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齊民對我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在勸我:就讓蘇靜的出現作爲起點,帶走我們曾經所發生所有事情,別再過問,也別再糾纏,就讓“真相”永遠地埋藏着,不要嘗試去觸碰它們。
“如果她真的一直都沒有出現的話,我也許可以做到你所說的,但現在......這就像是一種心魔,你知道嗎?就,好像是心裡面連帶着自己過去生活的某一段故事忽然就被挖走、掏空了,讓你的生活形成了一個斷層。”我目光看向了齊民,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齊民,如果換做你是我,你真的過去做到不問過去,不去查明真相嗎?”
他皺起眉頭思考了有那麼一會,搖頭說道:“這個問題,因爲我沒有經歷過,所以無法給到你答案,但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叫:可以往回看,但別往回走。兄弟,聽哥們一句勸,真的,由它去吧,至少你要做到一點是,不要試着主動去找她,就當做是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她回來了廣州的事情一樣,倘若有哪一天她主動找上你了,你能避則避。”
我收回了自己的手,心情變得有些煩躁不安起來,“嘖,算了,不說這些了,說好的是陪我過來放鬆的,你怎麼越說越讓我感到壓抑。”
“我就作爲旁觀者那麼一說,關鍵還是得看你自己怎麼想,行了,那就不說這個話題了,來,喝酒吧!”
......
六月炎炎,廣州今年入夏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一會狂風暴雨,一會烈陽高照,大地上的人們經歷了“清蒸”和“燒烤”,炎熱的天氣令人變得煩躁,空調成了必備的“冷靜劑”。
自打那天韓月和我見面說了關於天元文化發佈會的事情之後,我們已經有三天沒去和對方聯繫了,如同陷入了冷戰一樣,最怕的就是這種狀態了,尤其是情侶之間,不能仗着現在都訂婚了就敢肆無忌憚。
明天老程和老媽就會從老家過來廣州了,上次說好的會來,結果老程因爲工程上的事情給耽誤了,但明天是肯定會過來的,按照我和韓月現在的這種狀態,還不去化解的話那可不行。
思前想後,我最終還是做了那個讓步的人,拿起手機給韓月打了一通電話過去,即便我很不想打電話,希望可以以文字聊天的形式去說明,但我知道其實韓月無非想要的就是一個態度,我該順着她的習慣去緩和的。
電話通了之後,兩人誰都沒有馬上說話,在安靜的辦公室裡的我,能很清晰地聽見電話那頭韓月輕微的呼吸聲。
“明天,我爸媽就要過來廣州談咱倆婚期的事情了,我想和你一起去接我爸媽,你有時間嗎?”最先打破沉默的人還是我。
“幾點。”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讓我根本察覺不出她現在是什麼態度和情緒。
“下午四點左右吧,廣州南站。”
“好,我知道了,到時候你在出發之前開車來公司接我吧。”
“嗯。”我心裡面鬆了口氣,因爲韓月她這是在爲我着想,讓我開車去接了她再去高鐵站接老程和老媽他們,如果她的態度還是很強硬的話,那她完全可以說:我們各自開車過去高鐵站那邊集合。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次輪到韓月說話了:“我還有一個會要開,你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嗎?”
“嗯,沒有了,你先忙吧。”
掛掉了電話,我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來,發呆了有那麼一小會後,收拾了東西離開了辦公室。今天早上段雲歌和我約好了,下午要我過去一趟暗香,說是有新的工作情況彙報。
二十多分鐘後,我來到了暗香,說起來我已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沒回來暗香這邊了,這次進來辦公室一看,發現我們的人員規模比之前又大了不少,最靠外邊的辦公桌都坐滿了人,而且基本上都是新面孔,說明是有新的人來入職了。
進去了段雲歌的辦公室後,發現他正在打着電話,看起來臉色並不那麼好,見到我來了之後,他對着手機交代了幾句話後就匆匆把電話給掛掉了。
“程總,您來了。”段雲歌起身給我倒了杯水過來。
“你看起來臉色不那麼好,怎麼了這是?”
