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神情中驚駭帶着幾絲的古怪,雷麗菲就猜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不然高建彬不會這樣的失態。等到他放下電話後雷麗菲就連忙問道:“高市長,發生什麼事情了?”高建彬看了看她,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這和你們其實也沒有什麼牽扯,是季紹程出了點問題。”雷麗菲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嚴格的說季紹程已經被免去了所有的職務,現在就是很普通的老百姓,誰會和他過不去呢?”
高建彬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她說了,省紀委並沒有檢查出季紹程經濟方面的重大問題,看得出這個人做事非常的謹慎,那些菸酒糖茶的東西他並不拒絕,別的就免談,對此連高建彬也覺得很佩服,這樣的領導要不是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基本上就是無懈可擊的。可今天晚上的事情卻徹底的讓高建彬崩潰了,第一次還認爲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了一次,放下電話後他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偏偏雷麗菲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的,湊到他的身邊搖着他的胳膊問道:“高市長,和人家說說好不好,季紹程到底怎麼了,好歹他也是我爸以前的秘書,對我也很照顧的,真出了意外我看看能不能幫幫他。”高建彬哈哈大笑,指着她半天都沒有說成話,只是笑聲中有着一種連他也說不明白的味道,不是幸災樂禍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養個情人最後都能鬧出這麼離譜的事情,季紹程也算是海州市第一人了。
他越是不說雷麗菲越是想知道,女孩子的八卦心理上來是非常可怕的,雖然知道這個女孩說話口不對心,但是他很享受那對小白鴿在胳膊上蹭來蹭去的感覺,於是問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雷麗菲雞啄米似得連連點頭,高建彬夠了勾手指,她就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就聽這個男人說道:“市局接到報案,說是月霞山的別墅區發生了命案,結果刑警隊的同志到了以後才搞清楚,是季紹程的那個情人不堪忍受他的折磨蹂躪。居然把他的子孫根給咬斷了,看着昏死過去的他,那個小情人害怕了,就打電話報了警!”
看着那張雪白帶着紅暈的臉龐,說着話高建彬的嘴居然輕輕的碰了碰,不過接下來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聽完他的話以後。雷麗菲猛的站了起來,推開房門就跑了出去,有些錯愕的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了,難道說自己的輕薄舉動把她氣跑了,不能啊!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噁心的事情,雷麗菲只覺得腹內翻江倒海般的折騰,跑到衛生間就是一陣嘔吐,偏偏還有個不識趣的大媽在一邊說道:“閨女。都懷孕了就不要來這種地方,外國人的東西刺激胃!”這句話比剛纔聽到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雷麗菲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
高建彬都抽了兩支菸。纔看到雷麗菲走了進來,臉上居然有些蒼白,他嚇了一跳,連忙扶着她坐下,說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胃不舒服?”雷麗菲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就是剛纔聽到你的話有些噁心。”高建彬就拿起手機打給了武明山,說道:“嚴密的封鎖這個消息,避免被媒體嗅到風聲。”
武明山說道:“請高市長放心,我早就給所有的隊員下過命令了。而且那個叫美韻的女孩也有專人看管。”高建彬哼了一聲說道:“美韻,我看是黴運纔對,這都是些什麼狗屁倒竈的事!”
武明山說道:“高市長,驚慌之下的美韻交代了不少的情況,季紹程之所以出現在這座別墅,因爲這裡本來就是他和雷飛等人聚會的秘密地點。是三年前的時候李童送給他的禮物。而讓季紹程如此虐待她的原因,是因爲這個李少爺私下勾引了她,卻被季紹程偶然間發現了,感覺到自己帶了綠帽子,他就把怒火發泄到了她的身上。這個女孩現在已經是遍體鱗傷慘不忍睹,看起來和厲鬼也差不多。”
高建彬感到有些頭疼,說道:“李童是趁着季紹程不在的時候引誘她的嗎?怎麼素質這麼低,不知道這樣做是犯了大忌諱嗎?”武明山說道:“自從季紹程被撤銷職務和待遇以後,李童就佔據了這座別墅作爲臨時的辦公地點,這也就是當面搶奪人家的小三,難怪季紹程會如此的發狂,只要是個男人就受不了這種侮辱。”高建彬眼睛一亮,說道:“馬上查抄這座別墅,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東西,速度要快。”武明山也恍然大悟,說道:“我馬上帶着人過去。”
