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一個人游泳的技術有多麼高超,將他丟進太平洋中央也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因爲體力和水溫在一天之內就能夠將他殺死。
現如今鄭芝虎被丟進了大海不說,還是蜷縮在打了結的漁網裡面的,一丟進海里面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沉了下去。
近在咫尺的鄭芝龍看到這一幕,已經是目眥欲裂,他趕緊叫了身邊兩個水性好的人說道:“快點下去救他。”
幾個水手撲通撲通跳下水,鄭芝龍手中的長劍也已經出鞘,他現在滿腔的怒火只能依靠着手中的長劍來發泄了。
兩艘船撞在一起,木屑亂飛,巨大的震動讓人站立不穩,地上的東西都散落了,海水響着嘩嘩的聲音從縫隙和破裂的地方灌進來,兩艘船都同時開始下沉了起來。
鄭芝龍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個人手持寶劍往劉香的船上衝了過去。手下已經不多了的劉香只能匆忙組織起一小股力量進行反抗。
“劉香佬,竟敢殘害我兄弟,拿命來。”鄭芝龍面目猙獰,手持寶劍,緊緊地盯着劉香,似乎要將他給生吞活剝了。
劉香卻是毫不畏懼,他雙手抓槍,兩腳一前一後,整個人半蹲,槍尖指向鄭芝龍,說道:“他殺了我那麼多兄弟,我只不過是殺了他給兄弟們報仇罷了,倒是你,若是想下去和他做個伴,我也成全你。”
鄭芝龍大喝一聲:“廢話少說,看劍。”隨即腳尖一點,整個人便飛速朝劉香衝了過去。
“來得好。”劉香心中暗贊。不退反進。隨着“嗆”的一聲。兩把武器撞在了一起。
只見劉香扎槍如箭脫弦,疾走一線,瞬間吞吐,力似奔雷閃電,快捷而迅猛。顯然是此中高手。鄭芝龍雖心中憤憤難平,卻也不敢大意,寶劍抵在胸前,兩樣兵器硬碰在一起。擦出一串火花,強大的力道讓鄭芝龍胸中氣血翻涌,劉香也是雙手發麻,整個人不由得回彈了兩步。鄭芝龍抓住這個機會,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兩人再一次纏鬥在一起,鄭芝龍在霎息之間上三劍、下三劍、左三劍、右三劍,連刺三四一十二劍,不理劉香招式如何千變萬化,只是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勁力。將他繁複的槍招盡數消解。
兩人打鬥難分難解,鄭芝龍的士兵卻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劉香的船隻。見人就殺,一時間場面異常血腥。過不了多久,劉香其他船隻上的人也過了來,戰場瞬間擴大,慘叫聲此起彼伏,血腥氣籠罩了這一片區域。
張雷看到這一幕,趕緊下令讓船隻停了下來,原地不動等候自己的命令,此時此刻,天字號戰船已經距離戰場不到二十丈了,這點距離對於天字號戰船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能夠到達。
眼見着就能夠上陣殺敵了,但是沒有張雷的命令卻是誰也不敢過去,包括樂秋姜玉陽等等在內的熱血分子都急得抓耳撓腮,紛紛請求出戰,但是張雷一直不爲所動。
他看了許久的戰局,發覺雙方都是勢均力敵,便下令道:“姜玉陽,你指揮一艘船去把劉香的船全部給炸沉了,用小船手榴彈就行,這大船不方便。有福建水師在的船就給留着。”
終於接到了任務,姜玉陽喜不自勝,應了一聲就跑去準備了。說道:“那咱就去他們船上安裝幾個定時炸彈去,待會兒一起看煙花。”
張雷笑道:“好主意。”
樂秋有些着急了,便說道:“你看他都有任務了,那我呢,我要幹啥?”
張雷撇了他一眼,說道:“你啊,你就擦亮槍磨利了刀,準備待會兒上去殺了劉香。”
“好嘞,那可不能反悔啊。”
過了一會兒的時間,姜玉陽來到張雷的身邊,說道:“好了,待會兒咱們就準備看煙花吧。哦對了,現在戰況如何了?”
