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說不準了,如今時候還早,還看不出端倪來,只是奴婢瞧着,那公主如今也沒有喜歡吃酸的意思。”胡嬤嬤一手將祥陽王妃帶大,哪裡不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只是她話剛一出口,就看到祥陽王妃臉上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來,心裡暗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她也沉不住氣了,果然是被公主懷孕刺激了的,如此可見,恐怕祥陽王府的情況並不樂觀。
“原來如此,恐怕要再等上兩個月,才能看得出來了。”祥陽王妃嘆了一口氣,看到焉呆呆的女兒一眼,到底是不忍心,伸手摸了摸她磕得青紫的額頭,愛憐道:“也是我將你慣壞了,連子嗣這樣的事兒你也敢如此輕忽大意,公主纔是聰明的,男人的寵愛,哪裡能保你一輩子幸福。”
賀氏聽母親願意教訓自己,當下又驚又喜,忍不住就哭了出聲來,連忙含着眼淚就點了點頭:“女兒往後一定記得孃親的吩咐,不敢再任性了。”
“嗯。”看她乖巧的樣子,估計是心裡真的後悔知道害怕了。祥陽王妃滿意的笑了笑,又伸手撫了撫她頭頂,愛憐道:“既然知道錯了。往後這藥可不能再倒了。早些懷了孩子,往後也不算與公主相差太多時間,你自個兒也有保障。如果生的是個兒子,保不齊公主就一定會生兒子。到時你的孩子,照樣是嫡長子,明白麼?對太子妃也要更盡心一些,不要再讓人抓到把柄,你看公主就是聰明的,無事,多跟她學一些。反正我看她就算要做什麼,可好歹太子妃纔算公正,想來會壓着,不讓她使什麼齷齪手段。”祥陽王妃以前最怕的就是周敏有什麼陰私手段,自己女兒傻呼呼的不知道上了當,如今聽來,倒是放心不少,只是害怕女兒心裡不平,做出什麼傻事,引明繡厭惡。連忙又叮囑:“不過你也別出什麼歪心思了,既然周敏不先出手,你也別想其它,免得惹了人不快明白嗎?”
祥陽王妃話一說出口。不止賀氏臉色有些難看,那胡嬤嬤表情也有些尷尬的樣子,祥陽王妃眉頭皺了起來,本能的覺得不好,剛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沉聲道:
“還有什麼事兒,你們沒和我說的?”
賀氏目光躲躲閃閃,滿臉羞紅,不敢看她,那胡嬤嬤猶豫了一下,看了賀氏一眼,也沒說,祥陽王妃心裡一沉,表情嚴厲了些:“胡嬤嬤,你說。”
“回王妃,這補藥,是沒有了的。”說到這兒,胡氏也覺得有些不知該如何啓口,不過看祥陽王妃震驚的臉色,心下一狠,又說道:“太子妃用的,都是珍稀的補藥,許多都是宮裡御賜的,雖然太子妃有多,不過奴婢估摸着也並不是無限制取用,喝了這麼長段時間,公主懷了身孕之後,這補藥就停了下來,一些安胎保懷的藥,如今就只有公主那邊纔有,咱們這邊,卻,卻是沒有了。”
當初有福時不知珍惜,如今想要喝,卻又沒得喝了。祥陽王妃臉色有些難看,恨恨瞪了女兒一眼,卻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這事兒全是賀氏自個兒鬧出來的,怪誰也不能,那藥材本來就是太子府的,明繡願意給,那是大家的福氣,如果她不願意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就如同一個有錢人施捨東西給窮人,施捨了,只能說明人家主動,心腸好。可是不施捨,誰也怪不得這富人壞心腸,連銀錢也不願意施捨。
祥陽王妃心裡有些憋屈,雖然知道這事兒與明繡無關,但想想還是硌得慌,這事兒只能怪自己女兒,要是以前她珍惜了這些福份,如今哪兒能在這兒懊悔了。
“胡嬤嬤,我讓你跟着惠兒,就是要指點她,如今怎麼能讓她做出這樣的荒謬事情來?”祥陽王妃惱怒之下,又看女兒霜打茄子一般的臉,到底捨不得再苛苛責她,只是將氣撒到一旁的胡嬤嬤身上來。
胡氏心裡微微一沉。她就是再忠心,這會兒無端受王妃責備,也忍不住有些委屈:“奴婢是早與小郡主說過,可是奴婢年紀大了,許是囉索討人嫌,小郡主身邊又有侍候的人。”一說到這兒,胡氏再也忍不住,她這純粹是退休之後還在任勞任怨的上崗做事,如果賀氏良善肯聽人勸,知道她的專業才能也就罷了,偏偏她不止是聽不進自己的任何一言,反倒有時故意與她對着幹,這樣工作別提進行得有多困難,而她幹得也越發疲累,頗有些心力憔悴之感,這會兒再聽到自己一手奶大的王妃也同樣責備,心裡忍不住了,提出了自己早已經徘徊在嘴邊的辭職報告:
“王妃,老奴也是一把年紀了,再幹不動什麼事情,沒得在這兒拖累小郡主,不如王妃再派個人過來接奴婢的手吧,以免耽誤小郡主的事兒。”
她這話說得好聽,可是也掩飾不住她不想呆在賀氏身邊的事情,祥陽王妃心裡吃了一驚,雖然早猜到她有這樣的意思,可沒料到她有一日竟然真的會提出來,眼裡就帶出一絲哀求之意,看着胡氏道:“嬤嬤哪裡說的老?當初您能照顧我到大,這份兒恩情我是記掛在心裡的。如今惠兒年紀不大,她還不懂事,身邊又有人攛掇着,幹出不理智的事情來,還要靠嬤嬤幫我扶持着她,還求嬤嬤看在我的份兒上,多替我看顧她一些吧!”
