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心兒對於我的懷疑,並沒有生氣,而是很平靜地說:“當然,我當然有辦法救你。那個胖子麻倫雖然厲害,他只能壓制住你體內的鋼線蟲,卻不敢救你。但我可以幫你把該死的蠱蟲趕出來,我靠的是老姑。”
我問:“要現在開始嗎?”
郭心兒站起來說:“小孩,今晚睡一覺,明天我給你治療,你要相信我。還有,你不能嘲笑郭小姐,她的本事也不弱。”
聽着說話口吻,我以爲是麻老姑又回來了,又發話了,一時之間弄不清楚是小女孩郭心兒,還是嚇死人的麻老姑,驚恐不已,剛要認錯,說自己不該懷疑老姑,又瞧着郭心兒抿着嘴忍着笑,我知道郭心兒在耍我。
“好啊,你居然敢騙我。”我叫道。
“誰讓你不相信我!”郭心兒笑着回答。
“恩,如果明天開始的話,今晚我睡在哪裡呢?”我問道。
她扶住了額頭,說:“是啊,你是個男孩,你今晚睡哪裡呢?”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我們太久。因爲麻老姑房子很大,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郭心兒帶着我,去了後屋一間沾滿灰塵,滿是蜘蛛網的房子。
一盞暗黃的燈搖晃着,電線很有可能已經老化,隨時都有可能熄滅。我不由地想,黑暗中的麻老姑“啾”地一聲就跳出來,露出一排黃色的牙齒,要把我的靈魂給吃掉。
“好了,講究睡一晚吧。”郭心兒說道,把我從發呆之中喊了回來。
我趕緊囑咐郭心兒:“你晚上可要好好問一問麻老姑,看她有沒有辦法趕走我體內該死的蟲子……”
“知道啦,你跟女生一樣囉嗦……”說完話,郭心兒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郭心兒給我抱來一牀被子,放在牀上。
我趕緊動手,將牀鋪上的蜘蛛被趕走後,鋪上曬過的棉被,感覺還能睡覺,把方口罐子放在牀上後,牀腳的兩隻多腳蜈蚣也飛快地溜走了。
我自小就自己幹活,身板雖小,鋪好牀被還是得心應手。郭心兒見我很熟練,也沒有上來幫忙,睡覺之前,給我點上一種香料,說香料有安身的作用,體內的鋼線蟲也可以暫時昏迷。
“晚安吧,蕭關,如果晚上麻老姑摸上你的牀,你就忍着。”郭心兒關門之前說了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我愣了半天,趕緊起來將門關好,環顧着木屋,心中罵道,麻老姑,你要是敢上我的牀,我的毒牙就咬死你。
我心裡雖說是這麼想,但是並沒有罵出來。
躺在牀上,我一直都沒有睡覺,聞着香味,鋼線蟲倒也安穩,我的腦袋卻越來越清晰,有幾次門外傳來了聲音,我以爲麻老姑要進來了,趕緊地坐起來,急忙將燈打開了,根本就沒有麻老姑的影子,都是虛驚一場,自己嚇自己。
我想了一會,肯定這個郭心兒,肯定在騙我,是想嚇我,這才故意說麻老姑回來收拾我的,想通了這個問題,我才鬆了一口氣,同時在心裡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捉弄一回郭心兒。
我重新蓋上了被子後,這回不想麻老姑,倒想起了師父,師父到底在哪裡,知不知道我出門找他了。想着想着,怎麼都睡不着,我將方口罐子拿了出來,就放在枕頭邊,想聽到裡面的聲音。
可是根本就聽不到聲音。
不知道過了許久,我漸漸地有了睡意。
到了快天亮的時候,聽到前屋傳來對話的聲音,我從牀上溜下來,開門走了出去。郭心兒的房間的燈亮着,只有一個人的影子。我依稀聽到了麻老姑的聲音,又聽到郭心兒的話,問的是如何解開鋼線蠱蟲的。
“心兒,最近金蠶蠱很不安寧,你要當心……”麻老姑很關切地說道。
我眉毛一挑,心中暗驚,又是金蠶蠱。
聽了一會,沒聽出什麼眉目,等郭心兒房間關燈之後,我才悄悄地溜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陽光從窗戶邊上照耀進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我起牀穿好衣服,將方口罐子背好,出來和郭心兒見面。
郭心兒早就起來,見我熟睡沒有叫醒我,見我走出來,喊道:“蕭關,你起來了啊,昨晚睡得可好?”她的嘴角明顯帶有一絲狡猾的笑容。
郭心兒今天換上一件淡紅的衣服,和昨晚見到單調壓抑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我面不改色地說:“還好,等了一晚上,麻老姑都沒有來找我,真是有點失望。”郭心兒以爲我被她逗了,就哈哈笑了起來。
我白了她一眼:“哈哈,我早就知道你逗我的,我昨晚睡得可香了。”
說出這句話,輪到我大笑了,因爲我看穿了她的詭計。
