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證人

範家被先帝下旨流放到關外時,樊以恆已經有十歲了,作爲世家子弟,他知道的自然很多。

尤其是範美惠回來省親那兩次,就連爺爺都要跪在地上迎接她,他就知道對皇家人來說,地位森嚴,尊卑有別,根本不存在親情兩個字。

範美惠薨世的那麼突然,把樊以恆的滿盤計劃都打亂了。

他本想娶到昇平,再依仗範美惠的太后之力,一步步的靠近那張龍椅。

沒想到,看起來那麼健康的一個人忽然死了。

流放那麼多年,他即便不怎麼了解範美惠,也知道她不是輕言失敗的女人,要不然這麼多難熬的歲月,她也能熬過來。

他回府後,直接去找他的爺爺,也就是當年因爲酒後做出一首詩,被先帝以大不敬之罪流放的範丞相。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與世無爭的爺爺,情緒出現很大的波動,眼露仇恨,尤其是在說到範美惠忽然去世,他兩隻手把輪椅拍得砰砰直響。

真的像是情緒失控了,他當着親孫子的面,把親生女兒罵的一文不值,但凡是他能想到的難聽的詞語都用上了。

樊以恆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範家父女的感情還是比較深厚,尤其是範美惠提到爺爺,幾次眼眶都紅了,沒想到爺爺會那樣罵範美惠。

在爺爺的咒罵聲中,他知道了很多。

原來範美惠在去世前,曾經讓人帶了封信給範丞相。

藏在心裡很多年的秘密,她全部在信裡告訴了範丞相,其中也包括她懷疑端木景光沒死的消息。

範丞相看似真的已經看穿一切,也早不理世事,無故被流放邊外這麼多年,兩條腿也被凍壞了,怎麼可能會不恨。

再換句話說,他要真的不恨的話,就不會回京,更不會讓最得意的孫子入朝爲官。

半句如伴虎,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一個人說了算,他親身體會後,如果爲了子孫後代好,更應該遠離那個是非。

樊以恆從範丞相口中得知那些事情,很震驚,剛想開口,範丞相又咬着牙齒罵範美惠,“真是個沒用的賤人,枉我那麼多多年悉心的栽培,她居然爲了一個男人尋死了!”

樊以恆躊躇再三開口,方纔道:“爺爺,姑姑她真的是自殺的嗎?”

範丞相面色陰沉,本就鬱結在心中很多年的人,這樣臉色一陰沉,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那個賤人,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爲她已經忘掉端木景光了,沒想到啊,她還是對他念念不忘,甚至爲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一而再的震驚消息,到最後,飯以恆反而不震驚了。

身爲範家人,雖然他暫時只能姓樊,還是很瞭解範家人爲人處世的風格,爲達目的,什麼兄妹親情都可以拋棄,不要說只是一個送進宮當皇后的女兒。

要說當年費靈玉那麼得寵,範美惠身爲皇后,真能大度到一點不介意也是不可以的,只是,他沒想到,範美惠會把範家骨子裡的那種陰狠毒辣發揮到極致。

她偷了費靈玉剛出生的兒子,關在佛堂密室,這一關就是二十年。

樊以恆也的確聰明,他聯想到範家回京前後,轟動整個京城的乞丐被殺,御花園地底下,也發現乞丐屍體,再結合從範丞相這裡聽說的,他大概已經知道那些死掉的乞丐是怎麼回事。

範美惠真不愧是他範家的人,端莊賢惠的表象下,有的是那樣齷齪不堪的手段。

也就是在傳出範美惠去世消息的當天晚上,他被範丞相喊到書房,看到了一個渾身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

這少年,他看着眼生,自從範家回京,還是第一次在範家看到陌生人,而且是在被範丞相看做是禁地的書房,他不由就多看了兩眼。

就是這多看的兩眼,卻讓他打了個寒顫,少年顯然不喜歡別人看他,猛地側過臉瞪着他。

樊以恆雖然現在是身居丞相一職,到底年輕,被他的眼神嚇了跳。

範丞相對他介紹說:“恆兒,這位是大軒皇朝的八皇子。”

八皇子?

