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將軍把大哥朱睿的衣服給妹妹送過來,再就是對着妹妹解釋一下:“他受傷了,所以說話不中聽。”
只是嬌嗔的端慧郡主嘴巴噘得高高的,接過衣服來,這一次不折不扣地皺起眉來:“朱小根這奴才,越發的出息了,衣服都洗不乾淨。”衣服上也是一股子怪味。
嘻嘻只是笑的毅將軍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訴端慧,剛纔帳篷裡的怪味兒是大哥在書案旁不大容易看到的地方放的有一雙怪氣味靴子,出來毅將軍就取笑朱閔:“你常坐在書案旁,一定是薰你的。”
這衣服被那帳篷裡的怪味薰來薰去,要是能好聞纔是稀罕事。看着面前妹妹白玉一樣的面龐,低下頭來瓊鼻旁的面頰有淡淡粉色,毅將軍覺得還是不要對妹妹說的好,妹妹象母親,一看就是一個乾淨人,再說此時正在爲大哥補衣服,要是知道在大哥臭腳丫子薰香的帳篷裡剛纔坐着一時,再生氣郡主脾氣發作,只怕不給大哥補衣服纔是。
帳篷外面又走進來朱小根,把世子其餘幾件衣服也送過來,對着郡主點頭哈腰:“奴才補的不好。郡主這就回來了,回來的好,這帳篷裡收拾的不差,世子爺那帳篷裡象。。。。。。”朱小根咧着嘴笑着道:“世子爺自己都說過,象一個狗窩。”
手握着長線正在引針的端慧郡主板着的臉上這纔有了笑意,接着朱小根的這句話道:“嗯,我看也象是狗窩,世子爺住到你的狗窩裡去了。”
“是,是,”朱小根嘻嘻嘻笑着趕快答應一下:“所以奴才趕快來賠個禮兒。剛去給郡主打清涼的水來燒茶,回來郡主就不在了,這些衣服要不虧了郡主在,奴才可怎麼能收拾得好。”
轉嗔怪爲笑容的端慧郡主重新面有笑容,對着朱小根開始怪他:“你好好收拾纔是,也要通通風纔是。聞聞那是什麼味兒?”這樣的怪味兒小郡主從沒有領略過。
朱小根繼續哈腰道:“奴才一時忘了,世子爺一雙靴子沒有刷。”端慧郡主總算是知道大哥那帳篷裡薰的是什麼香?一下子面龐就白了,再看到坐在一旁的毅將軍偷偷發笑,倒象是在笑自己經不起這軍中一樣。
想想自己跟着父親來軍中,父母親在家裡就千萬交待百般先安撫:“軍中吃上是不能隨意,做的不好,不要挑剔。。。。。。”覺得此時要爭這一口氣的端慧郡主面容上只是不經意的一笑,聽着朱小根手摸着頭繼續解釋:“剛練兵回來就準備出營的事情,那靴子奴才忘了,”然後找個理由嘿嘿:“世子和我也都聞習慣了。”聽到最後一句,端慧郡主忍無可忍地笑上一聲,靈巧的手帶着針線從朱睿的衣服上划過來。
看着那針線在郡主手上從衣服上劃過,針線紋路就好看的多,扯破的太厲害的衣服上縫補過後也象是曼然開放的一朵花。朱小根由不得要羨慕:“郡主手真巧,要是能教教奴才就好了。”
“我不教,”端慧郡主的小脾氣是一陣又一陣,這一會兒看着自己補過的地方渾然看不出來有太重的痕跡,還是要把剛纔的氣出一出:“我不在,讓大哥渾身爬蜘蛛去。很好看嗎?”抱怨完了,看到朱小根還站在面前,想想朱睿腿上有傷,再抱怨朱小根:“不是受傷了,你不回去侍候,又在這裡站着看什麼?”
