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關允知道劉寶家、雷鑌力和李理三人被請進了城關鎮派出所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一早,關允和往常一樣來到老容頭的早點攤吃早飯,在幫老容頭打燒餅的時候,前來吃飯的縣城居民討論的全是流沙河大壩項目的開工,彷彿等流沙河大壩建成之時,孔縣就真是傲立於周圍農業縣的工業強縣了。
孔縣無大事,平靜了幾十年的中部平原的小縣城,就連張家男人打了媳婦李家男人和王家媳婦打情罵俏也會成爲新聞,別說一座有史以來最大的基建項目了,儘管許多人並不明白有史以來到底是多麼嚴肅的定語,但人們只需要知道的是,孔縣真的要有開天闢地的變化了。
關允對人們的議論從不發表看法,不少認識他的人想問他一些縣委的內部消息,想知道大壩項目是不是真的如外面傳說的一樣將會成爲孔縣的豐碑,他要麼笑而不語,要麼回答不知道,就讓興致勃勃的好奇者無奈地搖搖頭,說他不夠意思。
如果只爲了一句夠意思就將縣委的機密在大街上亂說,這樣的人在領導眼中,會永遠沒意思一輩子。
差不多忙完的時候,關允伸了伸腰,開始將幾天來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事無鉅細地向老容頭說了一遍,不但包括夏萊的到來,夏德長的升遷,還包括李逸風和冷楓對他的微妙變化,以及縣委因爲流沙河大壩項目的上馬而暫時平靜的局勢。
一個流沙河大壩,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不止李逸風和冷楓之間的不和因此暫時擱置,就連冷楓和李永昌、郭偉全之間的矛盾,也被掩蓋了。
李永昌和冷楓之間的過節自不用說,李永昌在許多事情上處處維護李逸風的權威,對冷楓從側面進行牽制,冷楓對他有好感纔怪,而郭偉全的上任,明顯是爲了制衡冷楓在政府班子的權力,冷楓和郭偉全能和平共處?而且以郭偉全的性格,早晚會和冷楓爆發衝突。
對於郭偉全,關允再瞭解不過了,比起達漢國的沉穩和城府,郭偉全簡直就是一個愣頭青的性格。郭偉全怎麼能夠當上常務副縣長不是他考慮的問題範疇,他只是清楚,縣裡的工作,一二把手可以做出擺事實講道理的樣子,但副職直接面對基層的百姓,有時還必須耍耍威風。
縣裡的局勢說完之後,關允沒忘將平丘山的開發也掀開了新一頁說了一說,也沒隱瞞平丘山要引入風險投資的做法,當然,連山門的大字都是老容頭的書法,不和老容頭說個清楚也不行。
老容頭一邊聽關允說個沒完,一邊收攤,等關允說完,他的攤子也收好了,就坐在了馬紮上,慢條斯理問了一句和關允說了半天的話題無關的話:“你的書法,撿起來沒有?”
關允在京城大學學的是中文,他的文字有功底,書法有水準,回孔縣後,沒機會寫文字材料,也沒時間練書法,倒是荒廢了不少。不過底子還在,尤其是書法,不時還能龍飛鳳舞幾筆。當然,和老容頭的字相比,不管是筆勢結構還是氣勢,差了太多。
關允不解老容頭突如其來問他書法的緣由,但卻是知道老容頭必有深謀遠慮,就老實地答道:“最近沒練過。”
“從現在起,每天抽出一個小時練書法,再抽出半個小時讀古詩。”老容頭的口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怎麼了?”關允本不想問,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以前他讀史看報,只是出於習慣,並沒有引申到身邊的政治事件解讀,後來也是在老容頭的點撥下,才慢慢意識到原來關心國家大事,關心歷史,真可以做到上爲下用、古爲今用。
“少問,多做。”老容頭沒好氣地訓了關允一句,又跳到了別的話題上,“你最近看報不仔細,沒有留意省裡一個不能錯過的消息。”
關允曾經和縣委許多人一樣,對省市兩級的動向只當成官場軼聞來關注,並不往自身身上聯想,認爲省市兩級的人事變動和自己沒關係,不會波及到孔縣的局勢,但隨着和老容頭交往的深入,他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是從縣到市,還是從省到市,局勢的互相影響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不要忘了,省裡的政策決定市裡的走向,而市裡的動向又會影響縣裡的決策,層層波動,就如漣漪一樣,再推而廣之,國家層面的政策,也會早晚波及到孔縣的縣委大院。
“省裡?”關允一愣,想了一想,以爲老容頭說的是夏德長,“是說夏德長調任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消息?”
