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除了徐靜春臉色一變外,其他人都像是鬆了一口氣,笑着紛紛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蕭何吏被收走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一個工作人員過去拿起手機看了看,把號碼念給了蕭何吏,問道:“知道是誰的嗎?”
蕭何吏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搖搖頭:“不知道。”
徐靜春緊緊地盯着蕭何吏的神情變化,見他說不知道,便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了電話,接通並按下了免提。
“蕭叔叔,你在哪?還回來嗎?我……害怕。”一個女孩怯怯的聲音傳了過來。
徐靜春按住話筒,低聲問蕭何吏:“知道是誰了嗎?”
蕭何吏點點頭:“這就是出事的雞場主劉大力的女兒,他們一家四口,只剩下這個女孩沒進醫院了。”
“她讓你去幹什麼?”徐靜春又問道。
蕭何吏還沒等回答,黎天明衝徐靜春擺擺手:“把手機給他。”
徐靜春心裡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趕緊點點頭把手機遞給了蕭何吏。
話筒裡傳來小蘭越來越焦急的喊聲,最後甚至帶了哭音。
蕭何吏清清嗓子,儘量柔和地說道:“小蘭,叔叔晚上沒忙完,可能回不去了,雞場你一定要照看好啊。”
終於聽見了蕭何吏的聲音,話筒裡的小蘭這才破涕爲笑:“叔叔,你終於說話了,剛纔你一直不說話,可嚇壞我了。”
蕭何吏想起那個女孩可憐的樣子,心裡一疼,柔聲說道:“一定照顧好雞場,知道嗎?”
“嗯,我會的。”話筒裡的聲音漸漸歡快起來:“叔叔,明天你幾點過來啊?”
蕭何吏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說不準,最近很忙。”
話筒那邊也沉默了,過了許久,小蘭才懂事地笑笑:“叔叔,我知道你忙,不該太耽誤你時間的,有事我給你打電話吧。”
蕭何吏心裡一陣絞痛,擡頭看看黎天明和徐靜春,見他們臉上都沒有任何反應,心裡一陣失望,低低地說道:“最近不要打電話了,如果雞場有事,就給你陶成敏叔叔打電話,他會幫你的。”
“哦。”小蘭的聲音裡充滿了濃濃的失望。
“我不說了,叔叔還要忙!”蕭何吏有些忍受不住,便急於想掛電話。
“好的,叔叔拜拜。”小蘭的聲音裡又隱隱帶出了一絲哭音。
放下電話,蕭何吏想起小蘭一個女孩獨自在家,心裡不由一陣難過,便低下了頭。
一個工作人員過來拿回手機,蕭何吏遞給他,卻又不捨得放手,便哀求地望着黎天明:“黎書記,我想打個電話,讓人過去陪陪那孩子,偌大的雞場,一個小女孩……”說到後來,漸漸有些說不下去了。
“嗯。”黎天明點點頭。
蕭何吏連忙給雲飛揚打了過去:“飛揚,我晚上有事,不回去了,你這幾天沒事的話,就在雞場陪着小蘭,我最近忙,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蕭哥,”雲
飛揚沒有接話,叫了聲蕭哥便沉默了,過了許久才低沉地說道:“蕭哥,我剛纔都看到了,我求你了蕭哥,你辭職吧,他們根本就分不清好人壞人!”
蕭何吏略顯緊張地看了黎書記一眼,連忙輕聲呵斥道:“別亂說!好了,就按我說的辦吧,掛了!”說完看了一眼窗戶,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說道:“飛揚,聽我的,就好好呆在雞場,千萬不要想別的!”
“嗯,我明白蕭哥。”雲飛揚的聲音很消沉。
“你一定要相信,我過幾天就沒事了,別幹傻事!好了,掛了!”蕭何吏猛地扣上了電話,心裡撲通撲通直跳,他突然感覺到雲飛揚就在附近,說不定就在某扇窗子外面。
蕭何吏在心裡暗暗祈禱着,飛揚,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胡來啊!
多敗俱傷
黎天明書記走了,臨走前,他笑着對大家說:“都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查實這幾件事。”
本來是很難熬的一夜,因了黎天明書記的一句話,變得清靜了起來,不但蕭何吏沒有受過多的難爲,就是那些工作人員也都睡了個安穩覺,大家心裡雪亮,蕭何吏說的八成是事實,就憑雞場那小姑娘在電話裡對他的態度,就憑蕭何吏求黎書記讓他打個電話安排人去陪小姑娘,也知道兩家關係的好壞,既然有這樣的關係,他怎麼會不報呢?看來,一定是事出有因。
第二天一早,一路人馬立即從賓館出發趕赴農林局。
辦案人員首先找到馮連才,詢問了關於蕭何吏離職的情況:“據蕭何吏講,他本已辭職,是你勸他回來的?”