朱小根是想蹭點兒吃的給受傷的世子,郡主在軍中雖然說吃上不如意,可是一定比王爺還要強。進到帳篷裡來的朱小根已經看到帳外火上小銀吊子裡專門爲郡主在煮東西。聽到郡主攆自己走,這才答應一聲走出來,對着那火上小銀吊裡看一看,卻是翻滾的燕窩,看着火候還不到,朱小根這纔回去,一會兒指個事情再來,沒準兒小郡主就能想得起來,我們世子爺最需要這東西。
回到帳篷裡,朱睿的傷處已經是包紮好了,一旁是換下來的有血跡扎破的衣服,看着朱小根進來,朱睿微微一笑:“把我衣服快洗了去,這天晴朗一天就幹,郡主在的時候讓她快些補好,”妹妹既然在,何必要穿蜘蛛爬,剛把妹妹氣走的朱睿問朱小根:“郡主有沒有告我的狀?”對弟弟瞪眼睛和對妹妹瞪眼睛就是兩回事情,父親指不定要把自己喊去罵一頓。
“郡主在補衣服,毅將軍先送了一些去,先是不高興,是奴才好一頓說,郡主才重新高興。”朱小根看着腿上包紮得整齊的朱睿歪在牀上,心裡想的還是那小銀吊子上翻滾的燕窩。朱睿這才一笑道:“好,這就好。”看着朱小根去拿有血跡的衣服,朱睿也想起來了:“再去郡主看看,她吃什麼,給我要些來。”
真是不蹭白不蹭,在薛名時將軍軍中,熱茶蠟燭一應俱全;到周亦玉將軍軍中,晚晚有一大碗肉湯的夜宵兒;在朱喜的軍中,有時候也會私下裡送些吃的讓朱小根自己煮一煮,世子朱睿想想妹妹在這裡,不蹭有些可惜。再說大哥我,不是受傷了。
看着腿上的傷,是傷動一下當然就會疼,這疼痛遠不如父親的那頓家法能烙上朱睿的心。這是一場混戰中,被刀給割一下。歪在牀上的世子朱睿,另一隻沒有傷的腿腳晃動兩下,心裡在想事情,明天會議,父親應該同意我前鋒,如果不同意。。。。。。在軍中埋名歷練幾年的朱睿嘿嘿想道:別人請戰都能軍帳裡頂上司,我明天就頂頂他去,想來當着衆人,只要我說得有理,就是王爺也沒什麼可說的。
去河邊洗過衣服的朱小根回來把衣服晾上,就去跟世子打一聲招呼:“奴才去看看郡主的衣服有沒有補好,”朱小根的腦子裡還是在想着郡主的吃的,同時剛纔沒有解釋清楚,世子爺受傷了,我朱小根沒有事情,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可是戰場上混戰中,不是想到世子爺身邊就能到的,人人身邊都有人,總得先殺了自己身邊的人。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然後是一個侍女的聲音:“沈將軍在嗎?”軍中此時的女人聲音,不是端慧郡主,就只有端慧的服侍人了。
朱小根答應一聲,看着揭簾進來的侍女,手裡捧着一個小托盤,裡面一盞有蓋的銀碗,侍女微笑道:“郡主讓送過來的。”朱小根連聲應是接過來送到朱睿面前,打開來看,朱睿也是一笑:“這倒是不少。”
小銀吊子煮燕窩都有多少,沒有哪一家用大鍋煮的。朱睿看一看送給自己的,就知道妹妹那裡剩不下什麼來了。
侍女抿着嘴兒笑道:“郡主先是分一半出來讓送來,後來又喊住,又分出一些出來。”聽到這樣的話,想想妹妹手捧着小臉兒,對着這盞燕窩分來分去的樣子,朱睿笑容滿面,還是妹**我。對侍女道:“回去對郡主說生受,這很好,我喜歡,有什麼吃的,揹着人些再送來吧。”
朱小根臉上也露出笑容來,世子爺這話太合朱小根的心思了,此時不要還待何時,說要取衣服的朱小根同着送東西的侍女一起來到端慧郡主面前。
對着自己面前小銀碗的端慧郡主正看着自己碗裡的一點兒燕窩,同時嘴裡嘀嘀咕咕:“這一點兒也應該給大哥纔是。”想想大哥趕我出來,端慧郡主再狠狠心把自己碗裡的吃了。毅將軍和朱閔只是看着樂:“端慧,怎麼我們就不能吃一口兒。”
“我在軍中也是一樣的苦,”毅將軍做上一個苦臉,就被妹妹白了一眼過來:“你苦什麼,小王爺。”哥哥們就嘻嘻笑起來。