樊以恆一開始對這個排序還是有那麼點疑惑,轉眼一想,端木亦塵是七王爺,端木亦靖比他小一歲,不就是八皇子嗎?

樊以恆的確是個心思玲瓏的人,當即對端木亦靖拱手行禮,“微臣參見八皇子!”

隨着端木景光的駕崩,端木亦元的繼位,其實他應該稱端木亦靜爲八王爺。

他這樣稱呼端木亦靖,其實是聽着範丞相的介紹。

他相信他的爺爺,雖然年紀大了,還不至於老年癡呆到連稱呼都分不清。

爺爺那樣介紹,就是暗示他那樣稱呼端木亦靖,肯定是有他的目的。

流放到關外沒多久,他的爹孃就在一場瘟疫中雙雙去世,是範丞相把他拉扯大的,範丞相到底有多會謀算,他比誰都清楚。

隨着他那聲“八皇子”,端木亦靖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你剛纔叫我什麼?”

樊以恆已經知道他被關在密室二十年的事情,也知道這樣的人心理會正常才奇怪,陰鷙怪氣再所難免,饒是如此,樊以哼還是被端木亦靖陰冷的口氣弄得渾身汗毛倒立。

“微臣,微臣……”

樊以恆剛要戰戰巍巍地回答他,範丞相接上話,“八皇子,是這樣的,自大軒開國以來就有規定,皇子要成爲王爺,都必須要有皇上的旨意,所以……不管是老臣還是以恆都只能暫時稱您爲八皇子!”

範丞相話說着,一雙眼睛牢牢鎖在端木亦靖臉上。

如他所願,他從端木亦靖的臉上看到了憤怒。

一個人爲了一件事,動怒了,事情就好辦了。

他把費靈玉和範美惠之間的恩怨,一五一十告訴了端木亦靖,尤其強調了,端木景光其實是假死。

這麼多年,他明知範美惠就把他關在佛堂密室,爲了守護在費靈玉身邊,卻放任親生兒子,受那樣的苦。

端木亦靖雖然沒有說話,額頭青筋暴起,因爲有跟在遲靜言身邊的那段短暫時間,讓他也變聰明瞭很多,至少不會隨隨便便相信外人說的話。

短暫生氣後,他開口問範丞相,“你剛纔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範丞相像是早猜到他會這樣問,對着門的方向輕輕擊掌,很快有人推門進來。

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端木亦靖整個人頃刻之間冒出濃濃的殺氣。

樊以恆就站在端木亦靖身邊,那股從骨頭裡散發出來的殺氣,讓他再一次汗毛倒立,順着端木亦靖的眼睛看去,他看到走進書房的是黃高黃公公,也就是範美惠還在世時貼身伺候的大太監。

速度很快,反正樊以恆還沒反應過來,剛剛走進書房的黃公公已經在喊救命。

脖子被人掐着,而且力氣很大,讓他的喊聲堵在喉嚨口,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掐着他的人是端木亦靖,從樊以恆的角度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緊繃的後背,還有伸出去的那隻手臂力度也能猜到他的表情是什麼樣。

不管是京城的官員還是百姓,有很多人,在提到七王妃遲靜言時,喜歡用兩個字,“兇殘”。

樊以恆雖然和和遲靜言接觸過,也知道讓那麼多人發出一致感嘆,可想並不是謠言。

眼前,他只想說一句,端木亦靖好凶殘。

黃公公到底還是沒有被掐死,範丞相讓樊以恆把他救下了。

端木亦靖剛纔不是讓範丞相出示證據嗎?

範美惠身邊的黃公公不就是最好的人證,再加上每一次範美惠去佛堂密室,都是黃高事先去安排,端木亦靖怎麼會不認識他。

黃高死裡逃生,摸着脖子,連滾帶爬的跑出書房,端木亦靖很快也走了,不過,他在走之前提出了一個要求,這要求落在樊以恆耳朵裡,如霍雷擊,神色大變。

這端木亦靖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憑什麼他說想當皇帝,範丞相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

等端木亦靖走後,樊以恆說出了自己的野心,也捱了長到這麼大來的第一個耳光。

範丞相以前一直沒把算謀多年的大計告訴他,是擔心他太過於年輕,沉不住氣,看他主動說出心裡的事,就知道時機成熟了,很多事也該讓他知道了。

樊以恆收回飄遠的思緒,瞪了端木亦靖一眼,剛想把放在書案上的紙收起來,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出寫這個的人是誰,一隻手比他更早拿起那張紙。

樊以恆質問端木亦靖,“你拿我的東西幹什麼?”

