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法?”甘以羅輕嗤,冷冽眸光向他冷冷逼視,淡道,“怎麼,閣下的主子就沒有和你說過,我甘以羅可不是柔弱女子?”
漢子臉色微白,臉色驚疑不定,不由向身邊之人望去。
身邊那人也是一臉驚詫,低聲道,“公主只說甘以羅不是尋常女子,沒有說她會武功!”
江水洶涌,激浪滔天,那人話說的極輕,自忖只有自己身邊幾人聽到。哪知道卻滿滿落在甘以羅耳中,不由心頭一動,問道,“什麼公主?”
這些人知道端木贊和自己在一起,顯然是從南紹追來,而他們對甘以昊語出不敬,自然不是南紹王的人。此時談到主子又口稱“公主”,究竟是什麼人?
南紹的公主,除了自己,只剩下兩個早已出嫁的姐姐。據甘以羅對兩個姐姐的瞭解,知道她們並不會插手朝政,更使不動這許多人追殺自己。
這樣一來,這些人嘴裡的“公主”就不會是南紹國的公主,那麼……
心中念頭電閃,揚眉道,“想不到郎潯國的公主,會在我南紹!”
聽這些人剛纔的呼喝,分明是郎潯國的人,而他們口中的公主,十有八九,也是郎潯公主。
那幾名漢子一聽,同時失驚,其中一人脫口叫道,“你如何知道?”
果然!
甘以羅本來只是出言試探,此時得到證實,不禁將臉一沉,冷笑道,“郎潯公主插手南紹朝政,究竟是誰狼子野心?”
自己回到南紹,是被秘密夜審,然後悄悄押出王城,不要說南紹民間,就是朝廷衆臣,也未必知道,這些,只要看玉乾關守將周易就可以知道。
而這些人不但知道自己和端木讚的外貌,還知道自己二人在一起,自然是從南紹得來的消息,如果不是這位郎潯公主與南紹朝廷有極深的淵源,怎麼會這麼快知道消息,並派人追殺?
只是這郎潯公主,在南紹做什麼?又是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難道……想到裳孜行宮之外的伏擊,甘以羅心中,反而多了些安慰。
那天,郎潯九王爺劉淳厚口口聲聲說自己叛國,與甘以昊給自己定的罪名一樣,看來,兩國早已聯手。
只因爲甘以昊篤定,如果北戎出兵,背後必有郎潯牽制,所以,纔會對自己的示警絲毫不放在心上?如果當真如此,對南紹朝廷,對南紹江山,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甘以羅心中暗歎,那個柔弱少年,當真是長大了!不但寡悻薄情,心狠手辣,還處事決斷,倒當真有了些王者之風!
這裡甘以羅憂喜摻半,身後端木贊見她出手連殺三人,不由揚眉,低聲笑道,“公主好手段,只是怎麼這會兒竟然肯傷及人命?”
甘以羅回神,冷笑一聲,說道,“這些人不除,難不成你我要一路被人追殺回大漠去?”
南紹的攝政公主,雖然心地良善,不會枉視人命,卻不會一味婦人之仁,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率三萬大軍連奪三城,斬北戎七員大將於馬下!
端木贊挑眉,點頭讚道,“公主果決,孤王佩服!”說着話,已將馬側長槍取在手裡,揚聲笑道,“既然要替天行道,還愣着做什麼?”
長笑聲中,催馬而前,手中長槍輕抖,槍影閃閃,銀光點點,分向幾名漢子刺去。
剛
才甘以羅先聲奪人,一舉擊斃對方三人,餘下的漢子心裡就怯了幾分,此時驟然見端木贊縱馬而來,寒光閃閃,竟然是向自己當胸襲到,大駭之下,忙舉兵刃擋格。
哪知端木贊竟並不志在取人性命,卻聽他一聲大喝,長槍疾抖,“嘩啦”、“噹啷”聲響起,十幾柄兵器被他神力一震,不是脫手飛出,就是扭曲變形,一時間,竟然變成一堆廢鐵。
衆大漢齊驚,發一聲喊,轉身便逃,卻聽端木贊笑道,“各位遠道而來,不留下些什麼,如何說得過去!”
馬蹄聲疾,驟忽間衝過衆人,馬上回身,長槍疾出,頓時慘呼聲起,卻又大多像被人用剪刀剪斷,剛剛出聲,就戛然而止。
江滔拍岸,天地間,在這一瞬間,又恢復了寧靜。端木贊也不回身,只是慢慢收回長槍,輕輕一抖,將槍尖上的血跡抖落塵埃,輕嘆一聲,搖頭道,“想不到劉淳厚手下,有這樣的廢物!”
郎潯九王爺劉淳厚,在郎潯有戰神之稱,而這十幾個人,竟然沒有一個能過他一招。
甘以羅微微挑眉,問道,“你說劉淳厚?”
端木贊點頭,說道,“你有所不知,六年前,郎潯國的奪位之爭,王室中兄弟反目,連諸位公主也捲了進來,活下來的,只有一位公主,就是與劉淳厚同母的春陽公主!”
六年前,正是自己身陷大漠,與外界不通消息的時候!
甘以羅輕輕點頭,皺眉道,“這位春陽公主爲何會在南紹?”
端木贊想了想,輕輕搖頭,說道,“今日不是這些人說露了嘴,孤王也不知道她竟然去了南紹!”