在牀上歪着的朱睿帳篷裡到晚上就人不少,時永康和韋大昌向來是緊隨而至,然後還有幾位相熟的校尉和軍官過來探傷,白天剛回營自然有事情,這晚上有空閒就過來看朱睿。
最後一個來的是時永康,一進來就是滿面喜色:“嗨,外面來了不少人,都是品階高的。”高興到有幾分手舞足蹈:“我看到車青將軍了,軍中第一神箭手。”
帳篷裡坐着的幾個人一起鬨時永康,不管軍階高於他或是低於他一起笑:“下午就到了,你晚上纔看到。”
在朱睿身邊坐下來的時永康把挨着朱睿坐的一個人趕到一邊兒去,猶是興奮得不行:“我想跟他比比箭,比比就成,我心裡會舒服得多。”軍中射箭的人都想會會車青將軍。
帳篷裡依然是剛纔在談的話題:“看來是要打大仗了,今兒個我出營小河裡打水去,聽到有人說王爺的中軍已經在往前開拔。”聽的人更是興奮:“王爺的中軍纔是讓人眼紅,他們一動都是大仗不是,而且中軍當差的人,就是個伙伕,孃的,也傲氣十足。”
“咱們怎麼辦?”韋大昌也心急難搔的樣子:“我這品階太小,想升官兒就得搶前鋒去。”然後瞪眼朱睿:“你不許再跟我搶,你搶了多少次了。”
時永康看着韋大昌眼睛瞪得象銅鈴就覺得可樂:“你別跟他搶纔是,你就沒有看出來,是位將軍都偏心他沈將軍,我就不服氣,不就是功夫比我好一點兒,主意比我多一點兒,這幾年我幸虧是跟着你沈將軍身後,可可兒的明白了什麼是偏心,要是跟着別人,我早就露臉兒了。”
帳篷裡一片笑聲,一起罵朱睿:“怎麼前鋒總是你,你跑那麼快乾什麼,是你馬快還是你腿快。”
朱小根嘻嘻笑着旁邊接一句:“是我們小爺的功夫快。”又招時永康罵了:“我看你這奴才也不舒服,護主子有用身子護的嗎?幾時你也教教我的奴才去,讓他們也學着點兒。”
朱睿則是關心來的都是誰:“象是將軍們到了,帳篷裡一定有會議纔是。”就是朱小根也覺得不能接受:“小爺不是受了傷,好好養傷的纔是。”說得朱睿一笑:“你說的是。”與父親書信往來,這場仗遲早會來。
到晚了大家都走,只有時永康不走,而且讓韋大昌先走:“私房話兒,跟老沈學學女人。”弄得韋大昌只是狐疑但還是走了。
留下來的時永康被朱睿也是一通笑話:“我不是女子,你要學女人,我得先看讓不讓人動心。”看着時永康只是低着頭不說話,朱睿笑問了:“又是交待你的錢不是,要打仗了,如果你時將軍回不來,你的錢要幫你送到你媽那裡。你也是的,你回家怎麼不對你媽說一聲兒去。”
時永康還是不說話,只是期期艾艾地說不出來什麼,朱睿往後一躺:“看樣了你是得了相思病,只是我們軍中沒有女人,又是剛從戰場上下來,你不會相中了草原上的母兔子吧?無錯”只有對着相好的幾個朋友們,朱睿說話纔會如此的粗。
“有女人的。”時永康還是低着頭回一句。朱睿一下子就坐直了,全然不顧扯動腿上的傷痛:“你說什麼”朱睿是震驚,心思敏銳的世子朱睿一下子就驚住了。看着時永康的面龐竟然是紅了:“你。。。。。。”
時永康這樣跳脫的人,就扭捏也不會太久,自己在心裡扭捏了這麼一會兒了,既然說出來一句,下面的就索性都說出來:“老沈,郡主她,是訂的哪一家?”
“長公主高陽公主的兒子齊文昊,是武昌侯世子。”朱睿一下子就溜出來了。看着時永康聽過不僅沒有受打擊的樣子,反而象是我知道了,只是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道:“原來也訂了親事。”
朱睿只是細想着,端慧什麼時候讓他看到了,進營的時候是蒙着面紗。身邊的時永康又道:“今天我來看你,看到郡主從這裡走過去,她是不是來看你的,王爺愛兵如子,蘇南將軍新到的幾個校尉也是打的不錯,聽說王爺也是一個一個去看過了。郡主要是來看,應該也去看看我不是?”
時永康的歪心思轉到十萬八千里之外:“我回帳篷裡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難道只是看你不成?”
