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菜咯，自家種的和山裡野菜都有，走過路過來看看！”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咧~”
“……”
東郊橋邊的早晨，叫賣聲此起彼伏。
寧言扶了扶斗笠，悄然跟着人羣跨橋，往更東邊而去。
所謂野菜自然是指藥材。
越過橋，一個亭子浮現在眼前，繞過拐彎處，亭子旁，以竹籬笆圍成了個院子，裡邊有竹製的房間，圍攏成一個庭院。
再走近一些——
四風藥廬。
“到了！”
寧言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而後走向前推開竹門。
到屋外。
他提氣喊道：“廬主，在下言誠，前來賣藥。”
“哦？”
裡邊傳出驚異的聲響。
隨後，那個壯漢走出來。
今日的他身着道袍，裡邊蒸汽騰騰，似乎正準備煉丹。
他瞧見寧言，不禁微笑說：“是你小子，你不是跟了藥幫嗎，怎麼還來我這兒賣藥？”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不過我真是來賣藥的。”
寧言不期望瞞過他。
自己的書從他這邊買的，後頭藥幫就有了新的肉身四重，重新進山採藥，還得了一具狼屍，任誰都會打聽、聯想一番。
他取出藥包。
壯漢瞧了眼，微笑說：“成色不錯，但你賣給藥幫收益更高，應該不只是爲了賣藥吧？”
“我想跟廬主交易一個坤島的丹爐。”
寧言近前一些，壓低聲音說道。
壯漢眉頭一挑。
“你知道坤島？”
“海上不湊巧遇上個找死的。”
寧言遞過去一枚玉牌。
壯漢接過去看了眼，而後手指輕釦，指尖匯聚一道微光，旋即——
玉牌綻放光華，浮現出“坤”字。
草！
寧言眼睛登時睜大了數分，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該不會……
銷贓遇上正主了吧？
“還真是坤島的真傳玉牌，你小子好運道。別站着，進來聊吧。”
壯漢收起玉牌，轉身入房間。
寧言鼓足膽子跟了上去。
事已至此，他沒有退路可言！
他進入屋內。
壯漢坐下來，倒上一杯茶給寧言。
寧言接過，卻不敢喝。
“不用怕，我跟坤島的交情論起來都在一兩千年以前了，現在算是仇敵。”
壯漢笑了笑，“貧道藺雲，小友，你想用丹爐賣什麼價錢？”
很難想象……
這樣一個壯漢竟然是道士，而且還有着這般道號。
不過一兩千年。
吹吧？
除非這道人已經是非常高深的境界，否則大概率說的是他們祖輩的事。
久遠前是一家傳承？
寧言心底琢磨，面上卻說道：“我想能成爲道長的煉丹學徒。”
藺雲眯了眯眼，道：“這可不是一個丹爐能換到的。”
“我還有一張清脈丹丹方。”
寧言繼續說道。
“哦？”
藺雲手指輕釦桌案，眼中微光閃爍。
寧言淡然自若。
藺雲臉上，同樣看不出心動與否的架勢。
過了良久，他說道：“你果真有清脈丹丹方？”
“我若騙您，能逃出大乾嗎？”
寧言說道。
“如果你考過了鄉試再來，我能收你爲學徒，現在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可以承諾，只要你不去招惹那些大族，大門鎮沒人能動你。”
藺雲眼睛微眯，透露着精光，“你要的也只是這些而已。”
“這……”
寧言露出遲疑之色。
“收徒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學徒，也得經過上邊同意，我若貿然收了你就是違規，回頭清算下來我位置不保。”
藺雲很堅決。
寧言明白了。
這是底線，道人不可能答應。
得到庇護的承諾，事實上已經超出他的預計。
不過。
此時，道人倒先開口了。
“我不可能教你實質性的東西，但你要想嘗試煉丹術，可以來我藥廬，正好我拿到你的丹爐多出一個，你炸了我也不心疼。”
“……”
寧言深呼吸。
藺雲這番話似乎是暗示他偷學。
但是。
偷學煉丹術，跟自己意外得到丹方性質截然不同，真算起來自己恐怕罪過不小。
若真信了對方，自己說不準會落入圈套。
“這樣吧，藥散之法你可以練一練。”
藺雲嘆氣，頗有幾分無奈，“我再給你寫一封推薦信，鄉試之後，你若得了名額，便可用此信獲得煉丹師學徒之位。”
“多謝道長！”
寧言深深一拜。
藺雲擺了擺手：“行了，把丹爐的位置告訴我。”
“有紙嗎？”
“給。”
“……”
寧言接過筆紙，而後畫了那座海島的樣式，同時將埋藏的地點、特徵寫得很明白。
吹乾墨跡後。
“您從碼頭往東南開，沿着海流遇上的第二座島就是，非常好辨認。”
“好。”
藺雲瞥了一眼，而後直接收了起來，“奸滑的小子，拿着錢滾吧。”
寧言接過來，赫然是一枚大乾幣。
按正常藥價收，那些草藥不值這麼多——
他沒帶上寧心草，袋裡只有流螢草。
即便算上之前的書錢，同樣不到一枚大乾幣。
“需要找錢嗎？”
“滾。”
藺雲沒好氣地揮手。
但是。
想了想，他眯眼道：“等等，多餘的錢算是僱你幫我看門，無需你賣藥材，只需告訴他們我有事離開即可。”
“沒問題。”
寧言頷首。
隨後，他走到院內，開始自顧自練拳。
練得……
自然還是養生拳。
養生拳普通，但沒事練練強身健體，對身體有益無害。
一邊練着，他腦海一邊琢磨滄浪訣的第五重。
第四重寧言已經練成，如今無需海浪亦可借力打力、剛柔並濟，可以真正開始練第五重。
“神力，神力……”
“按照滄浪訣的說法，就是藉助大浪持續衝擊，壯大人體氣血，使得肉身進一步壯大。”
“如此說來，其實呼吸養氣術的原理可以共通，只是我造詣不夠，無法用它鼓動全身氣血。”
寧言心中暗道。
最穩妥的辦法，自然還是依照滄浪訣所寫，借大浪、大潮衝擊修行，但其中也有捷徑——
獸肉、龜靈丹！
前者以肉食形式壯大氣血，後者則是直接催生氣血，並暫時強化皮肉。
這兩者輔以滄浪訣之法，可以事半功倍。
至於煉丹。
寧言想到了之前撿到的鼎。
那個小鼎是貴族烹飪所用，所謂鐘鳴鼎食中“鼎食”，指的就是以鼎烹飪食物。
煉出藥效差一些，但總好過沒有。
修煉場地嘛……
發現丹爐的那座海島！
只要做足準備，海灣中的漩渦就是最佳輔助。
“丹藥和獸肉，後者更加重要。”
“還得進山！”
下午，他守在藥廬不曾離開。
不過。
黃昏時分。
【天朔五年四月十六，晴】
【咎，忌出海】
【運數：70】
完成今天跟藺雲交易，他還得到了15點運數。
但是。
明天是咎，還不宜出海……
“道長應該不會遇上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