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厲鬼

狐妖還未化形,儼然只能維持獸狀。那麼,攝靈之術,所攝取的靈氣都去哪兒了?

而這個書生還是活人嗎?其實應該是吸取了大量人的靈氣,纔將身上的鬼氣掩蓋住了吧。

天上長久不散的陰雲,也根本不是因爲要下雨的緣故,而是厲鬼將要成形而引發的天變!

電石火光之間,厲鬼已經猛然衝至蒼雲弟子這邊,化指爲爪,意欲將顏如玉一舉鎖喉,被長劍抵擋,竟分毫不躲,以手握劍,往右一傾,左手出爪,刺啦一聲劃破顏如玉的衣襟。

眼見躲閃不及,顏如玉用盡全力,猛踹一腳,堪堪將那書生踹退一步!心下一驚,這傢伙看似柔弱,力道居然大成這樣!

書生森然一笑,右手還緊握着劍身,叫顏如玉掙脫不得,正欲再上,面前突現第二把劍向他砍來,連忙鬆手避閃。

定睛一看,卻是冥秋緊逼而上,一招一式,全部凌厲至極,凡劍氣所過之處,皆留下一道深深劍痕!

劍芒過盛,厲鬼招架不住,只能步步退避,狼狽躲閃。

一旁的狐妖見此心急,正擺出一副進攻姿態,打算一撲而上攻其不備,卻在躥出去那一刻被人拎住脖頸,一扭頭恰好對上關小雎皮笑肉不笑的恐嚇表情,馬上呲牙咧嘴作撕咬狀。

關小雎用眼神詢問道:“想死?”周身釋放出令人搖搖欲墜的魔氣,狐妖被這洶洶氣勢衝擊過頭,立刻軟了四肢,怏怏的要死模樣。

厲鬼自知不敵,不再與其糾纏,跳離被劈成碎塊兒的木椅,一手拽上掛在牆上的紅綢,藉機竄出房門,向外溜跑。

冥秋未追,大致記住他逃離的方向。回首看徒弟,他正揪着狐狸沒完沒了地折騰。

幾個蒼雲弟子心境起伏較大,方纔這位仙君與厲鬼的搏鬥已經讓他們看直了眼,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在這種鬼地方還能遇見這樣的高手。

其中以顏如玉爲代表走到冥秋面前,拱手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一聽聞前半句,關小雎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直到他說完,纔將寶貝心肝放回肚子裡,嚇了一跳,差點以爲這傢伙認出師父來了,這時腦子靈光一閃,搶在師父之前道:“在下關喬,你說的這位前輩正是我的師父。”

顏如玉神經大條,愣是沒想出有什麼不對,倒是冥秋反應過來徒弟的意思,答道:“許青。”

顏如玉立即恭敬說:“許前輩。”身後幾個同門弟子也如法炮製地躬身道謝。

冥秋微微頷首,算是應下。轉身來到關小雎面前,讓他將狐妖放下,以待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關小雎依言照辦,心裡還擔心這狐妖狡詐,千萬不要再興起傷人,卻不知狐狸一早被他嚇破了膽,莫說傷人,連逃跑也跑不利索。

冥秋手拈一訣,作用於狐妖身上,讓它能夠如人一般開口說話。

眼見主人不見,狐妖已知無法再瞞,只得將事情竹筒子倒豆子般交代得一乾二淨。

原來當年青丘被剿,狐狸自小流離失所,流浪過小半個天墟境,直到有一次上街偷吃被抓,書生好心相救,便隨了這人回去。他家中還算殷實富足,是梧桐鎮裡一個小有名氣的家族——夏家。它的新主人名叫夏有行,是夏家的二公子,那時他便已經腿殘了。

記得夏二公子剛帶它回來的時候,夏父夏母便不大同意,誰知道這狐狸是不是個妖怪,會不會蓄意傷人?但由於夏二公子堅持收養,兩個老人一商量,覺得平日虧欠二兒子良多,也就不忍心將狐狸硬趕出去,只把這當作對二兒子的一種遲來的補償了。

就這樣,狐狸一直陪了二公子七年,直到夏家大公子婚娶,被對家知曉後爲此大鬧一番,直說晦氣。誰知道他們不是嫌棄夏二公子也是個瘸子呢!

於是,他們瞞了二公子,在他睡熟之後,偷偷將狐狸送出夏家宅院。

而這連日出現的場景,其實是狐狸與書生相伴的最後一天。

意外出現在夏家大婚後的第二天,當書生知曉狐狸被送走之後,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舉措,他竟然孤身一人乘坐馬車前去追趕。

僅僅將狐狸放走而已,那人並未急忙趕路,顯然也不曾料到二公子會爲了一隻狐狸而親自來追。是以馬車快行,最後已經可以窺見狐狸身影。

只是應了那句禍不單行的老話,二公子的馬車撞了一塊兒碎石,不大,但在如此迅疾的速度下足以致命。

狐狸眼中只來得及倒映出最後馬車翻倒的慘狀!

喉間發出一聲悲鳴,四肢已經不受控制地掙脫那人的懷抱,急切又無力地朝着它的主人奔去。

上天並沒有因爲它的悲傷而格外仁慈,當主人額上血流如注,氣息幾絕的畫面映入眼簾的那一刻,狐狸差點兒昏死過去……

悲傷過後,盛滿胸腔的只剩憤怒。夏家的人都是它殺的,梧桐鎮的人都是它引來的,只要能救主人回來,攝靈之術怎麼了,就算是主人變成厲鬼也無所謂啊,它只是想再見主人一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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