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聖武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畢竟這刑部與他們大理寺一直以來的關係都還是不錯,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他是有些不怎麼好意思去找李崇學。
屠嬌嬌現在是攝政王妃,一句話比皇上的話還要有用,有了她的這句話,他還怕什麼?
晚飯的時候,小小說傅長生想跟她一塊兒吃飯,她想了一下,好像自從傅長安走後,她就沒怎麼見過傅長生。
一是因爲她每天忙得腳都快步沾地了,二是因爲傅長生的禁閉還沒解,一直在房裡面壁思過,抄寫弟子規。估摸着,這麼些天,也抄了不少遍了。
她也就沒拒絕,孩子嘛,天性就是愛玩兒,關這麼久懲罰也夠了,她讓小小去把江焱和阿綺蘿也請來,一塊兒吃個飯。
傅長生已經將近半個月沒有出門了,一出門就覺得世界都變了個樣,在飯廳看見她,笑嘻嘻的跑過來行了個禮道:“母親安好!”
屠嬌嬌笑着點點頭,可是這心裡怎麼想怎麼膈應,她也才比他大四歲,撿了這麼個便宜兒子,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這一幕,被剛剛走來的江焱看到了,他虎着臉坐在凳子上道:“喲,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個兒子啊?”
傅長生也是個人精,聽他這麼說,知道他是不怎麼喜歡自己。腆着臉湊上去,甜膩膩的叫道:“舅舅安好!”轉眼看見了一身胡服的阿綺蘿,又大聲的喊了一句:“舅母安好!”
一句話出口,阿綺蘿便是滿臉的笑意,心道:這孩子是個好的。忙拉着他的手坐下問:“這孩子幾歲了?嘴巴可真甜,可是跟你母親學的?”
江焱看着他們,又是一聲冷哼,不過一句舅母就給收買了,真是沒用。
屠嬌嬌見此,笑笑說:“哥哥,好不容易一塊兒吃個飯,你總板着個臉做什麼?”
“聽說刑部尚書家裡出了些事?”
屠嬌嬌給傅長生夾了一筷子金玉滿堂問:“你怎麼關心這事兒了?”她記得她哥哥以往是最討厭這些當官的了,怎麼今天反倒關心起朝堂上的事了。
“我有個東西落在他家了,若是出了事,我還得找個時間拿回來,免得到時候給充公了。”
“是個什麼東西,你這麼操心?”她八卦的問,雖說她老哥是個偷兒,但是一直也沒見他對什麼東西那麼上心過,是什麼東西讓他這麼的上心,還想着要拿回來。
江焱往她碗裡夾了一塊紅燒肉,罵道:“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被這麼一瞪,屠嬌嬌也不好再問什麼,人家不願意說,她也不好再刨根問底不是?
看了一眼正吃得香的阿綺蘿,她輕輕的踢了江焱一腳,小聲問:“你準備什麼時候成親?你看人家阿綺蘿一路從北狄跟着你過來,現在又跟你來了上京,你難道就準備這麼拖下去?”
江焱聞言臉色一僵,他也不是沒想過成親,只是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去禍害阿綺蘿那樣的好姑娘呢?
屠嬌嬌可不管他怎麼想的,只說:“等我這邊忙完了,我就幫你準備成親的事,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姑娘。”
吃完飯,阿綺蘿拉着江焱走了,傅長生扭扭捏捏的站在她面前,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
她一臉瞭然的說:“是不是不想關禁閉了?”
對方猛點頭,一雙眼睛似乎都在冒星星了,滿是渴求。
她卻嘆了口氣說:“唉,你不知道,你父親這一走,把什麼東西都拋給了我,我現在每天忙得都是腳不沾地。你瞧,”說着拈起一縷長髮道:“我這白頭髮抖愁出來了。”
說着,愛惜的摸了摸那縷長髮,好一會兒才說:“你父親雖說把王府和朝堂上的事交給我了,但是關於你的事,他可沒告訴我怎麼做。我若是不經他的同意把你給放出來了,那他回來把我休了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傅長生連忙搖頭道:“母親,只要你放我出去,我絕對不會惹禍,父親回來一定不會怪你的!”
她裝作沒辦法的搖搖頭:“你也知道我是大齡女青年,這把年紀才遇上你父親,好不容易成親了,要是還被休了,那我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這事,我可不能擅自做主。”
傅長生一臉愁苦,幾乎快要哭了,難道他真的要在房間裡過一輩子?天啊,不要啊!
“不過,”
見着有戲,他連忙問:“不過什麼?”