端木亦靖不以爲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轉身離開書房。

真是太囂張了,太過分了,他這是寄居在他範家,居然這麼目中無人!

樊以恆也變得成熟了,只是氣了一會兒,就不氣了。

看着端木亦靖離開的背影,臉上浮出一絲冷笑,端木亦靖啊,端木亦靖,在我爺爺和我的計劃裡,你只是一塊墊腳石,就讓你再多得意兩天又如何。

另外一邊,遲靜言剛走進七王府的大門,就聽到下人們在竊竊私語,無非是宮裡來的絮妃娘娘有多難伺候,想她以前還是七王府的側妃時,也沒那麼難伺候。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總喜歡拿現在和以前比。

正議論的起勁,看到遲靜言來了,行完禮,一鬨而散。

遲靜言已經聽到下人們謠傳她上一次是怎麼“欺凌”端木亦塵,在他們的謠傳中,她腦海裡浮現出的畫面是這個樣子的。

她化身女王,手持皮鞭,手起鞭落,端木亦塵已經痛得嗷嗷叫,可是吧,爲了他王爺的面子,牙關緊咬,這纔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遲靜言有點生氣,外面的人造謠也就算了,怎麼七王府裡的下人也在造謠。

再加上,抓出過奸細的數量已經不少,也是時候把七王府的下人整頓一下了。

要真按遲靜言的意思,這七王府的主子也就她和端木亦塵,有手有腳,還正年輕,根本不細需要別人伺候,爲了皇族該有的體面,才養那麼多的閒人。

遲靜言一聲喊,“都給本王妃回來!”

剛纔一鬨而散的下人很快都站到遲靜言面前。

遲靜言讓人把暫代張翼管理王府日常事務的管事喊過來。

很快,那個精明能幹的管事就站到遲靜言面前,“王妃,您找小的。”

遲靜言的眼睛在面前的每一個下人臉上掃過,最後定格在管事的臉上,問他,“府裡的下人都在這裡了嗎?”

管事的看了看,“應該還有一點。”

“去把人都叫過來。”

遲靜言一個發話,七王府的下人,除了地位比較高的夏荷和不算七王府下人的冷漠沒有來,其他的分成前後兩排排在遲靜言面前。

真正把下人都集合起來,遲靜言才知道原來每個月要養這麼多人,總的來說,遲靜言還是個非常溫和的女主人,除了有的時候會比較嚴厲。

像這樣把下人們全部叫來,還是第一次。

能在七王府當下人的人,又有哪個是過於蠢頓的。

很快有那些特別聰明的,就猜到七王妃喊他們來的目的,約莫着是最近太多的謠言傳到七王妃耳朵裡,她要遣散人出王府了。

外面經濟不好,很多大戶人家都開始遣散下人了,七王府的收入又好,他們還真不想被趕出去。

遲靜言認真起來,那絕對是一點情面都不講,她做事也的確狠,讓每一個下人領一張紙,把自己覺得最喜歡嚼舌根的那個人寫在上面,當然了,如果非要寫自己,遲靜言也沒意見。

她會根據出現在紙上的頻率,來決定讓哪些人離開七王府。

這件事,遲靜言只是布達,真正的執行是交給那個管事。

遲靜言只要等他送來統計好的最終結果就行。

遲靜言交代好這件事後,就讓下人們散了,她問管事,“王爺回來了嗎?”

管事的恭敬回道:“王爺回來了,但是又出去了。”

以遲靜言對端木亦塵的瞭解,他是不可能把行蹤告訴一個下人,沒有繼續問求他的,揮手讓他下去,帶着小白去後院了。

燒雞很快就送來了,裡面還有小白最愛的雞屁股,整整二十隻呢,小白第一次在“下屬”們面前失態。

終於可以大快朵頤了,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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