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子妃娘娘。”這請安聲夾着不少打量,這些目光裡有探究的,也有像看着她出錯的,沈思容心知肚明,不過她倒也不慌不亂,微微顯出的笑容讓她顯得高貴而平和。她左右一看,見朝中的多數大臣都已經攜着家眷到了,便開口道:“宴會快開始了,還請衆位移步至宮後的星月殿。”
“是。”衆人行禮後,沈思容率先向後走去。
道路兩邊的樹上皆是掛上了各色的彩燈,路中央鋪着一條淺黃色的布,襯着月光,那布匹還隱隱發光,這布是烏蘭國的進貢之物,這並非是沈思容的主意,而是淑妃提出來的。沈思容怕有詐,私下問過蕭元啓纔敢行事。
走了不遠,殿後便出現了一片梅林,梅林被修整得整齊,梅林中間是一條筆直的道路,順着走下去,就到了舉辦萬壽節的星月殿了。
星月殿是一座露天的宮殿,萬壽節、千秋節或是宮裡的家宴都是在此舉辦的。沈思容沒有像以往那般在殿內佈置許多的垂紗,而是以簡明的色調裝飾着四周。
等到衆位朝臣入座後,宮裡的妃嬪們、公主、皇子都陸陸續續的到了星月殿。沈思容正站在一邊看着殿內的情狀,衣角卻被不輕不重的扯了扯,沈思容低下頭偏眼一看,竟然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看了看她的裝束,應該身份不低。
“小妹麼,怎麼了?”沈思容看了看這個梳着雙髻,撲哧撲哧眨眼的女孩兒,溫和的說道。
那小女孩擡眼仔細看了看沈思容的臉,嘟起了小嘴兒,略顯老成的說道:“不錯兒,是個美人。”
驀然被人“調戲”的沈思容一陣呆,再回神看時,那小女孩便一蹦一跳的跑開了。沈思容實在不認識這個女孩兒,腦中搜尋不出一絲記憶,沈思容想想,她出現在壽宴上必定出身不凡,她總會知道的。
蕭元啓也來得很早,從他一進星月殿,沈思容就知道了,但是這不長的一段路他卻走了很久,兩邊坐着的朝臣都會上前去和他寒暄幾句,而跟在他身後進來的蕭元豐進來得就要順利得多。
蕭元豐看見了多日不見的沈思容,心中多了幾絲悵然。這段時日她似乎瘦了很多(這是多日不見的幻覺,在元豐童鞋心裡,沈思容嫁到東宮就是受苦的)。眼中飽含着憐惜,蕭元豐的腳下開始動了起來,他走到沈思容面前,拱手一拜,口裡蔓延着苦澀道:“見過,皇嫂……”
沈思容見是他,笑了笑點頭。雖說知道淑妃想拿她做文章,但是那與蕭元豐無關。她這一笑,蕭元豐就更加揪心了。
淑妃在一旁看見,着急得想出聲,卻被離歌攔住,只見他輕擡起右手。蕭元豐剛想說什麼,一個身影一晃就到了他面前。蕭元啓低頭挨近沈思容,柔聲問道:“怎麼了?可是累了?”沈思容搖了搖頭。
三人間的尷尬之情僵持在那兒,直到內監高喊道:“皇上駕到。”蕭元豐笑着對蕭元豐拜了拜,大步走到他身後站立。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萬歲。願吾皇福壽比天齊。”
今日,蕭澤的心情大好,一直是帶着笑的,他坐上龍椅後,便召大家起身。蕭元啓挽着沈思容的手坐到了皇帝的下手位,而蕭元豐黯然坐到了他們一側的案几那兒。
蕭元豐以目光描摹着沈思容的側臉,端起剛剛滿上的酒,一飲而盡。蕭元啓以餘光看了看沈思容,見她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這時心裡的堵悶才消了去。
蕭澤沒有看見他們私下的動作,蕭元啓等了等,覺得時候恰當,就率先站了起來給蕭澤敬酒。一番賀詞之後,嬪妃們便一一上前來送禮,而禮物便是花樣百出,看得出來是花盡了心思的,不過蕭澤倒是一視同仁,都是笑着打賞並沒有特別喜歡的。
嬪妃之後便是皇子公主了,蕭元豐送上了一尊白玉壽佛,白玉並不少見,可稀奇的便是這佛身四周還鑲着金邊,太監雙手將壽佛舉起來時,在場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氣,淑妃更是得意萬分,她媚笑着對蕭澤說道:“皇上,這可是豐兒請了好幾個頂尖的工匠連夜趕工出來的,這圖紙還是豐兒自己畫的呢。”
說完淑妃眸光微定的看着蕭澤的反應,見他依舊是笑着打賞,並未有特別的賞賜,淑妃雖然心裡不大舒服,不過也沒有特別的反應。
而沒多久,她就看見了之前的那個小女孩兒走上了龍案。她從懷裡拿出一塊手帕,越過內監,直接放到蕭澤手中:“父皇,這個是蘭溪親手繡的。您看,手指都傷了好多道兒口呢。”
蘭溪公主?沈思容不覺多看了那女孩兒幾眼,原來她就是蘭溪公主。
據說這個女孩兒的母親在進宮之初,也就是還是秀女的時候。就被蕭澤臨幸了,可是這秀女不久後便被人抓住,說是殺了人。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陷害了,可是證據確鑿,所以這秀女只有一個字,死。不過因爲懷了身孕所以一直拖着,蕭澤保她不住,所以對蘭溪更是偏愛有佳。想想便知道其中是誰在作怪,這也是爲什麼,蘭溪至今沒有過繼到任何一個后妃的名下。
蕭澤從她滿月起便給了她封號,食公主祿。蕭澤接過手帕,看了看上面的圖,呵呵的笑了起來,照着前面的份例給了賞。
蘭溪公主退下來時,不忘摟住蕭澤的脖子,親了一口。蕭澤又是一笑。最後輪到蕭元啓了,蕭元啓站起身來,對着蕭澤淺淺一笑:“祝父皇壽比南山之偉岸,福若東海之深厚。”蕭澤點了點頭,沒有出聲,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