雷麗菲的臉色就是一變,她知道自己該做出決定了,就說道:“高市長,希望你還能遵守以前的承諾,我爸我知道的東西和盤托出,你保證我和弟弟順利的從案情中脫離出來。”高建彬看着她說道:“那要看你提供的線索有沒有價值,如果能解開這個黑幕,我就兌現我的承諾。你放心,只要你不是主謀,我做事情也不是說一點彈性都沒有。”
隨着雷麗菲的講述,事情的真相開始浮出了水面,高建彬此刻才明白,雷麗菲這個女人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厲害角色,她私底下已經調查了許多的內幕出來,屋子裡瀰漫着一股煙霧,就在交談中他抽掉了整整十支香菸。
天色已經黑了,武明山興奮的打來電話,說道:“高市長,我們有了重大的發現,包括李童的私人筆記本和電腦,這兩樣東西里面記載了巨大的秘密,我馬上帶着東西去找您。”高建彬說道:“我馬上去公安局,你在那裡等着我就行,沒有見到我之前,任何人都不允許接觸這兩樣東西,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武明山立刻說道:“我明白,高市長,保證完成任務!”高建彬放下電話就跑出了門,雷麗菲追趕不上,嘟着小嘴說道:“臭男人,連付賬都要本姑娘來。真是太沒有風度了。”付完帳之後她也開車趕往公安局,事已至此她期盼着自己和弟弟能夠從案件裡摘出來,真要是上達天聽,別說是省委常委。就是政治中心委員也承擔不起。
高建彬仔細的看完了所有的記錄,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的拳頭攥的關節直響,什麼詞語都不能形容此刻他的憤怒,看着李旭中和武明山,他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能相信你們嗎?”
李旭中頓時站得筆挺,嚴肅的說道:“高市長。要是沒有您的支持,我也走不到今天,請您放心,我與您共同進退。”武明山也意識到這裡面存在着巨大的危險,但是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說道:“我相信高市長的爲人,有什麼命令儘管下,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您的指示。”高建彬淡淡的說道:“這次恐怕真的有些人會狗急跳牆。你們如果下定決心要幫我把這件事情完成,那就先寫好遺書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神色非常鄭重,在高建彬看起來。這羣人既然能夠對兩個處級幹部下手,自然也能對阻礙他們的任何人下手,沒有犧牲精神的人,無法承擔這樣的責任。最初他還以爲這是一場拉鋸戰,可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面,開弓沒有回頭箭,就是想停手也不可能了,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
高建彬對李旭中說道:“旭中同志馬上通知武警支隊進行配合,刑警支隊立刻與武警戰士們匯合,出發到化工廠進行地毯式的搜查。涉及的人員和資料全部帶回來。目前得到的證據已經表明,這是一個危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的重大犯罪集團,不但侵吞銀峰化工廠這樣的國有資產,而且還勾結石油公司的某些領導,大量的偷盜國家的戰略物資原油,給國家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必須將他們繩之於法。”
武明山對着高建彬行了個禮,轉身跑出去召集精銳準備出發。作爲刑偵副局長他何嘗不明白,高建彬做出這樣的決定會承受多大的風險,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不會是普通人,如果操作不好,被逼急了眼的犯罪分子真有可能對他下死手!武明山一直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這樣的大案危險也是一種機遇,他對高建彬有着近似盲目的信任。
等到李旭中放下電話,高建彬說道:“如果我遇到什麼危險,這件事情你要繼續做下去,如果你遇到什麼不測,我也會給你有個滿意的交代。”然後拿出手機開始撥打張文華的電話,他需要得到老領導的支持。
這次的張文華表現的非常乾脆,聽完高建彬的彙報後就說道:“既然已經拿到了證據,那就不要猶豫,你這就給盛華市長打個電話,要他責令京都市公安局把科陽的總部控制起來,不要擔心由此引發的後果,我前幾天回到京都的時候,曾經和李老彙報過這個問題,他老人家明確的表態,儘管放開手腳去做,他相信莫老的黨性和品質,不會給你設置阻力的,遇到抗拒不了的阻礙的時候,你可以直接向政治中心辦公廳彙報,請首長過問此事。要保持和省委的溝通,拿到證據後去找謝書記,但是不要擴大這件事,嚴格杜絕新聞媒體做出渲染。”
莫家良就像是發瘋一樣的在別墅裡打電話,剛纔接到海州方面的報告,公安局抓走了雷飛和李童,化工廠今天晚上也遭到公安局的查抄,相關的負責人無一漏網,工廠也被武警給嚴密的封鎖了。東窗事發,這是他的第一念頭,這次海州警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逼到了死衚衕,補救顯然是來不及了。
雖然他在幕後,可是那都是表面上的東西,事實是沒有辦法掩蓋的。莫家良此刻恨不得把高建彬碎屍萬段,一切都是因爲這個對他來說並不放在眼裡的副市長,大意失荊州,最後把他閉上絕路的居然還是這個副市長,就在他幾近絕望的時候,一個電話打過來,頓時把他的心跌進了萬丈深淵,京都的警方查抄了科陽的總部!
