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比奇城貴女讓人傳下話來,說你是受了她的牽連,不準讓我們跟你爲難。”紅綢巾剛開始說時候還有些鬱氣,到得後來整個腦袋都垂了下來,旁邊矮光頭也是,一副被打敗了的樣子。
“這還不是認識嗎?”紅綢巾嘆着氣,抱怨道:“其實哪裡需要威脅我們,知道了貴女的身份,黑人現在還不知道躲哪個老鼠窩裡,我們怎麼敢妄動?”“哎,無妄之災,倒黴催的。”兩人越說越覺得這個幫派老大的日子過得沒滋味,感慨着海門城再怎麼樞紐,跟比奇城,跟沙巴克城這樣的地方到底不同,都是混幫派的,都比人混得差。
紅綢巾跟矮光頭頓時就沒有跟葉蕭繼續說下去的興致,唉聲嘆氣地互相搭着肩膀,像是兩隻互相舔着傷口的狗,背影都露出淒涼來。
葉蕭哪裡在乎他們是淒涼還是拔涼,右手指着鼻子,用“我不服”的語氣道:“迪迪,我還需要她來放話保護?我打不過他們嗎?”說着他滿臉氣憤地想要挽袖子,一條胳膊還處在殘廢狀態,沒能夠。
迪迪看着葉蕭的胳膊腿兒,很想點頭來着,面對葉蕭殺人的目光,強行忍住了。
周遭人羣散開,議論紛紛,說着“赤月惡魔”事,論着“公學派”與“城主派”之爭。
沙巴克城主爲首的一些老人,據說正在集中各方的資源,要強行打通北部冰川,重新恢復與神龍帝國的聯繫。
這些還是海門城爲通衢要地,與盟重省往來頻繁,不然還不會知道。
相比之下,“公學派”就要親民得多,類似明月這樣的演講,在很多地方都做了,真要論起來,路過的民衆們還是更支持他們的。
不說別人,就是迪迪這樣的被灌了一耳朵後,都關心起了“大事”來,一本正經地問道:“哥,你支持哪一派?”迪迪學着葉蕭樣子摸着下巴,又問道:“他們誰比較有道理呀?”葉蕭一翻白眼,心想:“得,敢情全白聽了,壓根沒想法。”想了想,他還是問道:“你覺得誰有道理?”“當然是明月貴女!”迪迪理所當然地應道。
一句“爲什麼”還卡在葉蕭喉嚨眼兒,迪迪就說出了答案:“她長得多好看啊,說的一定有道理。”怎一個理直氣壯。
……這個完全不通的邏輯是怎麼回事?長相跟道理是一回事嗎?
葉蕭無語良久,搖了搖頭,徹底放棄跟這憨貨講道理與邏輯這麼複雜的東西。
面對迪迪眼巴巴的目光,他沉吟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答案:“誰有道理,我不知道。”葉蕭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搖着,道:“我沒有親眼看到,沒有親身感受,沒有自我判斷……這些都沒有,就去聽信別人的道理,去判斷對錯,這纔是最大的沒道理,最大的錯。”至於支持哪一派這一問,迪迪自個兒都忘了,葉蕭更不會提起。
天知道以後會怎樣?如果以後,始終沒有自己的判斷,自己的道理,那麼當然是支持明月了,原因:長得好看。
葉蕭給自個兒逗樂了,兜了一圈子,原來他跟迪迪沒什麼區別啊。
“算了,管他的,這樣的國家大事,幹我們屁事。”葉蕭和迪迪說說笑笑間,往着碼頭方向去。
他們當然不是去看那些吊在龍門吊上的風乾臘肉,純粹是買東西去了。
葉蕭說有喚醒鐵沱叔侄的方法,還真不是藉口,至少,不完全是藉口。
花了小半天功夫,他們兩個捏着鼻子,提着袋子,回到了鐵沱家中。
剛一進門,迪迪就把提在手裡面的蛇皮口袋往地上一扔,捏着鼻子跑出去老遠,站在上風口處,張開嘴巴拼命地呼吸。
“嗚嗚,哥,好臭,臭死了。”迪迪話音剛落,聽到動靜出來的雪舞跟昭昭臉色刷地煞白,手忙腳亂地捂着鼻子跑開。
葉蕭和迪迪帶回來的蛇皮口袋全都打開,裡面盡是一堆堆臭魚,全是小漁船打撈回來沒能賣掉,全都臭了的。
這些加起來,也沒能花掉葉蕭和迪迪幾文錢。
“公子,你弄這些回來幹嘛?”雪舞悶聲悶氣地問着。
口鼻全給捂住了,在場每一個人開口都是這聲。
葉蕭是早有準備,艾草一類的東西插在鼻孔裡,嘴巴上捂着厚布,站在了那一堆臭魚前頭,道:“魚腥本就臭,那些殺魚賣魚的,身上永遠是一股味兒,清洗都不容易,更別說這些臭魚了,堪稱毒氣。”“要的就是這個味兒。”一邊說話,葉蕭一邊拿出幾張早就準備好的符紙在手上一晃燃起,旋即向着臭魚遙遙一指。
隨即,一縷縷氣息不住地從臭魚堆裡升騰起來,在符籙之力下匯聚成一團。
不住地匯聚,又在不住地壓縮,漸漸地從五色變成了漆黑如墨,最後凝成兩個鴿子蛋大小的藥丸落下來,被找有準備的葉蕭拿了兩個碗分別接住了,拿着就往鐵沱叔侄的房間去。
等葉蕭出來,拔出鼻子裡的艾草,揭開捂住嘴巴的厚布,大口地喘着氣。
在他旁邊,迪迪也好,雪舞、昭昭她們兩個也罷,全是一模一樣動作。
那些臭魚還在邊上堆着呢,卻沒有人再看一眼,也不覺得臭了。
事實上,院子裡臭味消散,那些臭魚也沒有再散發出氣味來。
發現這一點後,就是遲鈍如迪迪也知道葉蕭在做什麼,他的辦法是什麼了?
葉蕭這是以道法將臭魚這種人間至臭東西的臭味全都提煉出來,凝成了藥丸。
最能刺激昏迷不醒着,逼着其醒來,天下最香一定沒有天下最臭管用。
葉蕭這是要將鐵沱叔侄生生地臭醒過來啊。
聯想到葉蕭捧着裝着臭丸進去的舉動,迪迪他們望向鐵沱他們房間的目光頓時就充滿了憐憫。
葉蕭明顯解讀錯了意思,還以爲他們是在擔心效果,連忙拍着胸脯道:“安啦安啦,我把東西就放他們枕頭邊上,就不姓臭不醒。”“……”迪迪等人齊齊嚥了一口唾沫,面面相覷,臉上全寫着兩個字:“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