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背影,絕不會忘記。即使隔得再遠,也能清清楚楚地認出那個人。
宮步遙提起裙角飛奔,行至御花園北角,纔將那主僕二人趕上。來不及喘息,一把抓過黎影,大喊:“二皇兄!”
黎影愕然,疾退一步,掙脫她,道:“你叫錯人了。”
“你少給我裝蒜!”宮步遙不依,復又抓住他衣襟,道,“宮黎影,別急着跟我撇清關係!你是我的皇兄,本公主絕不會認錯人!”
黎影道:“宮黎影早在三年前就已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不過一具行屍走肉的空殼罷了。”
“你胡說!”宮步遙激喊,“你這不是好好站在我面前的嗎?皇兄!”
黎影漠然,不答話。宮步遙清澈的眼裡滾落下珠簾。片刻,又緩和聲音道:“無論你承認與否,你的身體裡,都流淌着我西嵐的高貴血液。你又如何甘心在他國任人爲奴呢?二皇兄,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只要回去向大皇兄認個錯,相信他定會原諒你。你就還是我西嵐的皇子,萬人敬仰,榮華貴富,好過現在這般模樣!”
黎影道:“你不是我,怎知我現在不如以前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宮步遙愣了少頃,道,“莫非你真如大皇兄所說……”
“他說什麼了?”
“說……說你……通敵賣國!”
黎影苦笑,道:“既然皇上如此說,那……就是吧!”
“我不相信!”宮步遙猛然怒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最寵愛我的皇兄,你的爲人,我怎會不瞭解!你根本不可能通敵賣國!”
“事實就是如此。你最好相信。”
“爲什麼?”宮步遙執意道,“給我一個理由,我就相信!”
黎影嘆口氣,道:“無需理由。皇上的話,便是聖旨,你敢質疑嗎?”
“我……”宮步遙大睜了眼眸,半晌,才試探道:“難道是爲了南司玥?”
黎影不答。宮步遙又道:“果然……是爲了南司玥?南司玥有什麼好?!”聲音因爲激動而高亢,全然不在乎她口中的那個人正站在不遠處冷眼瞧着她。
宮步遙更緊地揪住黎影衣襟,嘶喊:“二皇兄,你告訴我,南司玥有什麼好?他天生就一副狐媚樣!男不男,女不女,還不知禮儀廉恥,勾引自己的親弟弟,悖德****,犯下滔天大錯!他有什麼好?值得你不惜背叛自己的高貴骨血!難道你也被他勾引了不成!”
“啪!”黎影一巴掌打在宮步遙臉上,喝道,“住口!此處是北澩宮廷,小心你的言辭!”
宮步遙捂着通紅的面頰,眼裡落下淚來:“你打我?你從來都捨不得打我的!你竟然爲了一個南司玥打我!他南司玥算個什麼東西,天下人人唾棄!爲什麼天下人罵得,我就罵不得?”
“別說了。”黎影驀地爲那一巴掌後悔不已,又不敢正視她,只是垂後退。
“你變了!我的皇兄,從來不打我的!”宮步遙怒喊。
黎影不答,別開頭。
“你……”宮步遙怔了半晌,終於無奈,氣狠狠一跺腳,提着裙角跑開了。也不知自己能在這陌生的地方跑向何處,只是“哇”地哭出了聲。
南司玥望着那背影,苦笑。
南司琰更是苦不堪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父皇竟讓他娶那個刁蠻的西嵐公主!他明明已經拒絕過了,可父皇仍然下了詔書。爲何定要他娶回一個不愛的女人呢?皇兄的悲哀,他似乎能體會到一點了,可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都是南司玥和南司璃造成的!倘若沒有這二人的逆倫之戀,他也用不着非娶一個西嵐公主;倘若沒有南司璃先前的一番話,父皇也不會應允。
“南司璃!”南司琰猛灌一口酒,拖起南司璃就往萬聖殿外走。行至一條僻徑,才狠狠道,“你適才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南司璃摸摸頭,裝傻。
“就是你說要讓那西嵐公主自己選擇嫁給誰的話!”
“哦,那個呀……”南司璃眨眨眼,調皮道,“這不是挺好嗎?正好了了德妃娘娘的心願。”
“我以爲你會幫我!”南司琰咬牙切齒地低吼,“你別忘了,南司玥的解藥,還在我手裡!”