雷勇純和李文洋對坐着誰都沒有說話,屋子裡就像着了火一樣的煙霧騰騰,李文洋的書房裡到處一片狼藉,可見剛纔他的心情有多麼的憤怒,雷麗菲是在公安局給他們打的電話。接到消息後兩家人猶如五雷轟頂一般,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能夠成爲副省部級的領導,他們最起碼的黨性原則是堅定的,李文洋就對雷麗菲說道:“你告訴那兩個畜生。老老實實的把所有的問題都坦白出來,特別是李童,就說我們已經準備好向省委提出辭職申請,事到如今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們,只有自己救自己,能不能保住一條命就看他的表現,然後再替我們兩個人向建彬同志道歉。告訴他,以黨紀國法爲準繩,不搞特殊化。”
謝銘遠看着坐在對面的高建彬,心裡的那種欣賞之情溢於言表,他沒有想到一個副市長居然能夠不畏懼莫家的力量,這份勇氣和對國家人民的責任感,讓他由衷的感到欽佩,難怪首長那麼的賞識他。同時感到憤怒的是。這個莫家的嫡系長孫竟然做出了這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不但夥同他人導致國有資產流失,而且利用化工廠來消化不法手段偷盜的原油。藉此謀取驚天的利益,幾年間給國家造成了數十億的損失,國家石油公司的某些人,爲這種瞞天過海的手段提供便利,如果真的走漏了風聲,這不締是國家驚天的特大案件,手段之卑劣用心之險惡,連他這個層次的領導幹部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怒火。
莫老是何等頂天立地的人物,爲國家和人民奮鬥了大半生,對着權位沒有任何的留戀。下臺的時候比規定的年齡還提前了兩年,這是什麼樣的胸襟和氣度?莫懷民這位政治中心委員,更是國家的棟樑精英,在文化、教育、科技等工作,有着卓越的成績,得到了幾位首長的充分肯定。軍隊的幾位將領更是軍人的表率。錚錚鐵骨一身虎膽,爲軍隊的建設不辭辛勞。怎麼家裡偏偏就出現這麼一個東西,連帶着給莫家蒙羞。
謝銘遠有些嚴肅的說道:“建彬同志,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提前向我彙報?”高建彬說道:“謝書記,事態沒有明朗之前,我沒有辦法向省委彙報。這也是兩天內連續的遇到了一些巧合,所以纔有了重大突破,連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破了案。如果不是原來的那位副市長季紹程出事,我估計想要搞清楚裡面的文章,可能還要等到年後,甚至更長的時間,海州警方本來是做好打持久戰準備的。”
謝銘遠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話倒是不假,你們前段時間對海州做的那些領導幹部調整,想必就是爲了這個事情吧?”高建彬說道:“我那點小動作那裡能夠瞞得住謝書記的慧眼,是有這方面的考慮。”謝銘遠說道:“京都那邊警方的動作,是不是你通知的消息?”高建彬說道:“時間非常的緊迫,我擔心莫家良收到海州的消息後會轉移總部的證據,所以就很冒昧的和京都市公安局進行聯繫,請求他們協助海州警方辦案。”
謝銘遠看着他說道:“聽說是李盛華市長親自給公安局打的招呼,這個事你是通過文華同志做的吧?”謝銘遠當然知道張文華和李盛華的關係,都是曾經風雲一時的太子黨成員,辦這點事情沒有任何的難度,莫家雖然能量大,可李家老爺子的能量更大,李盛華當然不擔心會因此觸怒莫家。但是他卻不知道,高建彬和李盛華之間關係也差不到哪裡去。
謝銘遠繼續問道:“建彬同志,爲什麼你不來找我呢,是害怕我爲難,是擔心莫家的影響力干擾我的黨性原則?”高建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當時真的事態緊急,我才動用了張書記這條線,這不是證據確鑿之後馬上就向您彙報了嘛!”
謝銘遠站起來說道:“建彬啊,我是黨的領導幹部是人民羣衆的公務員,做事的原則就是黨紀國法,不管以前工作中有多少的分歧,有什麼樣難以調和的矛盾,遇到這類的問題,我堅信南江省的幹部隊伍中,大多數的人都會堅定的站出來頂風而上!如果我因爲這個事情與莫家有牽扯就息事寧人,我怎麼能夠對得起莊嚴的黨旗,怎麼對得起我入黨時候的宣誓!如果誰要在南江省謀奪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那就先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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