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相信我。”看着顧白羽那滿是懷疑的眸子,嵐風不急不惱,明麗的臉龐上帶着爽朗的笑意,轉身看向房門的方向,嵐風繼續說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他吧?”
話音甫落,緊閉的房門便被推開,收拾妥當整潔的蘇墨軒重新出現在顧白羽的面前。
一條燙金雲紋玉帶束在天青色交領長袍之上,袖口盤紋若隱若現,更襯托出他的氣度高華,墨發高束,玉冠齊挽,濃墨似的劍眉輕挑,宛若璀璨星子的眼眸中透着星星點點的笑意,涼薄的雙脣一張一合,笑着說道:“你還是選擇相信嵐風吧,這樣,若是被柳媽發現了,捱罵的那個人就不是我了。”
“你們兩個……”從驚豔中回過神兒來,顧白羽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清明的亮光,“你們兩個,該不會是想偷偷帶我出門吧?!”
“如果我們說是呢?”笑着接過蘇墨軒拎來的袋子遞給顧白羽,嵐風壓低嗓門,說道:“今天平素鎮縣衙審問那個殺人兇手,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究竟爲什麼會下狠手去殺害那些老弱婦孺嗎?還有,他的滿腔怒火是從哪裡來的?雖然已經講他捉拿歸案,但我還是想知道來龍去脈。”
將顧白羽那心動不已的神色盡數收入眼底,滿面壞笑的嵐風繼續說道:“再說了,你都在這牀上躺了幾天了?不嫌悶得慌啊?咱們幾個可是破案的好手,僞裝技術自然也是一流,要是想去呢,就趕緊起來換衣服,至於僞裝的事情,我相信蘇侍郎一個人肯定能夠搞定。”
脣邊浮起一絲笑意,顧白羽略顯蒼白的臉上帶着一副“如你所願”的神情,掀開被子起身落牀,顧白羽拿着暗紅色的捕快服同嵐風一起走到屋子裡面去換,只留下蘇墨軒一個人在外面的牀榻前面仔細地“僞造現場”。
心中早就迫不及待的顧白羽是故意做出這樣一副磨磨蹭蹭的樣子,以防真的不小心被柳媽抓到現行時,能得到一個“從輕發落”的結果。
於是穿着嵐風帶來的捕快服,顧白羽混在悅來客棧來來往往的人羣中鑽進停在門口的馬車,悄悄的隨着蘇墨軒和嵐風二人一起趕往平素鎮縣衙。
審問室中的光線異常的昏暗,一向敞開的窗戶反常的掛上了厚厚的簾子,眯眼看着坐在審問室中的殺人兇手,那羸弱蒼白的模樣,卻是很好的解釋了他專挑老弱婦孺下手謀害的原因。
“嵐風捕頭,蘇侍郎,顧大夫,”見到三人一起走入房間內,正在一旁準備審問的林九站起身來,“兇手說不想見到陽光,所以才掛了厚簾子,紀縣令馬上就到,蘇侍郎您請上座。”
案子雖然發生在不同地區,然而卻是蘇墨軒從刑部接來的公文派案,於是審問犯人的地方可以不在長安城內由他就近選擇,但他卻必須是案件的主審。而那平素鎮縣衙的紀縣令此刻前來,則純粹是因爲蘇墨軒在這裡。
各就各位之後,正襟危坐的蘇墨軒看着站在一旁的林九點了點頭,審問便正式開始。
林九還尚未將找到的證據全部出示給站在堂下的犯罪嫌疑人面前,那名叫趙資祥的兇手,卻是已然對全部的殺戮行爲供認不諱。
“爲什麼?你只是需要偷來的財物維持生計而已,又何必將他們趕盡殺絕,甚至你自己也說,有兩對老夫婦根本就沒有覺察到你的存在?”耳聽得趙資祥詳細地講述着自己殺人犯案的經過,林九的眉頭越皺越緊,禁不住出聲問道。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他迷惑不解,在座所有人,都想一探究竟,究竟是怎樣的人、怎樣的想法,纔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的事情來?
