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次照例的診脈之後,居然傳出了玉貴人懷孕的消息。周煜登基數年,卻一直沒有子嗣,大臣們一直很擔憂,都勸他廣納妃嬪,爲皇家開枝散葉。沉默了這麼久終於有了動靜,周煜自己也龍心大悅,賜到碎玉宮裡的東西用都用不完。
不過,這件事之後,最高興的還是玉貴人。其實她們這些後宮的女人,最主要的用處還是生孩子。如今周煜膝下沒有孩子,即使她生的是個女兒,那也是長公主,足夠幫她在宮裡站穩腳跟了。玉貴人覺得這簡直是老天在幫她,將她徹底拖出了舉步維艱的處境。
她知道此時最該做的,就是調好身子,安安心心的養胎,一定要保證腹中胎兒的周全。宮裡的太醫也經常往碎玉宮跑,開出各種各樣的調理方子給她補身體,換掉了宮裡所有不利於孕婦的薰香擺件,避免所有導致滑胎的可能性。
可一想到之前昭貴妃得寵時那春風得意的樣子,玉貴人就忍不住想到她面前去炫耀一番,好好欣賞一番那小賤人臉上難看的表情。所以,在一天下午,她還是忍不住去辛夷宮拜訪了一番。
昭貴妃自己也清楚,玉貴妃懷孕,看着周煜那激動不已、生怕出了什麼意外,明明已經賞賜了很多卻還是覺得不夠的樣子,自己的確是嫉妒,而且嫉妒的要瘋了。她剛入宮時還能做得到雲淡風輕,可這麼一段時間過去,就算是條狗都能養出感情了。
何況周煜當然不是狗,他可是手握重權,也算得上英俊瀟灑的衛國皇帝。她小時候看着父皇的妃子鬥來鬥去,不懂她們在爭什麼。可現在她懂了,再大度的女人,也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後來重新回想之前的巫蠱事件,很快懷疑到了玉貴人頭上。玉貴人是唯一一個有手段,也有強烈動機對她下狠手的人。她得寵受損失最大的,就是之前最得寵的玉貴人。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報復,不想她竟是沉不住氣自己送上門來,那就不要怪她下手無情了。
她看着笑的一臉得意的玉貴人,不動聲色的笑道:“玉貴人來啦?可要恭喜你了呢。天氣涼了小心受寒,進屋暖和,進來坐吧。”“豈敢豈敢。這纔剛剛入冬呢,辛夷宮裡的炭火就稍等這麼旺,不愧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玉貴人笑的陰陽怪氣。
“玉貴人瞎說些什麼,你懷了龍嗣,如今誰不得護着你?白竹,把之前熬的養胎膏拿出來,給玉貴人暖暖身子!”昭貴妃很有涵養的忍下了玉貴人的諷刺,如真正的好姐妹一般對玉貴人笑道:“這膏啊,前幾天就熬着呢,本來打算給你送過去,沒成想你倒是過來了。
看着玉貴人一臉警惕,昭華笑道。“其實這東西說養胎膏,也就是幾味滋補的藥熬在一起,平常沒事我也喜歡吃着玩玩。喏,這裡有蜂蜜,夾着吃就不苦了。”昭華正打算幫玉貴人盛,就被玉貴人擋住了手,意味深長的笑道:“不用勞煩昭貴妃,我自己盛就好了。”
這後宮的陰謀把戲,還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可不會上這種當。昭貴妃卻不怎麼在乎,徑自給自己裝了一碗,吃了起來。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玉貴人雖然暗自奇怪這賤人爲什麼態度這麼好,可一個人嘲諷來嘲諷去也覺得無趣,坐了一會就走了。
當天夜裡,玉貴人感覺臉上瘙癢難耐,伸手一摸,發現凹凸不平都是疙瘩。她嚇得一哆嗦就爬了起來,急急忙忙點上點上油燈去照鏡子,當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
鏡子裡那個原本皮膚如雞蛋一般白嫩的美人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坑坑窪窪,佈滿紅色痘痘的面孔。她尖叫着,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怒吼道:“小賤人,敢毀我的臉,你完蛋了!”
第二天早朝之後,周煜照例去看望玉貴人,卻被宮女告知玉貴人今日不舒服,躺在屋裡不見客。周煜一顆心立刻揪了起來,連忙問道找太醫看過了沒。那宮女答道還沒有,周煜忙命人去叫最好的太醫過來看。
正當周煜打算掀開簾子進到內室的時候,卻被玉貴人阻止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而帶着哭腔,周煜忙問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玉貴人只是一邊叫着皇上,皇上,一邊低低的啜泣。
周煜再一次試圖進去,卻被玉貴人高聲尖叫着阻止。周煜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強行拉開了擋在門前的宮女,看到了玉貴人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玉貴人發現周煜進來了,忙用手擋住,不讓他看見自己這副醜樣子。
周煜清楚了情況,也就體貼的退了出去,在門外問怎麼突然成了這樣。玉貴人委屈的答道:“臣妾,臣妾昨日去昭貴妃那裡喝了一碗,養,養胎膏,結果昨天夜裡就成了這樣。皇上,你可要爲臣妾做主啊!”
周煜皺眉,心道昭華?原來這女人的心眼小到了這個地步,連一個有身孕的女人都不放過嗎?他心裡還是不願相信,便只是安慰玉貴人他在這裡,如果真的有人害她,自己會一定幫她報仇,等到了太醫來診脈。
玉貴人還是矇住了臉,只是讓宮女描述自己的症狀和養胎膏的事情,太醫一臉凝重的進去診了脈,一開始似乎發現了什麼,卻又不太相信,反覆診了幾次,出來對周煜道:“皇上無須擔心,玉貴人並無大礙。”
周煜聽到這話放心了不少,示意他繼續說。那太醫猶豫了一下,說道:“玉貴人這不是中毒的症狀,只是胎毒發到了臉上。按照玉貴人的描述,昭貴妃和她吃了一樣的東西,卻沒有出問題的原因就在這裡。沒有身孕的人是不會有反應的。”
“這胎毒排除來,對身子和孩子也有好處。若是玉貴人介意的話,皇上能否批准我去找昭貴妃拿一下方子,看看能不能調整一下,讓毒不從臉上發出來?”太醫的提議十分誠懇,周煜聽了原因卻哭笑不得。
他也理解了昭貴妃的那點小心思,心裡嫉妒他對別的女人好,卻不捨得下狠手,就用了故意毀容的藥給玉瑩。玉貴人知道了太醫的診斷,頂着一張爛臉哭的更兇了,周煜安慰了半天,玉貴人還是哭個不停,也就漸漸失去了耐心。離開碎玉宮去找昭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