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若起,則皆有其地!”
“此時前往,前途光明!萬萬不可錯過了這個機會!”
“便是佃農,只要有心,官府會幫着你們與主家聯繫,可以讓你們幫着主家開墾新地,若是想要脫籍,便是以工代錢,三年可以恢復自由身,還能有自家的田產地契,所需稅賦皆如他人!”
……
當晚,桓彝這一行人,抵達了代郡南部的一座縣城,廣昌縣。
這座縣城位於代郡的東南地界,往東便是范陽郡,而往南則可入冀州,算是一處交通樞紐縣城,過往的商賈非常多,熱鬧非凡。
桓彝他們一入城,立刻就注意到了過往的車馬,驚訝於這些車馬的數量。
“這人也太多了點吧?”張筍看着來來往往的身影,滿眼都是驚歎,“就是郡王治下的幾座城市,恐怕也不見得有這般人數吧?”
那牧民老謝笑道:“這只是廣昌一地罷了,等幾位到了那代縣,那才叫人多!”
桓彝聽着這話,露出了一點不悅,淡淡說道:“這裡的車馬,很多是從幽州其他郡縣過來的吧,幽州地處北地邊疆,邊貿昌盛,來往的商賈比冀州東邊多一點,也是正常的,無需這般驚訝。”
旁人一聽這話,馬上就明白了這位特使的心思,紛紛都收斂了驚訝的表情,停下了感慨的話語。
這些個人裡面,對北地的情況多少事瞭解一些的,知道桓彝的話更多的是在粉飾,冀州雖和邊疆之見隔着一個幽州,但在幽州進行貿易的胡人,他們需要的東西可不是幽州就能提供的,他們用草原上的牛馬特產,換取的中原造物,很多要從南邊運送過來。
無論是船運還是海運,卸貨的地方多數還是冀州東部沿岸的主要縣城,所以車馬往來,絡繹不絕,哪裡能用這樣的說辭,來和廣昌這樣一個內陸縣城相比?
桓彝的說法,不過就是遮醜,只是沒人會說破,因此也沒人敢輕易再開口了。
走着走着,桓彝忽然問道:“這些人口中的新城,說的是哪裡?莫非是代北之城?”他早就聽說,在代郡北邊,原本的屯兵之地,如今興起一座城鎮,建設速度快極,現在聽到接頭的宣講之聲,不由就起了心思。
老謝卻道:“好像並非如此,只是這事我在離開之前還未聽說,待打探一番,才能知曉。”他作爲嚮導,提前南下,也已經離開了有一陣子。
見桓彝等人面露疑惑,這老謝趕緊解釋道:“好叫各位得知,這半年以來,代郡之地可謂變化迅速,十天一個小變,一個月一次大變,若是不經常出去走走,就連代郡人都會有很多地方跟不上變化,實在不是小人有意隱瞞。”
“好,我是信你的。”桓彝擺擺手,然後就吩咐他人去安排酒店客棧。
結果,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前後又有幾波商賈主動找上門來攀談,甚至還發生了爭相談論之事,一問緣由,居然也是想要做個介紹人,給出推薦令的,等知道桓彝等人,在路上就接下了那唐管的推薦令之後,這些人方纔作罷,只是走的時候還都有些不忿,不少人還在編排那唐管的不是。
這一幕,卻讓桓彝不由沉默起來,而張筍等人也瞬間就明白過來,知道那唐管那般熱情,很有可能不是真的看出了什麼衆人底細,單純就是因爲競爭激烈,他若是不給出推薦令的話,其他人就要捷足先登了。
等負責安排住宿之地的護衛回來,桓彝依舊還是沉默着,只是大概詢問了一下是找的什麼等級的客棧,得到的回答,是整個縣城最好的一家後,他才點點頭,帶着衆人前往,同時吩咐了那牧民老謝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只是等他們抵達之後,桓彝看着那正在修葺的樓閣店面,又不由皺起沒來,他問那個過來安排的護衛:“這就是城中最好的客棧?還有人在邊上敲敲打打,有小半個樓身都被拆開了!”話中的責備之意十分清楚。
那護衛趕緊解釋起來:“回稟使君,此事還是有緣由的,聽說這廣昌縣內外的客棧近乎都在修葺,好像是因爲郡府倡導的緣故。”
“郡府倡導?簡直可笑!修葺店肆那可是要花錢的,官府倡導,不給錢,讓這些商賈、東家主動掏錢出來修葺,談何容易,恐怕這背後還有什麼緣故!你出去探查一下,那大部分客棧修葺的事,是不是真的。”
“諾!”那護衛這邊抱拳離開。
可他前腳人一走,後面就有一個聲音在桓彝的身後響起,傳入其耳中——
“這位兄臺,倒是不用讓你的家僕白白勞累了,因爲這個消息啊,還就是真的。”
桓彝眉頭一皺,循聲看去,入目的卻是一個留着五柳長鬚的儒雅男子,但年齡不大,看似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但氣態沉凝,這人身着大氅,身邊跟着兩個孔武有力的武士,一看就是大有來歷的。
桓彝馬上舒展眉頭,上前抱拳請教。
“請教不敢當,”那人擺擺手,感嘆一聲道:“其實在下也是心有疑惑,所以適才已經派人去詢問了一番,你道如何?不光是那大客棧、酒館,就連稍微叫得上名字的商號、酒館,一個個也早就都在修葺,而這所需錢財,居然是官府撥劃的!”
“還有這等事?”桓彝聞言一愣,“要修葺一個郡縣的大肆,這所需錢財和人力,可也不少,這廣昌縣的縣衙能負擔得起?”
那儒雅男子太守朝北邊指了指,說道:“不是縣衙門,而是郡府撥劃!”
“郡府?”桓彝的臉色當即凝重起來,思量片刻,這才拱拱手,問道:“看閣下風姿不凡,在桓意,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不敢,兄臺纔是器宇軒昂,名士風度,”那儒雅男子客氣回禮,“在下蜀地人士,常璩【qú】。”
“原來是常君,你我一見如故,不如裡面再言。”桓彝淡淡一笑,指着那酒館,隨後與常璩同入其中。
只是這邊剛走進去,前面就傳來一個聲音——
“桓君,不意會在這裡碰到你,只是你怎麼沒去我家主公府上,直接來代郡?”
桓彝聞言心中一驚,急忙看去,入目的卻是一個熟悉的面孔,居然是那王浚的女婿棗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