屠嬌嬌裝着很無奈的說:“你要是能給你父親寫一封信,告訴他你已經悔悟了,希望他能放你出去,信回來了我便放你出去。不然,這事可就沒商量。”
傅長生連忙點點頭,說:“母親等着,我這便去寫信!”說着就要回房寫信。
她一把拉住他道:“急什麼,明早再寫也是一樣,我上朝時順便幫你寄了便是。”
見她說得一本正經,傅長生也就信了,乖乖的回房睡覺去了。他轉身回去的時候,沒有看見屠嬌嬌眼裡閃過的精光。
傅長安,你不打算告訴我你的位置,那就不要怪我用這樣的方法去查了。
果然傅長生是個實誠的孩子,雖然聰明,但是也沒有她活了這兩世來得精明。
他第二天一早就跑來拍她的門,見她開門,兩眼亮晶晶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她道:“母親,這信是我寫給父親的,拜託母親幫我寄一寄。”
屠嬌嬌有些茫然,隨即想起這件事還是她說出來的,便笑眯眯的接下了,還順嘴說:“你放心,我一會兒上朝時就幫你寄了。”轉了轉眼珠,道:“但是你這兩天還是得在房裡好好的待着,若是你父親不允准,那我也沒法子放你出來。”
傅長生連忙點點頭,拍着胸脯保證:“母親放心,兒子一定聽話。”
傅長安沒有告訴她他到底是去哪裡治病,說是一個月就回來,哪裡會有那麼快,除去這來回的時間,治病也得花去十來天,哪裡會回來得這麼快。
她在這位置上坐得越久,心裡就越發的沒底。說到底,這高處也不是她這種人能坐得住的。
想起那天晚上的夢,軒轅霖那老頭子託的夢,讓她幫忙把小皇帝給拉下馬,還要找個新君,這件事可是大事,她一個人可做不來。
她一身大紅色的朝服坐在朝陽殿的高處,身邊坐着小皇帝,聽着下面那些臣子不斷的說着前幾天太廟告御狀的事。
李崇學已經兩天沒上朝了,在家悶着,接受調查。他那兒子也被大理寺的提走了,估計現在也是被折磨得不像樣子了。
聽說李家大郎被提走的那一天,李家老太太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當場就厥了過去。
只是進了大理寺的人,這麼幾天了還沒有消息,只怕何聖武有心要再咬出幾個人來。
她這兩天耳朵邊也都是這件事,整個上京裡的也都在議論這件事,說是李尚書家出了事,只怕這李尚書要遭了。
她也不過是每天看看摺子,再在上朝的時候看看小皇帝難看的臉色,回府之後就覺得心情十分的舒暢。
抱着大白坐在美人榻上,看着何聖武遞上來的小摺子,說是那姑娘生下孩子之後便再沒人管,她一個人躺在牀上也沒人給她換褥子。
何聖武提了幾個府裡的婆子問了問,有一個稍微有些良心的婆子說,那姑娘在府裡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往時是看在她有身孕,纔對她像個主子。
生了孩子之後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那些丫頭都是些見高踩低的奴才,見主子不關心,也就悄悄的去偷懶了。
沒成想,第二天一早就被人發現暴斃在牀上,身上還有被凌辱的痕跡。李家夫人當即便覺得晦氣,讓人用張破草蓆裹了丟在了亂葬崗。
也是那婆子之前受過那姑娘的恩惠,見了這事心裡想不通氣,便偷偷的去告訴了那李家夫妻,讓他們去收了屍。
那李家夫妻收了屍便覺得自己這女兒死得不該,告到京兆尹衙門,卻被拒之門外,夫妻兩人在衙門外哭的時候,遇到了恰巧路過的萬太傅。
萬太傅將二人帶回府,問清緣由,便想起了太廟祭祖的時候,將這事告訴了龔言邦。龔言邦是個耿直人,聽說這事便二話不說,把那李大娘安排在了太廟裡。
也是因着那李大娘想爲女兒報仇心切,見了她心裡存了希望,所以那次見她就有些熱切,卻反被她認爲是諂媚。
如今何聖武這麼一查,倒是把李家大郎給咬住了,但是趙興纔不高興了。他原本想着能夠由着這件事把李崇學公報私仇的事情給咬出來,卻沒想到着件事完全不像他想的那樣。
他一個不高興,連上了三道小摺子,想讓她把李崇學的事也查一查。她看着摺子也是爲難,這事她想查也沒辦法,她一不是大理寺卿,二不是小皇帝,這旨意她也不好下,事情也不好辦。
最後把趙興才惹得急了,脆投了拜帖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