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頂頭站起來說:“行。我回去,就安排這件事。”
嚴旭升看着他說:“爭取在一個星期之內做完,手腳要乾淨。”
說着從包裡拿出兩沓嶄新的鈔票,送到平頂頭面前說:“這兩萬元錢,你先讓兄弟們拿去用。事情辦得漂亮,我再有重賞。”
說到錢,平頂頭認真起來:“總共多少?你給個數,我好給他們說。”
“十萬,差不多了吧?”嚴旭升慷慨地說。
“好,大哥就是爽快。那就一言爲定,做完事情,一次性付清餘款。”平頂頭抓過桌子上的鈔票,和寫有陳智深手機號碼的紙條說,“我走了,你就聽我的消息吧。”
“對了,你們也可以先讓他出點血,再搞他。”在平頂頭要走出房間時,嚴旭升又補充說,“這個人,身上有了錢,會不安穩的。只有讓他窮,他才安心,纔沒錢看傷,也沒錢活動,你明白嗎?他很可能也在搞工程,你以談工程的名義釣他,他肯定上鉤。”
“那太好了。”平頂頭驚喜地說,“我正好先讓小兄弟們去吃喝玩樂一下。”大哥,你的這個注意真好,我更加佩服你了。“
說着,就樂顛顛地走出包房,揚長而去。
嚴旭升望着他飄出去的背影,臉上泛出一層得意的亮光。等了十多分鐘,他纔出去開了寶馬車,飛駛而去。
陳智深接到那個陌生電話的時候,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看書。
“你是陳智深嗎?”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男人的聲音。
“是啊?”陳智深好奇地追問,“你是哪位?”
“我的小本子上有你的手機號碼。”那個男人有些秘密地說,“可能是以前在那個地方碰到過你,你是搞工程的吧?”
“對。”陳智深又警惕地追問,“你姓什麼?”
“嗯,那就對了。”對方繼續自說自話,“我們肯定是以前在談工程的時候,見過面的。呃,我這邊有個裝潢工程,總造價三百多萬。我們已經訂好總包合同了,現在要分包出去。”
陳智深心頭一喜:“什麼條件?”
“沒有什麼條件。”對方說,“只要你做過裝潢工程就行。”
“要不要押金保證金和前期費用?”陳智深知道建築裝潢的漿糊圈中,騙局很多,所以非常謹慎。許多建築老闆被騙敗的事實和經歷,讓他對談工程中的“錢”字,有種談虎色變的恐懼。
“一分錢也不要,也不要你化多少費用。”對方口氣堅決地說,“我們要找做過裝潢工程,能夠保證質量,人品好的人。你看你,什麼時候過來看一看圖紙和總包合同吧。”
陳智深迫切地說:“這三點,我保證沒有問題。真的,我可以用人格作擔保。“他還有些不放心地問,“這個工程什麼時候開工?”
“施工隊落實好,就開工。”對方咬住他說,“你最好抓緊一點,有人盯着要做這個工程。我們想再比較一個隊伍看看,就確定下來。”
“好好,那我抓緊過來。”陳智深有些迫不及待地說,“你們的公司在哪裡?”
對方說:“在寶山友誼路。你到了那裡,打我電話,我出來接你。”
陳智深爽快地答應:“行,那我下午就過來吧。”
對方探問:“你是開車來,還是乘車來?”
陳智深知道對方這是在探聽他的經濟實力,現在,沒有一定的經濟實力,是接不到工程的。於是,他爽快地說:“當然是開車來了,談工程,沒有車子怎麼行?”
對方又問:“你們幾個人來?”
陳智深說:“我下面的項目經理在工地上忙,我一個人過來,先看一看再說。”
對方說:“那就說定了,下午我在辦公室裡等你。”
掛了電話,陳智深心裡好高興。這是一個好消息,很可能是真的。在工程圈子裡,這種事不是沒有,碰運氣的。
從辦公室裡出來,他先找了一家菸草專賣點,買了三包中華煙。然後再開車出去,上高架後,一會兒,就開到了友誼路。從高架上下來,他就打那個人的電話:“你好,我是陳智深,我已經到了友誼路。”
那人有些興奮地說:“好,你開到友誼路人民路口,我來接你。”
陳智深掛了電話,將車子開到人民路口,停在那裡等待。過了十多分種,一個矮個子年輕人朝他的車子走來。
“你,就是陳智深。”矮個子走到他車窗前,眯起三角眼,打量着他問。
“是。”陳智深也打量着他,“你就是給我打電話的人?”