“我也想幫你。只是……”南司璃嘖嘖嘴,道,“玥開始懷疑我了。昨天我下藥的時候,正好被他瞧見。他雖然假裝不知,但已經開始懷疑我了。爲了日後行事方便些,只好犧牲你一回了。二皇兄。”
南司琰一怔。不是不喜歡被南司璃稱作“二皇兄”,只是每當那從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四弟如此稱呼時,便斷然不會有好事生。如今這三字,聽起來竟有些許挑釁的意味。
南司璃勾勾脣角,又道:“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又何必拘此小節。不過是女人嘛,等你日後爲王,要多少女人沒有。如果不喜歡那宮步遙,將她打入冷宮便可。但是,這是後話。假若你現在意氣用事,惹惱了父皇,只怕那皇位嘛……”
“行了!”南司琰喝斷他,道,“不用多說。我自有分寸。今日算我錯怪你了!”
“哧——”南司璃又笑:“哪裡是錯怪。我本來就沒有義務非要幫你。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你說呢?二皇兄。”
南司琰冷笑:“老四,想不到你也這麼精明。以前,我真是小看了你!”
南司璃笑得愈燦爛。遠遠瞥見晚宴散場的光景,便拍拍南司琰肩膀,笑着跑開了。
南司琰恨得咬牙。南司璃的話,無非是想提醒他,不要指望對方會幫他什麼。倘若不是爲了南司玥,南司璃便是他的敵人。
敵人?
南司琰爲剛想到的這個詞憤怒不已,一拳打在路邊的樹枝上,震得樹枝嘩嘩作響。
“啊!”一聲輕呼。卻是雲雪萱,正帶着佩梨自樹的另一邊經過。
雲雪萱見是南司琰,愣了一下,行過禮,又覺尷尬,兩手搓着衣角不知所措。
“方纔的話,你聽去了多少?”南司琰盯着她,先開口。
雲雪萱茫然,睜大眼睛:“什麼話?”
南司琰自然不信她,趁着酒勁和憤怒,狠狠抓過雲雪萱,壓在樹上,道:“如若不是偷聽,爲何要從此處過?”
雲雪萱大驚,忙掙扎,道:“二皇子請自重。你弄疼我了。”
佩梨見狀,慌忙過來拉,南司琰不甚耐煩,狠狠推開。佩梨跌至地上,頭撞到石頭,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南司琰兀自加重手裡力道,對雲雪萱道:“自重?該自重的人是你!說,你來此處,究竟爲何?”
雲雪萱見佩梨暈倒,大駭,然而手上無力,反抗不得,只得老實道:“聽聞御花園的粉色梅花開了,過來看看。”稍稍停了停,怕對方不信,又補一句,“我,我打算採些花蕊,給長皇子泡茶喝……”
又是南司玥!南司琰神色更加黯淡。聽她親口說出這些話,他才現自己的心竟也是會痛的。當心痛到無力,扣住雲雪萱的手便漸漸鬆開。雲雪萱愣了半晌,扭頭就跑。南司琰迅回神,再度將她拉住。掙扎間,一陣馨香撲面,竟是雲雪萱身上淡淡的脂粉味。
“他不愛你。”隔了半晌,南司琰又道。
“可是……能怎麼辦呢?”雲雪萱哽咽。能怎麼辦呢?自己這愛了他的心,還能收回嗎?她的眼淚,那麼晶瑩,好似天上最耀眼的星星。南司琰心念一動,忍不住俯身吻了她的淚。
“二,二皇子?”雲雪萱大驚,疾退。然而手臂被南司琰捏住,掙脫不得。
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南司琰心疼不已。於是將她抱在懷裡,柔聲道:“怎麼辦?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不!不可以!”雲雪萱更驚,漲紅了臉轉身就逃。南司琰抓住她,情急下,撕破了她的領口,玉蘭花般柔滑質感的肌膚顯露了出來。
“爲什麼要逃?”南司琰問。
“我,我……”雲雪萱急得大哭,喊,“我不喜歡你呀!何況,我,我還是……”
“你不是!”南司琰打斷她,道,“天下誰人不知,真正的太子妃,應該是南司璃纔對!”
雲雪萱驀地怔住,大腦嗡嗡作響。昨夜南司玥與南司璃交歡的靡靡之音又在耳畔響起,像夏日驚雷,一聲聲敲打着她脆弱的心房。從來不知道,那麼冷漠的長皇子,竟也是會笑,會哭,會胡鬧,會撒嬌的人……
“砰”的一聲,來自心靈最深處。好像……是心碎了呢……
“可是,我喜歡他呀……”碎碎的音調,飽含着傷心,卻讓南司琰莫名地又是一陣怒火攻心。
南司琰將她壓在樹上,激喊:“我說我喜歡你,你聽不到嗎?爲什麼你要想着他,爲什麼天下人都要想着他!他已經擁有很多了,爲什麼連你,連這個王位也要奪去!”越想,越憤怒。而云雪萱任由他壓着,雙目失神,全然不再反抗。南司琰一把扯開了她的衣服,然後褪掉自己的褲子,粗暴地將那柔弱的身軀貫穿。
一陣酒香拂面。淚水自雲雪萱眼角滑落,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