祥陽王妃一向高高在上,這會兒爲了女兒低聲哀求,胡氏心裡就一軟,她從小將祥陽王妃帶大,主僕相伴幾十年,這份感情不是普通的親暱,簡直可以祥陽王妃就算是她一手照顧到大的女兒般,就是她自已親生的孩子,也沒相處過這麼長時間,更別提她放在祥陽王妃身上的心,可比對自己的兒女細心愛憐多了,這會兒聽她軟語哀求,心裡就已經軟了下來,同意了大半,不過想到賀氏,到底有些猶豫,祥陽王妃看她表情,心裡鬆了口氣,又如小時般拉了她手搖了搖撒嬌:
“嬤嬤再幫我一回,我這女兒一向任性慣了,非得您幫我瞧着,往後啊,如果她有什麼不聽話的,你只管和我說就是,我是您看着長大,她自然也是,你有什麼說不得的,如果她不聽,往後我也不管了,直接說給她父王聽,如果王爺也不願意管了,您只管回去抱孫享樂就是,我再也不提這些話了。”
胡氏此時也不懼得罪賀氏了,本來她就不想呆,這會兒聽王妃求情,心裡願意了,不過到底有些猶豫,可這會兒聽祥陽王妃都撂了這話在,哪裡還有不願意的,賀氏那邊也是知道好歹,聽自個兒母親都已經放了這樣的話來,也深怕父母不再管她,更何況這會兒她又後悔了,如今的事情很多都印證了胡嬤嬤之前說的話,雖然不太好聽,可件件都成真了,證明她確實是有本事的,自己如果當初真聽了她的話,不計較那幾分臉色,恐怕這會兒自己也懷上了,哪裡還輪得上週敏耀武揚威,更別說自己還跪着被母親責備了,聽她一走,心裡也有些發慌,她身邊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她心裡清楚得很,一個個跟聽話的木偶似的,根本沒什麼主意,要是少了胡嬤嬤,往後怎麼與周敏對抗?
幸虧祥陽王妃替她求情,因此連忙也跟着朝胡嬤嬤跪了下來:“嬤嬤不要與惠兒一般計較,惠兒是真的知道錯了,往後還靠嬤嬤指點,您就再幫幫惠兒吧。”
“使不得,使不得!”胡氏見賀氏這模樣,雖然她早就是一直跪着的,不過對準自己的方向時,卻是讓她心裡又是暖和又是有些惶恐,也恨不能跪下來,不過這會兒她卻是側了身子站到祥陽王妃身後去,朝賀尹惠道:“是老奴份內的事兒,您只要不嫌棄老奴嘴舌笨拙,老奴自當爲小郡主分憂的。”
祥陽王妃心裡鬆了口氣,連忙就朝胡嬤嬤笑:“有什麼使不得的,您是一手帶大我的,惠兒也當您半個外孫一般,往後還要多靠你費心了。”說完,看胡氏感動的臉色,又更鬆心了些,知道她是將賀氏放在心上了,又看賀尹惠還一直跪在地上,到底捨不得,連忙就拉了她起來:“好了,別一直跪地上了,這地上涼得很,往後你這身體還得多加調養,才能爲建安伯誕下子嗣,那藥材的事兒,你就放心,回頭,我與你父王說說,看送一些過來,但可千萬不能再隨意浪費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