“你又胡說,”朱睿在時永康身上捶了一拳,罵道:“哪裡是來看我,我就沒有看到。”然後在心裡罵端慧:亂跑果然被人看到了。
悵然的時永康從朱睿帳篷裡走出去的時候,從端慧郡主帳篷外面經過一下,看一看心中有無限綺思,心裡只是恨訂親太早。表妹早就見過多次,看到只蟲子也要叫三聲,想一想白馬上的郡主身姿婀娜,時永康輕嘆一聲,這纔回自己的帳篷裡去。
第二天校場大點兵,一大早就鼓聲震震,被吵醒的端慧郡主這纔起來問問服侍的人:“前幾天早上出操沒有聽到這樣大的動靜去。”
“是王爺在點兵,”侍女回過話。端慧郡主也來了精神:“我也去看看去。”再讓一個人去回父親:“請父親慢點兒去,也帶上我。”
匆匆漱洗過,端慧郡主奔出來,看到父親在帳篷外面果然是候着自己,看到端慧出來的朱宣,和藹地道:“你又要淘氣了,跟着我去做什麼?”但是朱宣還是等着。
“母親說,父親很是辛苦,”端慧郡主找到機會就要討好一下父母親:“女兒也要跟去看一看,才能更體諒父親的辛苦。”
朱宣呵呵笑起來道:“是你母親說的,你和你母親一樣,說好話都是張嘴就來。”這種時候,南平王一般是不會記得妙姐兒說的難聽話,比如不要表哥要王爺,比如表哥是個無情人。。。。。。
看着女兒一身戎裝利落地上馬,朱宣眼前浮現出來幾年以前的妙姐兒在軍中上馬的樣子,戰甲太重上不去就摔在地上嘩啦一下,人先就格格笑上幾聲,嬌滴滴地伸出手:“表哥拉我起來。”
“走吧。”朱宣先上馬帶着端慧郡主先行,後面是郡主的侍女和將軍們。車青聽到蘇南低聲對薛名時說一句:“郡主看着倒象王妃。”車青也是一笑,有兩個兒子的蘇南盼着王妃再生女兒的心快要人人都知道了,王爺居然沒有罵他,想來王爺也有這樣的心思,看看端慧郡主在軍中嬌嫩一如沈王妃在軍中沒有打仗的時候,王爺偏疼的是女兒。
薛名時瞪眼睛,此時只有往校場去的馬蹄聲,無人說話中偏只有蘇南說這麼一句,他那嗓門兒平時壓低了聲音也小不到哪裡去,今天居然也壓下來了,薛名時瞪過眼睛只是好笑。想想蘇南心思,同生共死的弟兄們都是知道的,女兒沒有如願的薛名時決定鼓勵一下蘇南,讓他也去碰個釘子,這樣就不會背地裡笑話自己:世子爺訂了京裡的親,你老薛功夫不到家。
秋高氣爽的天氣裡兒,校場上一排一排的士兵,軍官們肅立兩旁,候着南平王和他的心腹將軍們過來。
走在一旁的端慧郡主從小兒是金鑲玉裹着長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整齊如刀割的隊伍,先是嬌笑一聲:“人真多。”而且齊整。
“多吧,”朱宣看看自己也覺得滿意,對端慧:“在中軍裡只住了一天,你是沒有看到,總是要比朱喜這裡要強的多。”
身後的朱喜聽着王爺自誇,趕快應聲道:“是,奴才跟王爺比當然還是差得遠。”將軍們都是含笑,這個小奴才就是會巴結。別人背後稱他是“奴才將軍”,他見到王爺從來都是自稱是“奴才”,大有宣稱老子就是王爺的奴才,生怕別人不知道。
朱宣輕斥道:“要你多話,我在和郡主說話。”朱喜嘻笑一下,看着端慧郡主突然高興手指長空:“父親,那裡有一隻雁兒。”長空一隻飛雁,正在草原上飛翔。
“車青”朱宣再輕喝一聲。沒有見過車青將軍射雁的人今天是親眼目睹,只聽到一聲弓弦聲響,不知道車青將軍幾時取下背上的弓箭,又是幾時張弓搭上箭,只聽到一聲雁鳴,直直地掉落下來。
自從看到郡主一起過來的時永康眼睛耳朵就一點兒不錯地只有端慧郡主,此時這個殷勤被時永康拿到了,一看雁落,就打馬奔過去不等落地搶在手裡,然後再打馬過來,在郡主面前跳下馬來,單膝跪地雙手呈上:“車青將軍好箭法。”
只說了一聲有雁兒的端慧郡主已經對着父親微嘟起嘴:“這雁兒。。。。。。”再低聲道:“可憐。”朱宣哈哈笑起來道:“我以爲你要呢,既然是不要,那就拿下去。”然後更是要笑了:“真是跟你母親一樣。院子髒了不中看,要人掃時又怕傷了螻蟻命。”
端慧郡主在父親的笑聲中,重新是笑意盈盈:“車青將軍好箭法。”就跟在父親馬後去了。空留下時永康孤零零在場中,傻乎乎拿着那隻身上穿了一支箭的大雁,心裡覺得委屈,怎麼不誇誇我,我打馬奔去,就爲着不等雁落於地一把正好接着,我這身姿不好看嗎?腰只擰上一擰,伸手接住大雁。郡主偏心,就夸人也是誇王爺的心腹將軍。
重新回到隊列的時永康偷眼看一看韋大昌和朱睿,都是有笑意在竊笑地樣子,更覺得不好意思,再自己安慰一下,總算是郡主面前露個臉兒,再見郡主她要是不認識,就提醒她一下,我是給你撿雁的那個人。想到這裡,看一眼隨着王爺坐在點將臺上的端慧郡主,心裡又喜又有些難爲情,下次我提醒郡主我是誰,她會是什麼話來回我?