張雷說:“現在看來雙方是勢均力敵,不過不久之前鄭芝龍的那些埋伏的船隻也全部過來了,他們參戰之後局面對劉香有些不利,咱們還是看着吧,等待出場的時機。”
剛剛說了沒兩句話,就看見前面閃過一團團的火光,那些船底被安裝了定時炸彈的船隻瞬間分崩離析。不管是上面的大炮還是貨物都沉入了大海里面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鄭芝龍和劉香都是一愣,鄭芝龍朝張雷這邊看了一眼,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雖然不知道張雷是怎麼做到的——他不知道定時炸彈的存在。
而劉香卻是心如刀割,那些船隻上面裝載的可都是剛剛劫掠而來的寶貝,這一下子就全部圍了大海了。
一方面是劉香已經心灰意冷,一方面是有着張雷做支持的士氣高漲的鄭芝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自然是不用多說。
一個時辰不到,劉香就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了。他臉上全部是血跡,長槍上的紅纓也已經被鮮血浸溼了,身上有多處傷口。
相比較於劉香的狼狽,鄭芝龍就顯得好多了,他身上的盔甲雖然有些破損,不過看起來卻並沒有受多大的傷害。
“劉香佬,沒想到有這麼一天吧。”鄭芝龍見勝負已定,劉香被士兵們圍在中間,他不由得開心地笑了起來。
劉香見大勢已去,嘆了口氣,說道:“今日落在你的手中,算是不幸。”
鄭芝龍剛剛要說話,一個水手來到他的身邊小聲說道:“大人,水裡面太黑了,而且又很多屍體,所以我們沒有找到……”
“什麼?”鄭芝龍聲音提高了八度,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一下子抓住那個水手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說道:“怎麼會找不到?再去。”
“是是是……”那個士兵嚇得差一點小便失禁,鄭芝龍一將他放下來,他就馬上轉身跑掉了。
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鄭芝虎顯然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劉香一聽這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不用去找了,早就已經被大魚給吃掉了,哈哈。”
“你閉嘴。”鄭芝龍怒吼。
劉香卻是自顧自說道:“這已經是事實了,你的兄弟再也回不來了,你看,你就爲了自己的慾望,落得了這樣的下場,可笑,可笑至極。”
鄭芝龍衝上前去將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面,說道:“你害死了我兄弟,我要你下去給他陪葬。”
“唉,這麼多年了,算算時間,鬥了大半輩子了,今天終於還是你贏了。也罷,這輩子輸你一頭,下輩子我還是要討回來的。”劉香說道。然後他突然之間抓住鄭芝龍的寶劍,雙手的鮮血流了下來,然後,他一下子將寶劍插進了自己的肚子,自殺了。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鄭芝龍有些驚訝,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劉香雙目圓瞪,似乎是死不瞑目,他心中也有所感觸,蹲下來手掌拂過劉香的眼瞼。
戰事結束了,看熱鬧的張雷下令開船,大家都圍攏了過去,他來到鄭芝龍的身邊,然後看見幾個人擡着鄭芝虎的屍體過來放在鄭芝龍的面前。他整個屍體已經被水浸泡得有些腫脹了,看起來十分恐怖的樣子。
張雷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道:“鄭大人,節哀順變。”
鄭芝龍看着鄭芝虎的屍體,眼圈已經是紅紅的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情緒,說道:“張大人先等我一會兒,我安排了這裡的事情咱們再好好談談吧。”
張雷說:“待會兒你過去我的船上吧。”
鄭芝龍點點頭,張雷返回到自己的船上去,過了小半個時辰,鄭芝龍便過來了,此時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起來,大家能夠清楚地看到,這一片區域已經是一片狼藉了。
張雷屏退左右,和鄭芝龍單獨在船艙裡面分主次坐了,張雷首先開口說:“對於令弟的犧牲,我表示十分惋惜,不過也還是希望鄭大人能夠振作起來,大明朝還需要你。”
鄭芝龍說道:“萬曆四十八年,我和芝虎一起被逐出家門,流浪到了澳門,後來又到了扶桑,他勇猛果敢,武藝超羣,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得力助手,咱們兩個被稱爲‘龍智虎勇’,崇禎元年我投降明朝,任廈門水師遊擊,他也隨我一起南征北戰,卻沒想到今天會落得個這樣的結局。”
“鄭大人,人死不能復生,作爲男人在戰場上犧牲那是榮耀,相信他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現如今十八芝已經全歸了鄭大人您,整個海上的勢力已經被你統一了,算是得到了滿意的結果。希望今後鄭大人還要多替皇上分憂,管理好大明朝的海域纔是。”張雷說。
鄭芝龍搖了搖頭,說道:“十八芝是沒有了,整個大海現在也算是安寧了,可是我也很累了,現在芝虎死了,我感覺到就好像是被砍了左膀右臂一樣。”
張雷說:“我看鄭芝豹將來會有大出息,以後也可以輔佐你。”
“希望如此吧。張大人,事情解決了咱們就回去了吧,以後事情還有很多。”鄭芝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