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縣縣長吳躍臨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他看到伍可定在對他下手了,但他卻好像一點都不着急,他覺得這個伍可定纔來城關三個月都還沒有到,沒有必要太把他放在眼裡的,等到機會成熟的時候,再想辦法來收拾伍可定。因此,他纔會在電話裡和驚慌失措的縣民政局副局長黃天雨說道:“你慌什麼啊,這個好戲纔開場,這誰能演到最後,笑到最後都還是一個未知數呢,你現在就在那裡着急什麼啊,這最後結局到底怎麼樣都還兩說呢,你可不要人家還沒有正式開戰,但你這邊就已經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了,這怎麼行呢?”
這時,黃天雨又在電話裡對吳躍臨說道:“縣長,你是不知道啊,這個樑必成真的是查得很細,他是一個村也不放過啊。”
看到黃天雨那個緊張兮兮的樣子,吳躍臨就覺得很好笑,然後也是笑着說道:“你不用擔心,就讓他查吧,就怕他到時收不了場,到時候他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吳躍臨的話說完了,但這個黃天雨卻還是覺得不放心,在電話裡顯得十分弱弱地問道:“縣長啊,我說啊,要不你想個辦法把那個鄧樹林給弄走了吧,這老不死的就跟狗一樣,鼻子尖得很呢。”
這時,吳躍臨就笑着說道:“那只是一條老狗你也怕呀?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難道連打狗都不會嗎?”
過了一會,吳躍臨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再次在電話裡問道:“這個徐智菲怎麼不給我來個電話呢?”
這時,黃天雨就壓低聲音說道:“老大啊,你是不知道啊,她現在神神秘秘的,跟我都裝,這女人不可靠,縣長你要小心。”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有什麼了不得的,哪天有空搞她一回,讓她知道大爺的厲害!……”吳躍臨惡惡地罵了一聲,便把電話給掛了。
和黃天雨打完這個電話,縣長吳躍臨的心情突然之間也變得沉重了起來,他並不是害怕伍可定去查,他有他的難言之隱呀。
工作組一下鄉,縣上的風聲就變了,種種關於吳躍臨的謠言一下響了起來。吳躍臨走在縣城裡,前來搭話的人明顯少了,以往那種前呼後擁的場面再也見不着了,連吳躍臨自己都困惑,人們就這麼經不起考驗?
而這個縣扶貧辦主任徐智菲一走,他的日子一下寂寞了許多,沒有這個徐智菲的可人兒陪着他,他真的是長夜漫漫兮,寂寞兮啊,然後這晚上沒有酒喝,縣城又不能跳舞,吳躍臨只能陪着老婆。陪了幾天他便氣憤,憑什麼他要受這份窩囊氣?
吳躍臨本來跟伍可定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伍可定在東城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擔任辦公室主任的時候,他還請這個伍可定吃過幾次飯,他當時覺得伍可定這種人,好像沒有什麼從政經驗一樣,好像什麼事情都在儘量追求着一種完美的狀態,當時給吳躍臨的感覺就是,伍可定這個人壓根就不是搞政治的料,充其量只能是做這個小小的辦公室主任到頭了,再要不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配角而已。但這世間的事情發展,真的是讓他鬱悶得要命,這之後的幾年不見了,不曾想到他這個傢伙搖身一變成了城關縣的一把手,而且還變成了自己的領導,讓他真的是有一種目瞪口呆的感覺了。所以,有時候吳躍臨便有些不平衡,時不時地就會流露出點什麼出來。
有一次在縣裡全體副科級幹部大會上,吳躍臨主持會議,他因爲心裡惦記着其他的一些事情,安排完工作便宣佈散會了,把臺上坐着的,纔來沒幾天的縣委書記伍可定給忘記了,結果就沒讓伍可定講上話。而這個事情在幹部中傳來傳去,傳成了另一種味道。他想伍可定正是因爲這個,纔跟他結了仇。他想這現在的人有這麼小氣嗎?不就是一次講話嘛,值得嗎?……
如今這吳躍這時臨就悄悄地在那裡想着,現在就只有樑必成這個笨蛋了,他自己被伍可定當作槍使了,自己還在那裡懵懵地,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現在這個伍可定狡猾得很,拿樑必成來對付他,想讓他們兩個冤家窩裡鬥,然後他一個人在旁邊坐觀兩虎相鬥,等着看笑話、着熱鬧。你他媽的伍可定,你想得也是忒簡單了吧,你以爲別人都是傻子,就你一個人聰明啊,我吳躍臨還沒傻到樑必成那個份兒上。
而就在伍可定和城關縣常委副書記樑必成正緊鑼密鼓對扶貧項目展開徹底調查的時候,城關縣卻突然曝出了一件醜聞。縣水利局副局長鄭剛林讓反貪局逮了。鄭剛林兼任水利局下屬的水利建設工程公司總經理,初步查明他貪污挪用公款80萬元。伍可定聽完反貪局的彙報,立刻毫不含糊表示說道:“依照法律程序,從嚴懲處。”