“又是幾年的太平日子,”朱宣立於高臺上,開始侃侃:“後方安寧樂業,你們辛苦了,年年沒有太平的時候。大仗沒有,可是小仗不斷。”
將軍們都在馬上侍立兩旁,隨着父親下馬坐在點將臺上的端慧郡主,看着父親高大的身影,抿着嘴兒笑,想起來母親說的,看到你父親在,哪怕是個影子,也會覺得安心。端慧郡主從來最明白,去母親那裡說父親誇母親的話,母親最開心;去父親那裡說母親夸父親的話,父親總是要呵呵笑。這一點兒,兄弟姐妹之中,只有端慧郡主做的最好。
“。。。。。。老子不耐煩這樣零零碎碎地打,本王這一次來,吾意已決狠狠地幹一場。”朱宣嚴峻的面龐環視着場中,大聲道:“幾年裡各軍中都報上來有建樹的年青將軍們。這一戰助你們揚名,看看你們中誰打的最好。”
幾年裡軍中走父萌的兒子將軍不是少數,朱宣再看看自己的兒子朱睿,明年就要成親,軍權要交給他才行。太年青了,這也罷了,你自己看着挑起來,能挑多少是多少。
場中一片呼聲:“奮勇殺敵,報效立功”身處於此中聽着這震天響的呼聲,端慧郡主也覺得熱血沸騰,看着父親坐下來,命將軍們點兵,端慧郡主對着父親嬌滴滴地道:“端慧也要跟着父親上戰場。”
“你跟着我,”朱宣笑着看女兒:“父親在哪裡,你就在哪裡好了。”端慧郡主笑眯眯:“眼前這麼多能征善戰的將軍,還用父親您親自去嗎?只是端慧要跟去。”眼睛就瞍一下大哥朱睿。
朱宣順着女兒眼光看過去,道:“你又不生氣他衝你瞪眼睛,爲了瞪眼睛,你告狀能說半個時辰。”
前鋒,中路與後軍,糧草輜重與側應,一一地點完,第一個出來的還不是世子朱睿,是時永康這個初陷入情網的人,打馬來到朱宣點將臺前,馬上行禮:“王爺,末將要當前鋒。”搶前鋒是爲了自己的軍功,可是時永康打馬來到這裡以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王爺身邊坐着的端慧身上看一看,這一次又看清楚一樣,郡主身上的衣襟上繡着的是一朵素馨花。此時真是虧了時永康還能分心思看得這麼清楚。
然後身後是奔出十幾騎來,紛紛來搶:“我要當前鋒。”人人都來爭搶中,世子朱睿當然也在其中。
這早就在朱宣的意料之中,人人來搶,兒子隨自己好勝當然是不會往後退,他身上的傷痕就是他隨老子好勝才得來的。
看着眼前的小將軍們你爭我搶,場中先就有兩對打起來的,卻是韋大昌對上一位,還有兩位也是躍馬爭鬥起來。
人人都笑看着,朱宣也是目不轉睛,眼前士氣高漲,正合南平王的心思。軍中太平日子過久了,或許是有人願意打仗,也會有人有厭戰的心思。戰前總動員是古往今來都會有的。
沒有多大功夫,韋大昌已經勝了,手裡是兩把銅錘,衝着世子朱睿在喊:“從來沒有贏過你,不過我從來也不服氣,今天再來,要是我贏了,這前鋒將軍是我的,你得聽我的。”
朱睿與時永康一起笑,韋大昌從來對上朱睿是不贏,但是就如他所說,從來也沒有說過不再打,找到機會就要跟朱睿拼一拼。
眼看着這裡十幾個人先要混戰起來,朱宣淡淡一笑揮揮手,看着一個親兵拍馬過去喝止他們。這裡南平王纔看看車青道:“你們要比也成,跟車青將軍比射箭吧。”並不想讓兒子這一次再前鋒出戰的南平王看出來兒子的心思,可是也不管了,隨他去,如果能贏,他要去就去吧。
時永康繼幾年前被朱宣命人從帳篷裡叉出去,這一次又不幹了,拍馬進前來抱拳道:“王爺,您這就偏心了,誰不知道軍中沈將軍箭法好,你這不是在成全沈睿嗎?”
