猜測落到了蕭元啓眼中,他牽起沈思容的手說道:“你既然見到了,朕也就不瞞你,此人會替朕坐守行隊,朕要去私訪益州。”
此時沈思容纔看清那人的模樣,果真與蕭元啓長得一模一樣。
“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寒夜會留下繼續保護你的安全。”蕭元啓說完便鬆開手。
沈思容在他鬆手的瞬間反手握住他的手,她低低地說道:“皇上,讓臣妾與你一起吧。”那堅定的神情好似在告訴蕭元啓,她必去無疑。
“好。”
蕭元啓答話一出,連一向號稱爲冷顏冷語的暗衛也不禁擡頭看看這個貴妃娘娘了。沈思容越過衆人,將目光定在寒夜臉上,衝他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以寒夜的武功修爲,若不是他故意爲之,絕不可能落下那聲響動。而她也不會來得這麼順利。
寒夜眸間一凝,隨後也回着點了點頭。他這麼做無非是不想讓沈思容一個人留在行程中,皇上不在身邊,她也不是心狠的性子,這樣極易出事。若是自己護她不住,那……
不待寒夜深想,蕭元啓便打了個響指,衆人皆凝神從暗門中出去了。
“今夜必須騎馬趕路,你可以嗎?”其中一名暗衛將白馬牽來,蕭元啓問道。
沈思容點了點頭,那抹淺笑在月光下發出勾人的美,她並不出聲,只是由着蕭元啓將她扶上馬。
噠噠的馬蹄聲在周身環繞着,沈思容想起什麼一般,將手放在了蕭元啓牽着馬繮的手上:“臣妾走了,那其餘人問起怎麼辦?”
“朕的貴妃病了,所以要休息幾日再上路,留下幾名侍衛保護便可。無需你來掛心。另外,出了宮,離開了行隊,便要如百姓一般稱作我與你,懂嗎?”
蕭元啓吩咐道,沈思容聞言點頭,波瀾無驚的臉下是雀躍的心。她與他,只是我和你……
接連幾日下來,日月兼程地趕路,沈思容有些吃不消了,每到了落腳的地方,她總是體力不支的累極睡過去。
終於到了第七天,他們方纔過了靈州到了淳州。這裡距離益州已經不遠了,而且也比行隊快了不少的日程,足夠他們好好查探一番了。
十名暗衛中有五人在他們之前上路,前去搜集益州的情報。有兩名暗衛在蕭元啓身邊,其餘三人則是化妝易容後以小市民的模樣不遠不近地跟着。
在淳州他們停了一日,蕭元啓藉口說是勘察此地百姓生活,其實是爲了沈思容。
客棧裡。
沈思容尷尬的望着蕭元啓,兩人對視着,最終沈思容嘆了一口氣,側過身動手解起了衣裳來。
果真是命麼,沈思容嘆道。
她一向的冷傲和堅定每每在蕭元啓面前便會化爲烏有。在蕭元啓的注視下沈思容略微躲着,緩緩脫下了衣衫。
腿間的綢布上有着刺目的血跡,蕭元啓見着那紅色,上前一步將沈思容抱起平放在牀上。他一把撕開沈思容腿間的褻褲,沈思容腿間及股上滿是破了皮的傷口,有幾處甚至是幾次受傷的。
若不是他那日無意間撞到沈思容,她呼痛一聲,他還不知道沈思容的腿股間已經傷得這樣嚴重了。
“你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嗎?受了傷也不會吱一聲。”蕭元啓生氣道。
他眼中的怒氣讓沈思容不敢對視,從懷中拿出身上常備着的傷藥。蕭元啓揭開藥瓶的蓋子,沈思容伸手來接卻被打開。
“皇上……”
“嗯?”蕭元啓眉心顫了顫。
“我自己來吧。”
若是讓蕭元啓來替她上藥,着實讓她難爲情,雖說是夫妻,可是……
蕭元啓並沒有搭理沈思容的異常,而是將沈思容的手揮開,將藥瓶靠着拇指倒出來。他輕輕地將藥塗抹在沈思容的傷處,那冰涼的觸覺已經蕭元啓動作時的觸碰都讓沈思容不禁往後退着。
“別動。”
簡短的一呼讓沈思容忍住動彈的欲|望,眼看着蕭元啓專注地在自己腿間塗抹,沈思容垂下了頭,耳下已然是紅成一片了。
“好了。”
蕭元啓收好藥,將一旁的杯子搭在沈思容身上便向外走去。
“你去哪裡?”脫口而出的一聲問話傳來。
蕭元啓看了看沈思容回道:“我去讓小二僱一輛馬車。”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腿間的疼痛輕了許多,沈思容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上路時,有了馬車便也不覺得難受了,沈思容腿間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不過爲了補上拖下的日程,有好幾夜他們都是直接宿在馬車上的。
“可累?明日便到了益州境內了。”
夜裡,見身邊的人有動靜,蕭元啓睜眼醒來。正好看見沈思容揉着肩胛處,蕭元啓將她摟住,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沈思容搖了搖頭,她已經拖累了日程了,怎可再呼累?
蕭元啓見她確實沒有半分的勉強,抱住她的手又緊了緊:“你怕是從來不曾這般顛簸過。”
“我根本就不曾離開過西京……”幽幽回道的話裡有着幾分遺憾幾分悵然。
心頭一震,蕭元啓親了親她的髮際:“這不是跟着我出來了嗎?日後若有機會,我們還可以去往各處微服私訪,皆是就怕你嫌棄路途寂寞。”
二人皆是一笑,這般的構想哪裡會有真正實現的一天。不過能從他口中聽見,也算是一場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