冷笑一聲,說道,“想不到,郎潯與南紹已經聯手,難怪,劉淳厚會親自下手向你行刺!”
“這其中,有什麼聯繫?”甘以羅挑眉反問。
“傻丫頭!”端木贊親暱的將她一抱,低聲道,“你可是南紹的攝政公主,而孤王帶着你進入裳孜國,各國的探子豈會不知道你做了我北戎王妃?”
甘以羅揚眉,問道,“那又如何?”
端木贊低笑一聲,搖頭道,“你一向聰明,怎麼這會兒反而糊塗了?你既是南紹公主,又是北戎王妃,若是由你從中穿線搭橋,南紹、北戎聯手,以南紹之富,以北戎之兵,這天下又有何人能敵?南紹又豈會再與郎潯聯手?”
甘以羅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失笑搖頭,說道,“劉淳厚可想的岔了!”
當年,自己是在大戰中被端木贊所擒,天下皆知,就算是做了北戎王妃,可是並沒有立後,就可知並不是心甘情願!
更何況,北戎、南紹本是敵對,又哪裡那麼容易化敵爲友?
端木贊搖頭,低聲嘆道,“甘以羅啊甘以羅,你自個兒就不知道,你十三歲平內亂、穩朝堂,早已名揚天下,先不說南紹的舉國之富,就只是你甘以羅之智,已經令諸國忌憚。”
甘以羅微微揚眉,轉念間又默然不語。
不錯,自己在沙場上雖然輸給端木贊,可是論到兵法謀略,卻未必就當真不如他。
當年,除了自己輕敵之外,更因爲自己是初次領兵,而端木贊卻是身經百戰。
這一點,自己知道,端木贊知道,諸國的有心之人,又豈會不知道?
今春,北戎軍攻下
裳孜國後,端木贊攜自己同行,一路上對自己呵護備至,言聽計從。
這一切,落在旁國探子的眼裡,自然是以爲自己甘心做了北戎王妃,與端木贊攜手並肩,圖謀天下。
而端木贊之勇,無人能敵,以自己之智加上端木贊之勇,再有北戎那數萬鐵騎,要取這天下……
想到這裡,甘以羅不禁輕輕搖頭,苦笑道,“這當真是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了,我們幾時要取這天下?”
沒有嗎?
端木贊挑脣微笑,卻不接她的話。擁着她轉身,向馬後一片倒地的屍首一望,說道,“這些人既然能追到這裡,想來後邊仍有追兵,我們雖然不懼,卻也麻煩。”
甘以羅點頭,說道,“那就走罷,橫豎要進葉城!”
“嗯!”端木贊低應,也不催馬疾馳,只是放鬆繮繩,緩緩向葉城方向而去,問道,“那明日我們轉去何處?要不然,索性當真去探關?”
探關?
甘以羅微微揚眉,回頭向他橫去一眼,說道,“北戎王有些日子不與人動手,今日牛刀小試,又手癢了罷了!”
端木贊見她神情似嬌似嗔,不由輕笑一聲,說道,“以羅當真是知我!”
“你……”甘以羅氣結,回眸向他一瞪,輕嘆一聲,說道,“我們走到這裡,若是郎潯國隨後當真還有人來,自然會想到我們去探關,又何必非要和他們撞上?”
就算追來的人仍然像剛纔十幾個人不中用,可是那天門關上,最少也有一萬精兵。縱然端木贊神勇,自己也不是庸手,廝殺起來,卻未必討得了便宜。
端木贊見她不願,倒也不勉強,笑道,“只是被人冤枉要探關,孤王便想索性探他一探,將那雄關攪個亂七八遭,纔不枉被人叫一聲‘惡賊’。”
原來他是惱了這個!
甘以羅莞爾,含笑搖頭,說道,“又不是個孩子,置什麼氣?”
心中卻暗道,“當初他攻破邑婁國,不過是爲了自保,卻因此而被人稱爲惡魔。其後,他東征西討,周邊沒有一個國家不受他侵襲,難道,就是因爲要應人家冠在他頭上的惡名?”
端木贊似乎瞧破她的心思,昂然一笑,說道,“不錯,他們既然說孤王是惡魔,孤王就惡給他們瞧瞧,又有何妨?”
甘以羅暗暗一嘆,反手將他攬着自己的手掌握住,心中暗道,“也是他自幼受了許多的折磨,性子纔會如此偏激。”
二人剛在客棧住下,只聽門外腳步聲雜亂,人聲一片嘈雜,有人嚷道,“聽說是山上的流寇火拼,也不知道真假?”
又一人道,“流寇也倒罷了,只要不再攪擾百姓。”
另有人冷笑,說道,“既然是流寇,豈有不攪擾百姓的?”
“在吵什麼?”一聲大喝,將所有的聲音阻住,一陣靴子的腳步聲走來,一個粗糙的聲音喝道,“各自回各自的屋子,等候兵爺檢查!”
“兵爺!”之前一個聲音怯怯接口,問道,“不會是又要開仗吧?”
“開什麼仗?”粗糙的聲音冷哼,說道,“不過是些毛賊罷了!你們可曾見這店裡有可疑的人?”
“兵爺!”店掌櫃的聲音忙接口,說道,“小店住的都是來往的生意人,都是熟客,並沒有可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