南平王一聽就板下臉來,這個小孩子越來越大膽,不管什麼地方都亂說話。眼睛看一看朱喜:“現在是在你的帳下?”朱喜出列把時永康喝回去:“放肆不許這樣說話。”唯唯退下的時永康心中此時卻是甜甜的,因爲他這麼莽撞地上來當衆指責朱宣偏心,卻得了端慧郡主一個笑容。
面紗內有如春花突然綻放,身子與肩頭都是輕輕動了一下,時永康在心裡猜測端慧郡主是一笑,其實端慧也就是在一笑,當着人指責父親對大哥偏心,這個人膽子不小。直到此時,端慧郡主纔對時永康算是看了一眼。
王爺有令,要爭前鋒的將軍們與車青將軍比箭,場中一片熱鬧,站在父親身後的毅將軍看着心動,也近前一步:“父親,兒子也要下去比比去。”這風頭兒都讓大哥一個人出完了。朱閔也是不甘示弱:“兒子也要去。”
端慧郡主笑意盈盈:“父親,女兒也想去試一試。”小郡主在家裡人人稱讚百步穿楊,當然是有虛頭,朱宣含笑一誇讚就是:“比你母親好太多。”就要引來妙姐兒一記白眼,我倒是有時間靜心去射箭。
兩位小王爺也下場中了,世子朱睿先是一笑:“小王爺們來了,我們可是不讓着你們。”這次是毅將軍和朱閔一起衝大哥瞪眼睛,這會兒是個瞪眼睛的好地方,隨便瞪沒有關係,誰讓大哥要找着讓人瞪他。兩位小王爺一起不服氣:“讓人的是烏龜混蛋。”這句粗話斯文風氣好似晉人,風姿翩翩有如玉樹的閔小王爺也說得很順暢,可見軍中是一個鍛鍊人的好地方。
一個敗下來,兩個敗下來,朱宣看着端慧一笑:“你還要下去比嗎?”長子三軍面前顯威風,兩個小一些的兒子去當了墊背的,雖然他們不情願。端慧郡主對着父親嘻笑:“父親陪我射箭去,我纔不要跟他射,他會瞪人呢,而且兇巴巴。”想想那麼兇,我還要天天送東西給他吃。端慧郡主央求父親:“以後哪裡去找這樣的場合兒去,我覺得有趣,父親陪我下去玩一會兒。”
“這三軍面前,豈是兒戲,”這樣的孩子話做父親的一聽就要笑了,我們家的這一個沒有吃過一點兒苦的孩子,看着眼前這樣爭搶還覺得有趣。但是看着女兒嬌嬌滴滴的,南平王還是站起身來:“帶馬,取我弓箭來。”
世子朱睿幾年裡在家裡呆的時候都少,就和別人一起站在一旁看着,毅將軍和朱閔嘻嘻哈哈地看着妹妹上馬隨父親過來,父親面前這才正色恭敬了。
情思中掙扎的時永康這一次得以好好地看看了,先看小郡主的白馬,極其神駿,王爺家裡有好馬,這匹戰場上弄來的馬更是出名,不僅是時永康,別人也一起在看了。此時還站在隊列裡有沒有出來爭搶的人,後悔失去了一個近處好好看馬的機會,也只能遠觀端慧郡主。
三軍一起睜大眼睛,看着王爺舉箭,流星一樣閃過正中靶心,軍中一片喝彩聲。王爺四十多歲的人,舉箭猶有威風不減,好似一個少年人。
緊接着一箭隨之而至,並排在一起,這是端慧郡主所射。靶心不過一點兒大,不一會兒六支箭緊緊排在一起,端慧郡主頑皮地看看父親,下一箭怎麼射?
看着父親毫不猶豫舉起弓箭來,一箭飛去,劈開靶心中一箭箭翎,箭有餘力穿過靶心而去。爲陪女兒的南平王,箭程不過百步遠,此時一箭神威,穿透靶心猶射出去多遠。
喝彩聲中,端慧郡主把弓箭交給別人,這纔對着父親低聲道:“女兒輸了。”朱宣哈哈大笑聲中,時永康一縷情思從此牢牢深系,小郡主舉箭的英姿,嬌柔婉轉地低聲:“我輸了。”字字柔美,語聲嬌娜,深深地烙在了時永康的腦海裡,一時之間,只是神牽。
心神隨着馬上的端慧郡主而去,看着她隨着王爺重新回去。端慧郡主等父親重新坐下來,纔過來行禮:“父親百戰百勝,是南疆之福。”弓箭嫺熟的端慧郡主而且善頌善禱,點將臺上的朱宣再次大笑聲中,臺下三軍兒郎的舊心思重新浮現出來,身爲女流之輩的端慧郡主也是弓馬嫺熟,兩位小王爺不用說,雖然敗在沈睿將軍手下,卻也是武藝精良。只是世子爺,又在哪裡?這位將來要接王爺權位的長子小王爺,此時只怕是在京中王府裡,過着他逍遙的日子。
大戰在即軍中繁忙,世子朱睿除了要會議,要練兵,要每日習練,刻苦兵書,還要用心地去解時永康的相思之苦。
大軍向前開拔,朱宣命人向伊丹、芒贊和都鬆一一下了戰書,幾個人的落腳點就是這幾年裡輕騎所踏之處,倒是也好找的很。