馮連才笑着點點頭:“是,我勸過他,他也聽了。”
辦案人員又問道:“那你清楚他爲什麼辭職嗎?”
馮連才微微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彷彿是因爲項目的事情。”
“你聽到過什麼?”辦案人員又問道。
“沒有具體的,只聽說是因爲項目的事,到底聽誰說的也記不起來了。”馮連才含含糊糊地說道。
“蕭何吏說他交過辭職報告,你知道嗎?”
馮連才猶豫了一會,模棱兩可地說道:“好像有這麼回事,但我沒見過,拿不準。”
辦案人員很有些失望,馮連才的話裡充滿了“聽說”“可能”“彷彿”“好像”“拿不準”,不但沒有預期中的水落石出,反而將事情真相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好了,謝謝馮局長配合工作。”辦案人員笑笑與馮連才握手道別。
馮連纔出門的時候,卻又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蕭何吏跟我說過,最終的上報名單是經過局長辦公會討論確定的,但我卻毫不知情。”
辦案人員送走馮連才,又詢問了任永書和段文勝,但兩人都一口咬定沒有經過局長辦公會,自己也從來沒有說過,名單都是蕭何吏自己定的。
到底是誰在說謊?辦案人員有些無奈,只好先去查公章使用登記。
陳方凌的臉上明顯地有些煎熬:“
登記表沒有在我這。”
辦案人員一愣:“那在誰那?”
“忘了。”陳方凌低着頭,聲音低低地說道。
“怎麼會忘?我看你是有意阻撓調查!”辦案人員火了。
陳方凌眼裡差點掉下淚來,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含混不清地說道:“段局長昨天拿走了。”
可等辦案人員再問段文勝的時候,段文勝卻一口否認。
陳方凌也拿不出證據,但彷彿也並沒有太着急,默默地轉過身低下頭一眼不發。
肯定有個人在說謊,辦案人員心知肚明,所有的疑點都已經指向了段文勝,但只是沒有證據。
可當辦案人員向徐靜春提出控制段文勝的時候,卻被毫不猶豫甚至帶些粗魯地拒絕了。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蕭何吏依舊被關押着。
大多數辦案人員心裡都有些明白,所以也不再爲難蕭何吏,正點吃飯,正點睡覺,生活上也給了相當的自由。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賓館裡突然來了一個女人,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穿一件鵝黃色的衣服,氣質極爲高貴優雅,但臉上卻顯得有些憔悴和傷悲。
因爲是黎天明書記親自陪同來的,所以很順利地就見到了蕭何吏。
蕭何吏第一眼見到這婦人就有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但同時也能確定自己絕對從來沒見過她,因爲這種氣質的女人,只要見過一次,自己絕不會忘記的。
女人優雅地坐下來,眼神柔柔地望着蕭何吏。
蕭何吏被看得有些惶恐不安,便低下了頭。
女人見蕭何吏的拘謹的摸樣,莞爾一笑,臉上的愁霾盡掃,更顯得魅力無窮。
“大姐,您找我有事?”蕭何吏不想再繼續尷尬下去,便主動問道。
“小吏,喊我阿姨哦,我已經是馬上五十歲的人了。”女人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啊?”蕭何吏吃了一驚,擡起頭又盯着女人看了幾眼,如論從哪方面,也看不出是個五十歲的女人啊,甚至連聲音也不像,不由發自內心地讚歎道:“阿姨,你長得真年輕。”這話倒不完全是奉承,確實是心裡話,又加上看着女人親切,便脫口而出了。
女人微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過了半響,回頭對站在一邊的黎天明書記淡淡地說道:“黎書記,我想單獨跟小吏說幾句話。”
“哦?哦,好!”黎天明像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也就是一瞬的時間,他立刻恢復了鎮定和冷峻,朝身後的人揮揮手:“都出去吧。”
這可是違反紀律的啊,有的工作人員雖然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但黎書記的命令還沒有誰敢違抗,便紛紛安靜而又迅速地退了出去。
黎天明書記也慢慢退了出去,臨走還沒忘了把門輕輕地帶上。
女人靜靜地望着蕭何吏,許久,莞爾一笑:“小吏,犯錯了?”
蕭何吏被看得心裡暖暖的,笑了笑,眉毛一揚,搖搖頭淡淡卻堅定地說道:“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