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身上帶着槍傷,又被藍或者這麼一腳踹出去,一時間有些爬不起來了。我見此機會,也顧不得其它,立刻上前,單膝壓在他胸腔,雙手按住他的手臂,這個姿勢,頗有些像流氓強姦大姑娘時的預備動作。
懶貨撿了繩索,立刻將獨眼龍給捆了起來,直到此時,我們才鬆了口氣。
紅毛嘖了一聲,怪我們既然早就知道那女人不對勁,也不知道多提個心眼兒。我道:“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對了,那堆骨灰,你們會是什麼?”
紅毛四下裡看了看,說:“這地方挺乾淨,不像死過人的樣子,要想知道是什麼,還是先找到那個女人再說。現在看來,顧警官八成還活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兒。”
她也許被困住了?也許受了傷?總之不論怎樣,人活着就好了。
這會兒獨眼龍手臂上的傷還在流血,我們不得不停下來,拿出了醫藥,先給他處理傷口。這會兒獨眼龍完全沒有痛覺,麻藥也節約了,取了子彈後,我將傷口給他包紮好,又強行餵了消炎藥。隨着這些折騰,獨眼龍似乎也精神不怠了,反應不再像之前那麼激烈,眼睛半閉着。我真擔心再這樣下去,他會不會真的死在夢裡。
懶貨見一切收拾妥當,便將目光--對準了劉隊之前逃亡的石室,打着手電筒走在了前方,示意我們跟上。不出意外,這間石室過後,我們接下來的路估計就沒這麼輕鬆了,只怕是機關重重。現如今我們就四個人,一個入夢,一個身體虛弱,都得我照顧着,唯有懶貨依舊精神抖擻,來去自如,如果也只能靠他在前面開路了。
看着懶貨手持黑刀的背影,我瞬間覺得,他似乎和啞巴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但我知道,眼前這個人和啞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懶貨雖然神秘,但出身卻有跡可循,而且在性格上,兩人也是天壤之別。啞巴是個高傲冷漠的人,但不是個嗜虐好殺的人。
只是,爲什麼懶貨使刀的手法,會與啞巴一模一樣呢?
他並不缺錢,又爲什麼會爲了所謂的出場費來幫我呢?
他真實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決定等出了這個古城,得想辦法好好問清楚。
便如同劉隊所說,相連的這間石室,是個兵器室,刀槍劍弩無一不有,只是年底久遠,多已經損毀,唯一保存的比較完好的幾樣青銅器,個頭也比較大,上面佈滿了銅花。
倒鬥這一行乾的久了,對於古物都有一種執着,除了哈日查蓋這個業餘的以外,連懶貨的目光都忍不住在那些罕見而精美的青銅器上停留了須臾。這並不是一種貪心,而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愛。猶如畫家見到稀世名畫,文學家看到罕見孤本一樣。
不過懶貨定力還是強一些,看過幾眼後,便將目光轉向了石室的正前方,那地方有一扇已經關閉的石門。石門高約兩米,上面浮雕着兩個巨目人臉,神情嚴肅,目視遠方,似乎在觀看什麼,又似乎是在等待什麼。由於我們現在是從內往外走,相當於倒着走的,因此這扇石門也根本無法推開。
紅毛說:“這地方既然有住過守衛軍,那這石門肯定是可以打開的,八成有機關,再好好找找。”我將獨眼龍放到一旁,和懶貨將整間石室摸了一遍,也沒有發現機關一類的蹤跡。
這時,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劉隊啓動的那個機關,似乎是將人的眼珠子往下按。這個念頭一閃過,我便不由自主將目光看向了石門上的兩張人臉。它們的眼瞳都有凸出,只是凸出的不太明顯,而且從表面看去,也是整體成型,不像是可以活動的樣子。
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我使勁兒按了按其中一張人臉的眼球,沒動靜。
於是我又去按它的另一隻眼睛,這一按,便覺得手下一空,只見那凸起的眼珠子,居然真的能活動,一下子縮到了裡面。沒有我意想中的機括運轉的聲音,眼珠子縮進去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秉着呼吸靜候了片刻,有些奇怪。這會兒,由於那石眼瞳縮回去,因此中間位置,流出冷一個直徑約兩釐米的圓孔,我忍不住朝着那圓孔看去,心說這機關莫非是年深日久,已經損壞了?
不可能啊,那劉隊是怎麼過去的?