“不是。”老容頭拍了拍關允的肩膀,“你的嗅覺從夏萊來了之後就遲鈍了,要好好反省一下。”
關允嘿嘿笑了笑,他聽了出來,老容頭似乎對夏萊微有不滿,怪了,他應該見都沒有見過夏萊,夏萊怎麼就不入了他的眼?不管是見到溫琳還是瓦兒,老容頭都沒有表露過失望或是異常,爲何他獨獨對夏萊另眼看待?
難道說以老容頭的眼力,夏萊不會是他的前途的助力而是阻力?
老容頭對一個人是好感還是冷淡,出發點全是基於此人對關允的前途是否會有積極的推動作用,這一點,關允心裡有數。
關允點了點頭:“好,從今晚開始,每天抽出兩個小時練習書法和讀古詩。”又低頭想了一想,想通了環節,說道,“省裡不能錯過的消息是指……新上任的省長陳恆峰?”
老容頭點頭表示認可:“研究一下他的簡歷,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關允默然點頭,陳恆峰才調來燕省不久,現在還是代省長,要到明年三月人大召開之後才能坐穩省長寶座。一個省長和一個縣委的通訊員會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以關允現在的政治智慧,他完全想不出來他和陳恆峰會有交集點。不誇張地說,恐怕十幾年之內,他都不夠資格見陳恆峰一面。
但既然老容頭說了,他就必須照做,冷楓是他現階段的靠山,老容頭有可能是他在官場之上永爲熄滅的指路明燈。
陳恆峰的簡歷?關允瞬間想通了一個環節,難道是……他脫口說出:“陳恆峰畢業於京城大學,他和我是校友。”
“國內畢業於京城大學的高官多了,豈不是說你的校友遍天下?”老容頭戲謔地笑了,“如果按高官倍出的比例來算,京城大學還不如人大,所以,你也別得意。你考慮問題的出發點還是不對,再仔細想想。”
“好吧,我回頭再好好想想。”關允也不急於問老容頭說出答案,自己參悟出來的答案比別人說出來的答案,更對成長有利,他從來不在參悟官場奧秘的事情上偷懶。
悟性通達,才能運作通透。
“夏德長以後會不會對我……”關允和老謀深算的老容頭相比,畢竟還年輕,他還是問出了心中的擔憂,唯恐夏德長一上任就會對他出手。
“練字,讀詩。”老容頭耍賴,並不正面回答關允的問題,反而說到了冷楓,“冷楓不是一個善於蟄伏的人,李永昌不是一個懂得收斂的人,郭偉全不是一個穩重的人,孔縣的局勢,平靜不了幾天,馬上就有好戲看了,我趕緊搬個馬紮佔個好位置免費看大戲了。”
關允知道老容頭是想結束談話了,不過今天他還有問題要問,就嘿嘿一笑,就是不走:“冷楓的官運真的比李逸風長久?孔縣現在的局勢下,李逸風又是什麼立場?”
“誰的官運更長久,還真不能告訴你,縣裡的局勢,你自己沒長眼睛?身邊的事情還看不清,要我怎麼說你好?趕緊走,我還要回平丘山看好我的房子,省得被你的旅遊開發弄得連住的地方也沒有了。”老容頭鬍子一吹眼睛一瞪,擺出要趕關允走的架勢。
關允只好起身:“我早就想好了,到時給你安排一個小院,保證比山頂的房子好。”
老容頭揮了揮手,沒再說話,關允也揮揮手,轉身走了。等關允走後,老容頭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遠望關允的背影,自言自語地點頭讚許說道:“一年的時間就能有這樣的悟性,不簡單。對你,我更有信心了,希望在你的身上能完成我畢生的心願。”
關允回到縣委,一進秘書科,就察覺氣氛不對,近來一段時間低調了許多的王車軍,一大早就神采飛揚,掩飾不住一臉的興奮和得意,他有什麼好事臨門了?
而溫琳在一旁低頭亂翻報紙,翻報紙的速度比印報紙還快,她的招牌式生氣的動作瞞不過關允,關允立刻就猜到了七八,多半發生了對他或是對溫琳不利的事情。
“關允,你聽說沒有,劉寶家、雷鑌力和李理昨天晚上因爲打架鬥毆被請進了派出所,據說,今天一早要請他們的單位領導過去領人……”王車軍的頭髮又開始梳理得油光鋥亮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眨動的頻率很快,顯得他輕浮而挑釁。
“哦……”
出乎王車軍意料的是,關允只是淡淡地迴應了一句,既沒有吃驚更沒有沮喪,不由他大爲失望,關允怎麼就不灰頭土臉呢?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關允隨後又說了一句令他大跌眼鏡的話,差點沒氣得他笑出來。
“錢愛林有麻煩了,請神容易送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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