段雲歌沉默了一會,皺着眉頭嘆了口氣:“唉,前陣子,我本來想要和我老婆要生一個孩子的,但,剛纔我媽給我打電話過來了,我媽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這會我媳婦就在保健院住着。”
“那你要不要先過去保健院?”
“他們在老家,不是在廣州,沒事,我媽在陪着我媳婦。”他吸了吸鼻子,調整了下餃子的情緒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文件夾遞給我,“這是暗香最近這個季度的經營狀況,程總請您過目。”
我點點頭,跳過了他剛纔說的話題,然後結果文件夾來看裡面的內容。這一看,可把我給驚訝到了,我沒想到暗香這個季度的營業額竟然到達了一點六億,這可不是一般公司可以做得到的,按照目前上的市場估值,暗香也已經突破到了十億以上。據藍玉說,最近有不少證券公司找上門來,大概是想談合作去讓我們暗香走向上市的路,但藍玉說了,暫時還不想讓公司被資本介入。其實這事有好有壞吧,資本市場上的“潛規則”,一旦你到了那個層次,其實大家都清楚得很,如果你跟我合作,那下場只有一個:要麼給你四處設置障礙,逼得你最後選擇合作;相反,那就是逼得你最後走了下坡路。
在我看來,這份報告裡面雖然看似表面上是好事居多,可實際上背後卻有着太多暗藏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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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合上了文件夾,看着段雲歌,微笑着問道:“挺好的,說明我們暗香有了新的突破,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我覺得,這事,有好有壞吧。”
這可就讓我頓時感興趣了,“哦?此話怎講?”
“好的方面我自然不用多說了,壞的方面呢,我相信藍總也有和程總說到過一些事情,也就是資本方想要介入我們暗香,打造成一家更大規模的公司,可藍總似乎並不希望走資本的路線,藍總做事的風格和態度,這點我不用說得很明白,可太過強硬的話,難免是會讓某些有權勢的人不高興的。”
我眼神一閃,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小子,沒想到你竟然能和我想到一塊去,一般的人可不會想得這麼深,即便會,也有很多人是選擇不說出來,顯然我沒有看錯人!”
“程總言重了,我只是把事實情況說了出來。”
“嗯。”我思索了一陣子,說:“關於態度方面,我會和藍總溝通的,不過,公司能有好的發展那是不會錯的,你可要盯緊了,該怎麼做你比我更清楚,有任何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明白。”
我“嗯”了一聲,沉吟了一會,說:“給你放兩天假,你回家一趟吧,所謂‘成家立業’,家庭自然是最重要的,這個時候,她很需要你。這件事情我替你做主了,今晚下了班就買車票回家吧。”
“這......”
“嗯?”
“好的,謝謝,謝謝程總!”
如今我也不再是剛社會的小毛頭了,人情世故和如何去拉攏人心,這些“操作”早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該認真嚴肅的時候就要這麼做。在我看來,段雲歌的確是一個可塑之才!
......
次日下午,我如期的去了鼎暉集團所在的寫字樓,把韓月給接走了,然後前往了廣州南站,可這一路上我們卻都相顧無言,要知道這可是大半個小時的車程,如果我們還是無法緩和,以我對老程和老媽的瞭解,他們分分鐘就能察覺到我和韓月出了問題。
到了高鐵站,我把車子停了下來,然後和韓月一起走去了大門口那等待着爸媽他們走出來,這種沉默的狀態實在是太令人感到壓抑了。
“待會我爸媽就來了,難道我們要一直這麼下去嗎?”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當即就感覺很負氣了,但還是耐着性子和她溝通着:“月兒,我真的沒有像你想的那樣,你真的太過於敏感了,我爸媽都是很警覺的人,如果我們繼續這麼下去,他們肯定會察覺到咱們除了問題,如果你真的對我還存在懷疑的態度,那我們過了這事之後再好好地談談,好嗎?”
“你覺得我對你想的是哪樣?”
“我.....”在我說話時,爸媽剛好就從高鐵站裡走出來了,那笑意一看就知道是已經看到了我和韓月都在場,所以我纔沒有接着把話說下去,但我相信韓月是已經和我達成共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