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審訊的人不再提李向東的財產問題。 一個地級市委常委、市(縣)委書記和身爲江邊市市委常委的老婆共同財產,包括銀行存款和固定資產,還不到兩百萬,真讓人匪夷所思,一個市(縣)的普通局長也不止這個數吧?
因此,想像張志東那樣,以“巨大資金來源不明”突破李向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只能抓住兩點來突破李向東,一是李向東與枝子的關係,一是李向東和張志東的關係。
任何哪一個問題取得突破性進展,都可以定李向東的罪。
李向東說:“我和枝子的關係是說得清的,有人能證明我和枝子的關係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只要證明他和枝子關係短暫,也就證明,李向東給予枝子的關照,並非因爲她是他的*。當然,也就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李向東也像其他人給予枝子的關照是一樣。
他要調查組向陳小雨、汪秘書瞭解,在市縣實施鎮級經濟展時,他和枝子還只是普通關係,他還曾經企圖把枝子介紹給汪秘書。他要他們向黃了解,在市縣向省政府申報萬畝良田時,他和枝子才展成那種關係。當然,枝子是當事的,向她瞭解是必不可少的。李向東想,枝子總不會把他們的關係提前到**期間吧?
李向東說:“只要他們說實話,根據他們的談話分析,完全可以弄清楚這個問題。”
他說,至於他和枝子結束的時間,是從荒島回來後,雖然,他沒有向她正式提出分手,但是,他們再沒有任何關係了,包括在生意上給予她的關照。
審訊的人果然呈現出一陣慌亂。
李向東接着談小倩購買套間的問題。
他說:“陳小雨最清楚這件事,整件事都是他具體辦的。當時我是什麼態度,他最清楚。”
審訊的人有點惱羞成怒,說:“我們會相信這些人證嗎?你們就不會串供嗎?”
他說,在購買套間的問題上,小倩是當事人,她說,是你送給的,就是你送給的。其他人說什麼都沒用。
李向東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得饒人時且饒人。
審訊的人說:“你比張志東還狡猾,什麼事都處理得滴水不漏,但是,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越是滴水不漏,越說明你有問題。”
第二次談話很快結束了。於是,李向東陷入漫長的等待。他很清楚,調查組開始對他的問題展開深入細緻的調查。
然而,他不知道,枝子失蹤了。
一知道小倩赴澳門豪賭,枝子就不得不考慮自己了。李向東跟張志東什麼關係?張志東肯定被小倩牽連,張志東出事了,李向東會一點干係也沒有嗎?枝子很清楚
拔出蘿蔔帶出泥的道理。李向東遭殃,必然會連累到自己,儘管,李向東找她談這事時,她還嘴硬地說不關自己的事。
其實,她已經打算撤了。
那天,想要再與李向東苟合一回,多少有一種最後晚餐的意思。她心裡對李向東是有些戀戀不捨的,但她還分得清,李向東只是她生命長河中的一個過客,她不可能跟他過一輩子,對枝子來說,這輩子最最重要的是金錢,而不是男女情長。
沒有錢誰理你?有了錢,一切都好辦!
一連幾天,枝只在忙兩件事,一是催要各單位的工程欠款,包括那些已完工的工程款,以及尚未完工的工程款,能收多少算多少。一是將自己在市縣投入的固定資產估價抵押向銀行貸款,能貸多少算多少。
枝子在市縣的關係可謂無處不在,因此,她在忙這兩件事時,出奇的順利,當拿到銀行的貸款後,她便攜款失蹤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你李向東會是什麼結果,跟她枝子已經無關,市縣會變成什麼樣?她枝子纔不管呢!她是來市縣求財的,當市縣失去了求財的魅力,她枝子就會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
調查組的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向副省長打聽枝子的行蹤。副省長讓他們吃了幾天的閉門羹,最後,才答應給他們十分鐘時間。他不承認,他曾要李向東他們給予枝子什麼特殊的關照。他說,這是最起碼黨性原則問題。我怎麼會低級到那個程度?他說,只能說他們誤會了他的意思,或許說,他們爲了達到他們的某種目的,別有用心地曲解我的意思。他說,枝子到市縣的情況,他並不十分清楚。枝子只是他和前妻的女兒,他們交往不多,她在市縣的行爲,應該由她自己負責。他說,換一個角度說,那些單位爲什麼提前向她支付未完工款,銀行爲什麼願意貸款給她,他們自己就沒有責任嗎?最後,調查組的人很隱晦地提到李向東和枝子的關係。副省長便罵娘了。
他說,不管這是不是事實,都與我無關。
他說,你
們真一個個人頭豬腦,即使真有這種事,她會告訴我嗎?會讓我知道嗎?那個李向東是什麼鳥?就不怕我把他廢了。
他說,你們回去把那李向東的問題查清楚,一定要把他送進監獄!
枝子的失蹤給調查組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卻使李向東與枝子的關係成了一個懸案。然而,在調查組與市縣主要領導談話時,鍾市長說出了一件鮮爲人知的事。
他說,我個人認爲,李向東在經濟上沒有問題。
他說,在制定城區向西展方案時,老闆光曾行賄他,給了他五百萬。這筆錢最後都用於補償搬遷戶了。
這是一條爆炸性的消息,一個曾經跟李向東鬥得你死我活的人,在這種關鍵時刻,不是說李向東的壞話,而是說他的好話。這本身就讓人感覺到李向東這個人不簡單,其次,對五百萬的誘惑都無動於衷的人,你還能說他什麼呢?
一個人不是沒有缺點,但你總不能只看到缺點。雖然他與枝子有某種說不清的關係,但是,你又怎麼能保證副省長就沒向他打過招呼呢?這一年多來,副省長屢次三番視察一個小市(縣),這本身就不值得懷疑嗎?
趙書記不得不考慮很更多。
張志東的問題已經基本定性,張志東和小倩的關係,並沒牽扯到其他人,張志東巨大資金來源不明,也可以不必驚動其他人。想要像張志東那樣,不牽扯其他人就給李向東下結論似乎很難。那麼,還要不要追究?
李向東和枝子的關係牽扯到了副省長,這可是最頭痛的事。
趙書記的後臺已經不止一次提到這個事了,叫他謹慎,叫他儘量不要把案子往上面扯。中央也有人幫腔了,很明確地說,男女之間的事說得清嗎?說得清就說,就不清就算了。趙書記不得不與調查組長單獨談李向東的問題,如果懸而不決,是不是考慮放一放?
這放一放是
什麼意思?這放一放可能就放到底不追查了。
調查組不能不尊重當地主要領導的意見。
他說,李向東只能算是一個附屬人物,小倩豪賭一案已經有眉目了,已經可以結案了。他說,李向東的問題似乎很多,卻沒一樣能落實的。他說,我個人意見,還是見好就收,再查下去,就是把枝子找回來,也很難說明什麼?只會越鬧越麻煩。領導子女做生意的事並不少見,相比之下,市縣那個小地方,能有多少油水?
調查組長似乎受到了各方面的壓力,也在暗示這點事最好不要牽扯到副省長。
在兩人默契地達成共識的狀況下,趙書記說,李向東是一個讓你感覺有問題,又讓你頭痛得說不出有什麼問題的人。
然而,他想,自己的目的總還是達到了,至少,在地級市,他的威信已經建立起來了,能扳倒張志東已經足夠,別再爲了李向東這個硬骨頭,搞得自己上下不是人。許多事是從個人利益
出的,目的達到了,又何必把人家往死路上*?把人家*急了,你就能保證人家沒有反戈一擊的力量?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