郭心兒豎起大拇指說:“蕭關,你很聰明,你昨天問我害不害怕,現在你該明白了。習慣了就不害怕,好了,吃東西。”
我才明白,郭心兒是讓我習慣這裡。在客廳桌子上面,放着一碗雞蛋麪,上面還灑上了蔥花,正冒着熱氣,色香味俱全。
“是給我的嗎?”我嚥下口水。郭心兒點頭:“當然是給你的。”
我不客氣地將麪碗端起來,大口地吃着熱面,很快就把面給吃完了。
郭心兒笑道:“一碗雞蛋麪就吃成這個樣子了。”
“因爲好吃。”
麻倫和黑大叔已經等在門外了,並沒有進來。
郭心兒見我吃完了飯道:“今天我們上後山,採一株花,可以幫你解開蠱毒。”郭心兒沒等我答應,已經將一個竹簍拿了起來,又找了一把短刀帶在身上。
我和郭心兒出來,黑大叔瞧了我兩眼:“蠱毒還是沒有解開,蠱蟲也沒有解開。”
“不要着急,老姑已經告訴我解決的辦法了,要去山後採一種黑色的鮮花。老姑說,用蠱蟲硬逼不出鋼線蟲,那就用草藥解決。”郭心兒轉達着老姑的意思。
麻倫回味了這句話,點頭讚道:“是啊,看來我腦袋鏽住了。【爪機書屋】不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用蟲子逼不出來,那就用草藥,這最好了。”
黑大叔聽了麻倫的話,知道這一招可行,見我氣色不差,昨晚肯定是有所調理,也不表示懷疑,答應一起上山。麻倫也趕回家中,取了一些登山用的東西,又帶了一些乾糧和一些清水。
郭心兒背上竹簍,走在前面,穿過茶花峒的時候,我發現了有些生民警惕地看着我。茶花峒是個生苗寨子,對於出現的陌生人還是警惕。麻倫邊走邊打招呼,有些人也認識黑大叔,他們的警惕性慢慢地降低了。
出寨子的時候,一輛小中巴車子出現在茶花峒的路口,一個導遊帶着大家來茶花峒參觀,因爲太陽的緣故,有幾個女孩子打開了遮陽傘,很快被導遊給喊住了。【爪機書屋】
說打傘進寨子是不允許。
和他們擦肩而過,我發現了那五個大學生,在來鳳凰的巴士上,就看到他們。不過他們熱鬧轟轟,並沒有認出我。
我們四個人出了寨子,順着一條小路就上了後山,一頭扎進十萬大山之中,此刻是初冬的季節,一些植物開始枯萎,兩邊石頭也顯得孤寂,偶爾有鳥聲傳來。
“傳言湘西十萬大山,毒蟲出沒,瘴氣橫生,當年蚩尤大帝收集怪獸,帶領八十一個兄弟,和炎黃二帝打過架……”黑大叔問道。
“沒那麼誇張。茶花峒的後山草木很茂密,其中有一片茂密的山茶樹,山茶樹的白色花會在冬天開放,現在還沒有,不然一定很漂亮,這便是茶花峒的由來。”麻倫介紹道。
郭心兒走在最前面,回頭說道:“老姑告訴我,需要找一種黑花草。這草長在大山之中,今天能不能找到就不一定了,所以我們要抓緊。”
黑大叔說:“我們四個人一起來,肯定可以找得到。”
麻倫唸叨“黑花草”,卻不是很樂觀:“黑花草不好找,那草有靈性。”
“又不是野參精,怎麼會難找呢?”黑大叔不解地問道。
麻倫說:“我沒有說假話。”
很快我們到了一個瀑布下面,道路被阻擋,要爬上瀑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郭心兒的竹簍裡面拿出了一捆麻繩,黑大叔將麻繩撿了起來,用力丟了上去,架在一根樹枝上面。
麻繩很結實。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大家順着繩索往上面跑。
麻倫比較胖,但是也很靈活。我目瞪口呆:“你是我見過最爲靈活的胖子。”
麻倫笑道:“得了吧,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我想了一會,說:“當然是誇你。”
到了瀑布上面,已經是中午時間,我們找了一個地方,簡單吃了飯。郭心兒指着這裡說道:“黑花草就是這裡了,這草我也沒有見過,但是開的是黑色的小花,要認還是很好認的。”
事實上,好認的草不一定好找。
四人在山間找了許久,要找一株野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了下午,我體內的蠱蟲開始發作,汗水溼透了衣服,整個人變得異常虛弱。
郭心兒看着我:“蕭關,你要忍一忍,要真是死了,老姑會怪我。”
郭心兒說出這些話,眼睛好像就要落淚,急忙扭過頭去,並沒有讓我看見。
我心中一暖,咬着牙關說:“我不怪你,也不會讓老姑怪你。”
老姑要讓她救我,如果不能完成,她肯定會受到責罰,一想到這裡,我就猜想郭心兒過得並不容易。
茶花峒基本都是麻姓,爲什麼郭心兒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和我一樣是孤兒嗎?
郭心兒是一個九歲的女孩,爲什麼會變成一個靈媒,這可真奇怪。
這個小靈媒,還有點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