南平王爲了兒子朱睿軍中揚威,主動下戰書要決一死戰。而芒贊回書,指名要的就是漢將沈睿的腦袋,以報殺子之仇。蘇合丟了一臂以後,流血過多在送回去的途中斷氣而亡;都鬆要的是時永康,也是報殺子之仇。
騎在馬上的時永康不時地往中間看着,大軍開拔他們是隨着朱宣的中軍在中間,不過兩天的時間就趕上中軍的隊伍,而中間人最多的地方簇擁着的當然是端慧郡主一行。
“你又看上了。”朱睿見一次要說一次:“訂親了,訂過親了,從小兒青梅竹馬的親事,你家裡不是也有親事。”相思別人倒也罷了,偏偏是相思上了端慧。朱睿爲朋友兩脅插刀,一心要打散時永康無端起的相思情。
時永康自從相思上了,就是愁眉苦臉:“要打仗,怎麼不把郡主送回去?多不安全。”朱睿失笑:“這是兩軍列陣一對一,就是有衝殺,也衝不到郡主面前去。”對着時永康這樣的垂頭喪氣地相思,朱睿也嘆氣:“你還是男人?你心裡只想你表妹就是。”
“你對我說說你訂親的那一家,我就會好些。”時永康要是嬉皮笑臉了,就是這樣一句。再招得朱睿笑罵:“我不聽你表妹,你也別來聽我媳婦。”想想雪慧不時的從京裡送來東西,衣服鞋子都是雪慧親手在做。穿上後踩着爛泥也有些心疼,但是不能光着腳踩吧。
全軍之中,最興高采烈的就是端慧郡主,前後是看不到頭的黑壓壓的士兵,一旦奔跑起來,耳邊都是馬蹄聲。秋天的草原往遠處看,層層疊疊的深綠淺綠,果子樹上的嫣紅,交雜在一起只是看上一眼就讓人神往。
“晚上我畫幅畫兒,要是畫得不好了,父親幫我再描補一下,帶回去給母親看。”伴在父親身邊的端慧郡主是全軍中最幸福的人。就是元旦正歲隨母親上殿去行禮,百官行禮也沒有這樣的威風。
軍中多是驃悍的兒郎,看到王爺的眼光多是敬佩的,這和百官的恭敬是兩回事情。端慧郡主在軍中這樣一逛,也覺得有這樣一個父親真好。此時行軍無事,正在同父親撒嬌。
計議已定下來的朱宣享受着同女兒說話的樂趣,草原上的氣息吸一口永遠是清爽的。看着天際的層層色澤,南平王取笑女兒:“你畫得不好,就自己帶回去給你母親看,父親描補過了就算是父親的。”
“媽從來不笑我,就是胖倌要取笑我纔是。”端慧郡主想一想要嘟嘴:“我們都不在家,胖倌可得意了,一個人佔着母親要吃要喝,指不定又要了什麼東西去。”朱宣笑上一聲:“一聽你就不是誠心陪父親,人在這裡,心又在家裡。”
看着端慧吃吃笑搖頭,朱宣再交待:“到了地方紮下營寨,不要往你大哥面前去,打起來仗來,要在我身邊不要亂跑。”這樣一個嬌孩子也帶來看戰場上,來以前保證:“我不害怕,我問過母親,母親說戰場上死人,我不怕,我是父親的女兒,我也要去看一看是什麼樣子,免得以後別人笑我沒見識。”
朱宣只是笑哼一聲聽着,戰場上人頭亂滾好似一地西瓜,人肉手臂飛多遠,妙姐兒有沒有說這個。在家裡都是嬌孩子,既然要來看看,想想看看也好,至少端慧不過是戰場上擦個邊,也就算了。
一路行軍到了約定的地點,既然都要報仇,當然是一對一。三十萬大軍駐紮起來,在中間圍着的中軍是被圍得嚴實,中軍之中的端慧郡主坐在帳篷裡只是嘟着嘴,今天開戰,獨我不能去,還說我只跟着父親身邊,不想我是在帳篷裡坐着。
想想回去胖倌一定歪着胖腦袋要問:“姐姐殺敵了?”要是知道帳篷裡坐着,一定要被胖倌笑話死。
前面一通鼓響,傳到這裡有聲音卻已不震憾人心,出得帳篷裡來的端慧郡主心嚮往之,只是想起來父親昨天晚上嚴厲的話語:“端慧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才行。”這個聽話的好孩子只能倚着帳篷翹首聽一聽,感受一下戰場上的威風。
戰鼓聲過後,先出來的是芒贊,站在戰場上破口大罵沈睿,朱睿聽來聽去,少數民族的罵人詞彙是不多,遠沒有漢話各處方言罵起來精彩,南平王軍中要是罵戰,什麼樣的口音都有,那聽着纔是精彩。
笑容滿面的朱宣看着自己的兒子和芒贊戰成一團,打了一個不分上下;又跑出來兩匹快馬,馬上芒讚的二子和三子,毅將軍和朱閔這一次不等父親的號令,就拍馬上去幫忙了。