而就在伍可定才和縣反貪局的同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後不久,他就突然接到了縣招待所所長葉子秋給伍可定打來的電話,請他她立即回招待所一趟,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本人來處理一下。
伍可定坐上自己的配車還在暗自想到,這個招待所所長葉子秋找自己幹什麼?還說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一定要我本人親自回去處理一下,葉子秋這麼嚴肅的說法,就讓伍可定就實在是猜不到了是什麼事情了,出於無奈,他也只能親自跑一趟了,還好這個招待所離縣政府和縣委大院都不算很遠,開車也就是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這樣,等伍可定下了車走進招待所的時候,他這時才發現,原來沒有什麼人的招待所前臺已經是人擠人的狀況了,看到伍可定走進來了,那個半老徐娘的招待所所長葉子秋趕緊迎了上來說道:“伍書記啊,您可總算是來了,我們等你都等半天了都!……”
“這裡是什麼情況?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裡等着呢?”伍可定有些奇怪地問道,在問這些話的同時,他也好像明白了一點,爲什麼葉子秋非要我親自來的真正意圖了。
“伍書記啊,這些人都是說要找你的啊,還說你如果不來,他們就不走了,但他們不走,那我們招待所可怎麼辦啊?這些人都圍在前臺,我們都沒有辦法正常地開展工作了。”葉子秋有些吃力地說道。
“他們這些人找我?爲什麼要找我?是要上訪的嗎?”伍可定的心裡仍舊是疑竇重重,他不明白爲什麼你們就不能走正常的程序嗎?所以他纔會這麼發問道。
這時,在剛纔的那一幫人當中走出了一個相對熟悉的女人身影,等那個女人走進一看,他纔想起來這個好像是東城市人事局副局長熊曉敏,他以前在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的時候見過,只不過他們之間也不是太熟。
“伍書記,你好啊,我是東城市人事局的熊曉敏。”這個女人自報家門地說道。
“哦,你好,你好,熊局長……”伍可定這時突然想了起來,原來在市裡開會時見過她的。
這時,伍可定便更加是一頭的霧水了,他怎麼都有點對了,這個縣水利局的副局長鄭剛林被反貪局的抓住,怎麼連這個市人事局的副局長熊曉敏都驚動了,雖然伍可定可以完全對她置之不理的,但他不敢,因爲這現在的社會上最講究人情世故了,所以就算是你有天大的理,那也是不能與人情世故抗爭的,所以伍可定馬上伸出右手和熊曉敏握手寒暄了好一會之後,伍可定這才向熊曉敏輕聲問道:“熊局長,問沒啥事吧?”
“是鄭剛林的事。”葉子秋直截了當地說道。
伍可定一愣,他此時總算是徹底明白爲啥來了這麼多人了,原來這些人都是爲了鄭剛林來的。
熊曉敏把伍可定拉到一邊,衝着伍可定笑了笑,然後說道:“伍書記這事還得仰仗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聽到她這麼來說話,伍可定也一下子被愣住了,滿是霧水地愣神問道:“通融?你們都是領導,你說這事怎麼通融?”
這時,熊曉敏繼續說道:“伍書記,你先別急,坐下我們慢慢商量。”熊曉敏是個漂亮的女人,年齡比伍可定還要大一點,伍可定也知道她跟市委譚書記關係密切。而自己前段時間,正好和市委譚書記因爲那個養殖廠的事情,與譚書記有了一點小摩擦,如今這個熊曉敏又來找到自己,這個女人又和譚書記的關係非常親近,搞不好她就和譚書記的法外枕邊人也難說了,如果自己再把她給得罪了,那麼自己在這個東潤省裡要想再進步一點的話,估計就要難於上青天了,想到這裡,伍可定強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便把招待所所長葉子秋叫了過來,然後說道:“葉所長,你這裡有稍微大一點的會客室嗎?這麼多人在這外邊站着也不太好,讓不瞭解內情的人看到了,便會以爲我們這裡出了什麼事情了呢。”
“有,伍書記,熊局長,請你們跟我來吧。”葉子秋在牆上拿下一串鑰匙邊走邊在前面帶路說道。
把這些人都請進了會客室,葉子秋也叫來了服務員給這些特殊的客人們倒茶,還讓服務員送來了一些水果和香蕉。此時,忙完這些的時候,葉子秋就找了一個機會拉伍可定到門外悄聲說道:“伍書記,鄭剛林是熊局長的外甥。”
聽完了葉子秋的介紹之後,伍可定這才哦了一聲,心也一下子變重了,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也在暗自嘆道:又是一個人情啊,但這人情能大得過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