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尖叫一聲,往外退出去,連連摔了好幾跤,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石家門……
……
劉連彬守過了他爺爺的頭七之後,帶着我直奔石家。
石家裡有很多人。有兩三個穿着青衣的老者。
劉連彬說他們道士,跟石家和劉家是同教同門。有一個跟石家一樣,是追魂道士,有兩個跟劉家一樣,是專給亡人做道場的。不過因爲沒有傳人,幾乎是沒有名氣。
“爺爺去得很蹊蹺。”
石重陽出來跟劉連彬說話時,臉色很難看。
我低着頭,不敢說話。我是最先發現石老先生去世的人,他這樣說,我突然就有些不安。
“怎麼講。”劉連彬低聲問道。
石重陽皺着眉頭:“我爺爺穿的那身道袍,很寶貝,很少穿。只有他認爲有重大的道事,他怕力不能及的時候,才穿。”
“所以……”劉連彬似乎猜到了什麼,眨了眨眼。遲疑地不敢下定論。
“所以,”石重陽說:“當時我們家裡肯定出現了極毒的邪靈,爺爺發現了,但鬥法卻失敗了。”
說完他們兩個人,臉上都是一臉的憤然之色。劉連彬也沉眉低語道:“其實我對我爺爺的死,也抱有看法。當時我娘說聽到爺爺大堂屋裡喊了兩聲,等她過去,爺爺就已經死了。村裡的醫生說是腦溢血,可是我回去的時候。發現爺爺的右手食指與中指,是挽着的。”
石重陽怔怔地看着劉連彬,半天才說:“這麼說,你爺爺當時也是在作法?”
劉連彬點點頭。“估計邪靈來得突然,他沒有防備,在臨時敕字的時候,就中招了。但是這幾天我一直不敢與人說,因爲鬥法失敗,一般人不信,說了還損爺爺的名聲。”
他們兩個人相對看着,臉色都變得陰沉之極。
“你們在說什麼?”
我雖然沒有聽明白,但聽着總覺得有種寒氣逼人的感覺。
“盧葦,我們可能被報復了。”
劉連彬轉頭看了看我,眼神裡是從來沒有過的凝重。
我看着他,想着那天晚上石家爺爺說的那些話,心裡一緊。他說劉連彬爺爺去世之後,劉連彬就危險了。如果這裡面真有什麼惡意報復的話。他豈不是道當其衝?以圍共才。
“會被誰報復?”我的聲音都有些打顫了。
石重陽接話,“有可能是我們收魂或者做道場時,惹惱了煞氣過重的厲鬼,也有可能是,得罪了同行。”
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石重蔭出來之後,他們三個人蹲在一邊,低聲細語地說些什麼。而我鬆了鬆肩膀上的揹包,靠在不遠處的桃樹杆上,想等着他們說完後,就直接去做班車回城。
可是他們好像總有話說不完似的,我焦急地拿出,看看時間,卻一下子看到了套夾層裡露出的黃皮氏的一角。
心裡某處的柔軟,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我拿出那張寫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字條。開始瘋狂地想着鬱廷均。
在劉連彬家呆了六天,原本是想,他應該在那裡。我或者哪天可以看到他,可是一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出現。
應該是被關禁閉了吧。我癡癡地看着那飄灑俊逸的一行字,腦子裡全是他的樣子。
“鬱廷均,我今天就真的回城了。我這樣的想你,你會不會有感知呢?”我心裡酸脹得難受,一旦我真的回去了,再想找個理由來湘西,絕對很困難了。而他,應該是不會去找我的。
我說等他,可是花二十年的時間,去等一個連喜歡都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的人,想一下,就覺得瘋狂,二十年後,我……或者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時間,是沉澱劑。
也許,我會遇到一個很好的男孩,然後就忘記了他……我緊緊地捂緊胸口,光想一想,要忘記他,心就難受得像被人用刀割似的,眼淚幾乎都要衝出來。
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沒有想到自己走這一趟湘西,竟然會如此深刻地愛上一個人,不對,他,連人都不是。
“或者,隔遠了,才能看得清。”我又喃喃自語,“說不定,回了城,這種感覺,又不會如此強烈了呢。”
如此一想,我飛快地收起紙條和,又鬆了鬆揹包,向着那三個還在低頭竊竊私語的人,走了過去。
“你們都節哀吧。我要回城了。時間太晚的話,怕班車會停發。”我說完之後,他們三個人都站了起來。
“對啊,都節哀吧。我們都是剛剛失去老人的孩子,盧葦,你有空還回來吧,我們會想你。”
劉連彬的眼神,依依不捨。
我點點頭,心裡想,對啊,真奇怪,我們三家,竟然同時失去了家裡的老人。
“連彬哥,保重哦。”我心情沉重地看着他,“如果你們自己會制什麼平安符,什麼護身符的,平時身上多帶幾張,好防身。”
說着又對石家兄妹擺了擺手,然後轉身就走。
“盧葦!”
石重蔭叫住了我。我回頭看着她,“重蔭,還有事嗎?”
她走到我面前,低聲在我的耳邊悄聲說道:“我們剛剛分析了半天,覺得我們整個教派都在受人暗算。因爲不久以來,已經有好幾個老道士不在了,只是之前我們都沒有往這方向想。”
我無聲地看着她,跟我說這個,我又不懂。
“所以……如果你能再夢到一路道長,能不能跟他將這個情況說一下,他是我們的先師,如果這是真的,他不能坐視不管啊,這是要滅教的!我和我哥,和彬兒哥,我們三個人,都有可能遭遇危險。”
我咬了咬脣,點點頭。
心裡卻在一連竄地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他們。因爲我回城不可能再會看到鬱廷均,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看到他了,我也不會說的。
石重蔭見我點頭,抱了抱我,說:“如果你能留下來,嫁給我哥,我們四個人一起,將我們的教派發揚光大就好了。不過我知道這不可能,說說也只是想表達對你的喜歡,你一路順風。”
我尷尬地笑笑,轉頭準備離開,卻在轉眼瞬間,發現就在劉連彬和石重陽的身後,站了一個人,我不禁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