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懸於天地間的煙柱如同喪禮的黑紗一樣飄零在那漫天雨水之間,依稀飄搖着。刺耳的尖嘯聲中,一排炮彈從雨空中呼嘯而來,在敵人的進攻部隊中炸出一片片火海,沖天而起的濃煙遮天蔽日一樣,輕重火器在炒豆樣的爆響聲中,向着那些衝鋒、隱蔽、衝鋒的敵人不斷地潑灑着金屬彈丸,不斷的有衝鋒的印尼人在彈雨中悶哼着中彈倒地。而敵人也不斷地向着我們猛烈的掃射着,颼颼飆過的流彈不時地從我們的耳邊劃過,從我們的頭頂上掠過,這就是戰場,隨時都有可能喪失生命的戰場。
敵人的炮火和我們的重炮都在沒完沒了的對着這片已經是濃煙滾滾的戰場猛烈的炮擊,刺耳的爆炸聲和無數飛濺而起的鋼鐵與沖天而起的火光中,雙方的這些大口徑重炮完全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成批成批的高爆炮彈傾瀉下去,哪怕這片戰場已經是一片狼藉,已經是一片火海。大地都彷彿是在這不斷涌起的炙熱滾燙的烈焰中發出陣陣無助的顫抖一樣。雨水因爲排水系統癱瘓的緣故而排不出去,繼而形成漫涌的洪水,炮彈炸下來,水花沖天濺起。
那曾經繁華一時、曾經帶有着濃濃荷蘭殖民時期風格,曾經是富人聚集區的街區此時卻是在那陣陣爆炸聲中,一片接着一片的轟然倒塌,化作一堆瓦礫,而那一堆堆瓦礫又一次次被炮火所翻犁了一遍。無數倒斃的印尼人的屍體就在那炮火中被撕碎,炸爛,變作四散的血霧。到處都是車輛殘骸和人體碎片,原本的房屋建築羣此時都成了瓦礫,都成了燃燒着的火海,燒焦了的橡膠輪胎和屍體的惡臭所散發出的那股子難聞的味道讓我幾乎是感到一陣陣的想要嘔吐的感覺。雨依然紛紛揚揚而下,沖刷着滿地的血污,一道道橫流的血水讓我更是感到那樣的噁心。一種難以言說的噁心感。
依託着猛烈的炮火,我們始終扼守着陣地。其實在這樣的殺戮面前,半蹲在散兵坑裡的我一點也不好受,如此炙熱的炮火幾乎讓我感到一陣陣的窒息感,敵我雙方的重炮幾乎是將整個防線前面的那片城區給反反覆覆地耕耘了一遍又一遍,敵人的坦克的轟鳴聲還摻雜在那巨大的爆炸聲中,不斷有炮彈而下,許多人轉眼之間就成爲四下紛飛的血肉,雖然他們是敵人,但當人體在鋼鐵的碎片中被撕碎的的時候,我還是感到很不舒服。
剛剛那輛T-72M主戰坦克發射的炮彈雖然沒有能夠炸死我,卻是讓我感到陣陣的難受,一陣想要嘔吐的感覺涌上心頭。此時那輛T-72M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副不可一世的威風了,現在它正在燃燒着,陣陣的燃燒着。
一發砸落的迫擊炮彈準確地擊中了這輛T-72M主戰坦克,那是一枚由迫擊炮班發射的60毫米迫擊炮彈,不過很顯然,對於皮厚甲堅的T-72M,60毫米迫擊炮彈的威力實施太小了,根本沒有能夠擊毀這輛坦克,甚至沒有能夠使之傷筋動骨,不過雖然這枚迫擊炮彈只是讓車體外掛的反應裝甲爆裂了幾塊,讓炮塔上的那些設備被敲落了幾個,並沒有能夠擊穿裝甲,也沒有能破壞主要設施,但這一枚炮彈帶來的猛烈的爆炸還是讓這輛T-72M戰車在煙火中狠狠地遭受了一擊,就像是戴着鋼盔的腦袋捱了一悶棍似的,雖然沒有能夠傷及要害,卻也是使之陣陣發懵,此時那輛T-72M就那樣癱死在那裡,發出陣陣的震顫,如同捱了一悶棍的壯漢樣,沉默下去。
就在這輛T-72M主戰坦克的車組成員還在被炮彈帶來的震顫感而頭暈不已的時候,接連兩枚80火箭彈從我們的廢墟中呼嘯而出,挾風帶火樣的直撲上來,先後地擊中了這輛T-72M坦克,車內的敵人還沒有能夠從之前被迫擊炮彈擊中後的恐懼中反應過來,在震顫中,在告警系統的紅色閃光中,他們很快驚懼地發現了迎面而來的兩枚火箭彈,可是此時坦克的主要動力系統和操控系統都還在恢復中,系統正在重啓,根本沒有辦法立即做出反應,之前的那沒迫擊炮彈雖然沒有能夠擊毀這輛T-72M,卻着實讓它陷入在半癱軟之中。呼嘯而來的火箭彈直接擊中了坦克的車身,發射火箭彈的我軍戰士很老道,每一發都是奔着T-72M的軟肋去的。