“對。”矮個子年輕人衝他笑了笑,狹窄的刀條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然後坐進他的副駕駛位子上,指着路,帶他往一個小區方向開去,“我姓施,你叫我小施好了。
陳智深邊開車邊在腦子裡搜索着在哪裡見過他的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們好象沒有見過面。“他發出了一個正確的疑問。
“肯定見過。”小施說,“但在哪裡,我也想不起來了。談工程成功率太低,跑來跑去,很難記清所接觸的人。”
陳智深也就沒有細想下去。
小施讓他開上一條小路,然後拐進一條小巷。陳智深忽然警覺起來:“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到我朋友的公司裡。”小施一邊指路,一邊熱情地說,“上次,我一眼就看出你人不錯,所以一有機會,就想起了你。這個工程絕對可靠,負責人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他這次是爲了報答我的恩,才讓我找施工隊的。談成功,你給我3%的中介費,我相信你是不會過河拆橋的。”
陳智深一聽是這種關係,有些相信了,也有點受寵若驚,就承諾說:“我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你放心好了。”
小施讓他開進一個小區的後門,又繞來繞去,不知繞了多少個彎,纔開到一幢老式六層樓房的下面。陳智深被他繞得暈頭轉向,搞不清東西南北,更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小區。
停好車,他們鑽出車子,小施帶他走上五層。到了502室的門外,小施敲門。一個高條子年輕人來開門:“來啦。”
小施神色詭異地帶他走進去,把他讓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裡面幾個房間的門都秘密地關着。陳智深搞不清這裡有幾個人,也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公司。從廳裡的陳設看,好象是一個簡易的辦事處。
他一走進總經理室,小施就把門關上了。表情和動作都有些神秘。那張八層新的老闆桌後邊坐着一個人高馬大的平頂頭,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西裝領帶,大背頭,眼睛亮亮的,鼻樑有點塌。
“這是我大哥,邢總。”小施對他們介紹說,“他就是我朋友陳智深。”
“坐吧。”邢總熱情地讓他在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來,“小施,你給他泡杯茶。”
小施出去了,把門帶上。房子裡的氣憤有些壓抑,還有些緊張。
陳智深坐在那裡,感覺有些不自在。他轉着頭問:“你們,這是什麼公司?”
邢總平靜地回答:“呃。這裡是安徽大元建築公司的上海辦事處。”
“哦?”陳智深不無疑惑地問,“這個裝飾工程,是你們總包的?”
“對。”邢總仰在椅子裡說,“說實話,我是爲了報答小施的恩情,這個工程才讓他找施工隊的。否則,我老早就定給別人了。”
“陳總,喝茶。”小施竟然客氣地叫他陳總。
陳智深這才連忙從包裡拿出那包中華煙,給他們分別發了一支。
“現在要接一個工程不容易。”陳智深依然有些懷疑地說,“尤其是裝潢工程,競爭太激烈了。”
“我是通過我一個當官的親戚,纔拿到這個工程的。”邢總說,“小施,你把圖紙和有關的手續,拿給他看一看。”
小施就把邢總辦公桌上的一大迭圖紙,還有總包合同拿給陳智深看。
所有的手續應有盡有。陳智深看得心花怒放,激動地想,裝潢工程的利潤一般在20%到30%之間,扣除管理費和稅金,百分之十的利潤,閉了眼睛也能賺的。
小施見他發呆,問:“陳總,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儘管問我哥好了。”
陳智深想起工程圈子裡的那些防不勝防的騙局,還是很謹慎地說:“談工程,最怕資金不到位。這個工程,資金到位嗎?”
邢總說:“全部到位,不帶不墊。給你多少錢,你就幹多少活。”
陳智深連續問:“按什麼標準結算?下浮嗎?你們收多少管理費?”
邢總說:“按江蘇2000定額預算,合同暫定三百萬,具體按實結算,不下浮。我們嘛,考慮到與小施的關係,就收六個點,不包括稅收。”
“管理費不高,這個工程的條件很好。”陳智深有些迫切地說,“我很感興趣,邢總,你看,下面怎麼操作?”
邢總朝小施看了一眼,沉吟着說:“如果你真對這個工程感興趣,那就趁熱打鐵,今晚,我把業主的董事長請出來,你們見個面,拍板定了算了,省得夜長夢多。我定分包方,要徵得業主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