徐從安看着場中三位小王爺迎戰芒贊父子三人,不由得撫須微笑,看一眼王爺面上當然是有得色,只是眼睛裡依然嚴肅在注視場中。
軍中擂鼓助威,然後是一片歡呼吶喊聲,南平王的第二個兒子毅將軍又得了一顆人頭,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沒有腦袋,芒贊心痛如攪,痛不欲生之中,胸前一陣疼痛,卻是對面的這位漢將沈睿一槍把他刺一個穿透。
伊丹和都鬆帶着人來救,朱宣也命鳴金,看着芒贊被救回去,傷勢嚴重,也支撐不了多久,三個兒子一身是血回來見父親,最愛乾淨的閔小王爺身上也噴了一身血,笑嘻嘻地對父親道:“二哥殺人噴到我身上來了。”毅將軍也笑:“你砍到別人,血也濺了我一身。”
朱宣面無表情看着三個兒子在面前,人人身上都有血,但是沒有誇獎。對面軍中牛角聲又起,父子一起看過去,這一次簇擁着出來的卻是兩位衣服貴飾的人,一個是伊丹;另一個面容俊秀,卻是達瑪的五公子,已經長大成人。兄弟兩個人一起出戰,口口聲聲要的是南平王:“老了就不敢亮相了,我們報父仇,只要南平王。”
兄弟三個人想視一笑,毅將軍緊緊腰帶:“什麼混蛋東西,也要父親。兒子對兒子,我去。”朱閔正在擦拭刀尖上的血,看着血淋淋的總是不好看,聽着二哥這樣說,朱閔卻是不動,只是說一句:“我去只對那個小的。大的給別人。”
一語提醒了毅將軍回身來看一看父親,再看看大哥,朱宣對朱睿示意。場中重新擂鼓,這一次鼓聲分外不同,卻是毅將軍換下了鼓手,命鼓車往前去,自己手持鼓棰,正敲得痛快。
世子朱睿微笑看一看鼓車上的二弟,示意他就此停住不要再往前來,已經敲得震天響,這就可以了。
鼓聲一停,世子朱睿手持長槍到了戰場上,看着痛罵的伊丹和五公子罵得就更兇了:“南平王縮着腦袋不出來,草原的兔子也不如他膽子小。”
“吠”朱睿大喝一聲:“兒子對兒子,父親對父親,你爹沒本事,生出來兒子只會罵戰嗎?”一擺長槍:“一起來”
朱閔隨後而至,戰甲血跡點點,依然是笑容可掬,一派斯文:“爾以多戰少乎,那個小的你過來,”對着達瑪的五公子擺擺手,相比之下,朱閔纔是個小的。可是朱閔毫不客氣地擺手招呼:“小的你過來。”
五公子看着斯文,長大了脾氣一般,“哇哇”叫兩聲就奔着朱閔而去,剛纔已經知道,這是南平王的兒子,五公子決定先殺了他再說。
場中伊丹也是近中年,草原上曬得黑黝黝的面龐,眼睛依然如鷲,緊盯着朱睿道:“你回去,我要找的是南平王。”從決定應戰那一天,伊丹就明白這是一場必須要交手的仗,伊丹只想要南平王。
朱睿嘿嘿冷笑:“長公子,你糊塗沒聽我三弟說,兒子對兒子,南平王世子朱睿在此,你要會我父親,先過了我這一關”
草原上風聲烈烈,耳邊是牛角聲和毅將軍手下的鼓聲。此時一起停下,是伊丹回身擺手令號角聲停下來,身邊只有朱閔和五公子的廝殺聲。注視場中的毅將軍也停下鼓聲。
伊丹冰冷的面容突然扭曲了,在風聲中死死盯着對面這位沈睿將軍,這才發現他有多麼地象南平王。
“你是誰”伊丹暴喝道,似乎要支起耳朵來聽着對面這位漢將再報姓名。世子朱睿朗朗大聲報出名姓來:“南平王長子朱睿是也”
南平王長子朱睿這聲音迅速就傳遍了戰場上,不明就裡今天才明白的將軍們一起看着王爺,早就知道的將軍們也一起看着王爺,朱宣眼睛裡分外有光彩,看着長大成人的長子大聲報出來自己的名姓來。
人人臉上露出笑容來,世子爺早就到了軍中。這位沈睿將軍在軍中已經是早有名氣。場中瞪視的伊丹和朱睿只是瞪視着,聽着耳邊傳來毅將軍的大喝聲:“大哥,宰了他”耳邊又傳來閔小王爺的嘻笑聲:“大哥,宰了他”
眼角再看到的就是五公子負傷逃回營中的身影,和悠然站在一旁的朱閔。朱睿擺擺手朱閔退下:“三弟退下。”在這裡看着,做哥哥的擔心你分功勞。
戰場中重新起來的這一場廝殺,看的人人目眩,一個爲報父仇不顧性命,一個爲父迎戰理當要贏。最應該高興的南平王含笑看着自己兒子的身影,這孩子長大了,力敵正當壯年的伊丹,分毫也不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