誰知我打着燈光貼上去一看,猛然便瞧見,在圓孔的對面,赫然還有一隻眼睛,一隻真正的,微微帶着血絲的眼睛,正透過這個圓孔,一動不動的觀察着我們。
“啊……!”我實在沒料到這麼個情景,驚的忍不住大叫。任誰猛然看見一隻眼珠子在偷窺你,恐怕都淡定不下來。就在我發出驚叫的瞬間,那隻眼珠子猛地移開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從身側忽然撲出來一個人影,猛地將我按倒在地。
與此同時,便聽得頭頂咻的一聲響,一隻短弩猛地從圓孔裡射出來,狠狠的紮在了對面的石牆上。
撲倒我的是哈日查蓋,這會兒他趴在我身上直喘氣,嘴裡罵娘道:“最毒婦人心啊。”
我這才意識到是他救了我一命,如果剛纔不是他將我推倒,那暗弩就會直接射到我眼睛裡,然後穿透我的大腦。這整個過程,幾乎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而那隻眼球的主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劉隊。
我驚出一身冷汗,問紅毛:“你怎麼知道對面會有暗弩射出來?”他爬起來,指了指一側的牆面,道:“我發現少了一樣武器,看兵器盒的模樣,應該是早起的青銅弩,我估計是被那女人給拿去了,然後又聽到你一叫,所以……好險好險。”紅毛露出後怕的神色,他剛纔之所以推倒我,應該說是這些線索,給他提供了一種危機的本能。
事實上,他自己應該並沒有料到對面會有弩箭射進來。
經驗和對危險的感應,並不是人人都有的,那需要長期在生死邊緣的積累。紅毛算是個神棍,在第六感方面較其他人更爲強烈,而這次,他的危機感,險險的救了我一命。
說着,他忽然湊到我耳邊,耳語道:“這機關是找不到了,還有沒有炸藥?”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點頭。這小子,跟顓瑞在一起混久了,也沾染上了顓瑞的習慣,看樣子是要直接上炸藥了。如果姓劉的還躲在後面想暗算我們,那麼我們悄悄將炸藥一點,絕對炸的她缺胳膊斷腿。
我剛纔在鬼門關口走了一道,心中也正闇火,便也不多言,兩人避開那個孔洞,挪到一邊兒,立刻摸出了炸藥,無聲無息的調好分量。懶貨在一邊兒看着,顯然是明白我們的打算。他沒什麼表示,只是打了個哈欠,看上去放鬆了不少。
整個過程很快,在準備炸藥的過程中,我和紅毛沒忘了一唱一和的演戲,一邊問候劉隊的祖宗,一邊兒說些不靠譜的開門辦法,裝作找機關的模樣。
炸藥調配好之後,我們三人對視一眼,將獨眼龍挪移到了角落處,緊接着順着引線點燃了、
點火的過程不過三五秒,隨後便聽砰得一聲巨響,剎那間碎石飛裂,整間石室似乎都在震動,與此同時,一些炸飛開來的石塊上,赫然還帶了血跡。
我知道我和紅毛的計謀成功了,姓劉的這會兒,或許已經沒命了。
須臾,爆破完成,石門大開,在飛舞的塵灰中,就着手電筒昏黃的光芒,可以看見對面赫然有一具血淋淋的屍體。那屍體的不遠處,還有一隻碎裂的青銅弩。
由於我們擔心塌方,因此炸藥的分量調的比較低,劉隊沒被炸的四分五裂,她這會兒倒在血泊裡,與其說是炸出來的,不如說是被炸飛的碎石砸成這樣的。
這會兒,她徹底沒有威脅了。
我在她身旁蹲下,這個漂亮的女人,這會兒臉上全是血,緊閉着雙眼,不知是死是活。
我伸出手在她脖子出摸了片刻,沒有摸到脈搏。
“死了。”我道。
懶貨皺眉,道:“她死的太早了。”我有些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隨後才反應過來,一些真相,隨着劉隊的死,或許將成爲謎底了。劉隊本身並非一個惡人,她爲什麼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在進入古城後,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和我們一起找到出路不好嗎?
爲什麼想要害死我們?
灰燼裡的骨灰?死亡的秦石?生死不明的女醫生和文敏,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
此刻,人已經死了,我們就是想問,也問不出來了。
石門的後面,是一間不大的石室,沒有其他出入口,只有正中央的位置,有一根很粗的不規則的石柱。最開始我以爲是石柱,後來打着燈光看了片刻,才發現這是一尊巨型的石像。
石室雖然不大,但高度卻很可觀,燈光往上打,根本看不見頂,只能看到石人大腿處的樣子,由此可見,這個石室的高度是很客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