80毫米火箭彈的破甲戰鬥部在動能和勢能的作用下,如同戳穿堅盾的利矛一樣,直接的刺穿了這輛T-72M型主戰坦克的炮塔外掛反應裝甲模塊,穿入防護裝甲,而另一枚火箭彈則是從車身斜側破入,直接洞穿了防護。剎那間,這臺被洞穿了防護的T-72M型坦克頓時就熄火了,到處都在冒着煙,癱在那裡動彈不得的車身發出陣陣的篩抖,並伴隨着一陣陣喀喀喀的奇怪聲響。隨即就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聽聲音我也知道這是T-72系列主戰坦克最大的隱患所在,自動裝彈機上的備彈發生了殉爆,果然不出所料,殉爆徹底的引發了整個戰車炮塔內部的接連爆炸,伴隨着一團如同綻放的花朵樣的紅黑色火焰從坦克的頂艙口噴出,整輛坦克完全的散架了,車體所有的縫隙裡都在噴射出來火光,而T系列坦克特有的圓頭圓腦樣的炮塔更是被巨大的爆炸所產生的氣浪卷飛出去,轟然地砸摔在一邊,幾個緊隨着坦克之後,藉助着這輛T-72M坦克巨大的身軀掩護自己,並伴隨進攻,協同作戰的印尼士兵在這巨大的火光中橫飛而出。
此時在付出了慘重傷亡代價之後,敵人幾乎是用屍體堆壘,終於突破了我們用火力在集裝箱裝卸區與濱海區之間設立的外圍火力防線,那雖然一片空地上滿是敵人的屍體,但他們如願以償的進入了港區,我不得不承認,敵人的確是進入了這片遍是殘垣斷壁、已然支離破碎的海港地區,他們的步兵甚至也衝到了我們的防線前,之前那些被擊毀的戰車坦克的殘骸此時就散落在我們的陣地前,陣地上。由於之前敵人的步兵和坦克裝甲集羣被我們的炮火和輕重火力給截斷了聯繫,所以敵人並沒有能夠形成協同,步兵和戰車之間沒有達到協同性,則造成的後果就是沒有步兵掩護的戰車成了反坦克火力的活靶子,而步兵沒有了坦克的掩護,則死傷慘重。
此時我們在敵人突破了外線警戒區之後並沒有慌亂,而是在做好一線防線遭受衝擊的準備後則主動的展開對敵步兵的阻擊,依託着建築廢墟、散兵坑、排水溝、構築的工事,準備與敵人展開慘烈的爭奪戰。只要能夠卡住敵人,現在我們什麼都不管了,敵人瘋狂,那麼我們將要比他們更瘋狂。似乎人性在這一刻已然不在,熬着血紅的眼珠子,我們和敵人都在較勁,看誰首先吃不住勁來,看誰先垮下去。
我們的戰士貓身在廢墟之中,用猛烈的交叉火力射擊敵人,成羣的敵人被打倒,他們的身軀密集射來的子彈中篩抖着,就如同過電一樣,那樣單薄的身體在彈雨中被拉扯、推搡,那模樣的確很慘,而高速侵徹的彈頭則是不斷在這早就失去生命的體內劇烈翻滾着,帶出片片飛濺的血肉。彷彿如同嗜血的毒蜂樣,不斷舔舐敵人的血肉之軀。戰爭的確很是殘酷,至少我是這樣想。
又有十幾個印尼士兵貓着腰快速的向我所在的這邊跑了過來,看得出,他們很是年輕,可是他們很快便是要死了。這些貓腰快速跑動的敵人在我的眼裡,和死人沒有什麼兩樣,甚至他們幾乎就是死人了。
趴在廢墟中的我目無表情的看着看着敵人,看着他們進入我們架設的詭雷的爆炸區,這是用海軍127毫米殺爆燃燒彈半埋在廢墟中構築成的詭雷,這是烏木珂這個海軍陸戰隊員給我們出的主意。三枚海軍的127毫米殺爆燃燒彈半埋在地下,其實也就是一個刨出的土坑,上面用碎石虛掩着,彈頭上的引信直接被起爆索給連接着,只要敵人進入爆炸範圍內,就可以引爆。其實這種東西並不新鮮,當年伊拉克人沒少用152毫米榴彈炮的炮彈改裝成路邊炸彈,伏擊美國人,駐伊美軍在這種爆炸威力巨大的簡易炸彈裝置下死傷了不少,這種玩意兒,美國人管它叫做IDE,據說當年阿富汗人也一度用來襲擊美軍巡邏車隊,不管是悍馬車還是M1A2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都吃過虧,甚至連美軍專業的‘犀牛’反地雷車都曾經不止一次的被炸飛上天,也不想想,152榴彈或者122榴彈,那是多大的炸藥裝量,爆炸起來的殺傷半徑和威力那是多大。再結實、再堅固的裝甲戰車碾上埋設在路上的這種‘地雷’還不都得坐土飛機上天。
裝甲戰車都這番了,步兵那就更別說了,直接就是屍骨全無。我想也就海軍陸戰隊的那些傢伙能夠鼓搗出這種恐怖分子、游擊隊愛玩的玩意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