“因爲他們有牀,有家,有房子。”聲音幽暗冰冷,趙資祥絲毫沒有爲自己犯下的罪惡而感到後悔和內疚,“而我沒有。”
“別人有,你沒有,所以你就能對他們痛下殺手並且如此理直氣壯而不知悔改?!”絲毫沒有料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做了捕快多年,見過各種罪惡的林九,還是忍不住地氣憤不已。
“如果你在徐離縣得手之後,你打算再去哪裡?”眼看着那兇手的臉上對着林九換上了一副冰冷而不屑的神色,始終沉默着聽審的蘇墨軒淡淡的開口問道,嗓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長安,城南趙家。”語氣更加冰冷,趙資祥將“趙家”兩個字說出口時,甚至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擡頭看着蘇墨軒似是不甚在意的眼眸,趙資祥繼續恨意滿滿的說道:“那是我家,不,是我那個喪盡天良的父親和他的賤人妾室的家,你們若是沒有將我抓獲,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他們。”
“你們沒有聽錯,我就是要殺掉他們,我最初開始殺人,就是以他們爲最終目的,先前那些被我殺死的人,只不過是命不好而已。”迎着紀縣令投來的詫異目光,趙資祥惡狠狠地說道。
“就是那個賤人妾室,爲了進我趙家的門,把我母親害死,我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竟然爲了讓那個賤人高興,寒冬臘月天的便將我趕出了家門。守着我的老嬤嬤也因爲窮病而死,就留我一個人在荒地裡野地裡流浪,我沒有家,沒有房子,沒有牀,他們憑什麼就能有?!”
情緒激憤不已,帶着鐐銬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趙資祥憤怒地扭動着身子,帶動着身上的鐐銬叮噹作響,引起四周一陣警惕。
“你們這些人,就知道我殺了人要抓我坐牢,甚至上絞刑架,那他們那樣的人呢?喪盡天良,漠視骨肉至親,又應該受到什麼懲罰?!”眼瞧着周圍捕快看着自己的目光警惕起來,趙資祥怒意滿滿,掙扎愈發強烈。
“你父親和他的妾室那樣對待你,是他們的不對,可這並不能成爲你殺害別人的理由啊!”語氣裡滿是痛心疾首,林九出聲說道,看着趙資祥那羸弱憤怒的模樣,林九知道,他心中有傷有痛,所以纔會那麼憤怒,可是,他仍舊沒有權利因爲自己的傷痛而轉嫁給別人。
“怎麼不是理由?我受了這樣的罪,就是他們對不起我,我變成這樣的人,殺掉那麼多人,也全都是他們的錯,這牢獄之苦根本就不該我受,就應該讓那兩個喪盡天良的人來受,是他們把我變成這樣的!換做是你們,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也會變得跟我一樣!不是我的錯!我是無辜的!”
雙手的鐐銬被甩得叮噹亂響,趙資祥臉暴怒的神色,口口聲聲喊着自己無辜不該受罰,一臉死不悔改的神色,令周圍的人心中全都憤怒不已,卻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反駁。
畢竟,趙資祥雖然可恨,卻也是受盡了苦難,他的憤怒,他的恨意,聽他如此說來,似乎也是能引起他們心中或多或少的同情,甚至絲絲縷縷的理解。
然而,忽然響起的淡漠嗓音,卻令衆人心中一凜,驟然意識到,自己方纔生出的那絲絲縷縷的理解,是多麼的荒謬可笑。
“你是無辜的,那麼,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人呢?”嗓音淡漠而沒有絲毫的感情,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顧白羽緩步走到趙資祥的身旁,明若秋水的眼眸中滿是不屑與嘲諷,淡淡的出聲,繼續說道:
“你說遭受了你那樣經歷的人,就一定會變成你現在的樣子,所以你是無辜的,你沒有錯。那你好好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我,與你可有半分相像?”
顧白羽聲音不大,說出口的話卻足以令趙資祥滿面震驚,擡頭看着面色仍舊有些蒼白的顧白羽,他隱隱約約知道,她便是那日山林中的女子。
“我四歲的時候,母親被父親的妾室害死,未婚先孕的妾室帶着腹中的孩子堂而皇之的走進我顧家大門,在大雪紛飛的清晨將我趕出家門不聞不問。待我自己努力長大了學會一手好醫術,有出息了,能給他帶去利益了,又強迫我回到家中,三番五次想要拿我換取家族利益而絲毫不考慮我的幸福和需要。”
一氣呵成的話語忽然停頓了下來,顧白羽垂眸,看着趙資祥的目光中不屑與寒意更甚,片刻之後,出聲問道:“按照你的道理,我是不是更該去殺人放火?害人泄憤?”
沒等趙資祥張嘴出聲,顧白羽的脣邊浮起一絲冷笑,緩緩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同你恰恰相反,我治病救人,驗屍破案,我做的,就是抓你這種人的活兒。”
擡腳從趙資祥身邊快步離開,顧白羽冷冷的說道:“所以,別再把你自己的內心黑暗和暴虐成性推到別人身上去,每個人做什麼事,成爲什麼樣的人,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你剛剛說那麼多,只不過是爲了推卸責任、想要逃脫懲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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