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的視線中,那倆兔崽子身上的鬼蟲蠱已經解的差不多了。
小臉紅潤的像兩顆蘋果一樣,光着腦袋酣睡樣子,就好似嬰兒一般。手指甲停止了生長的進度,但是依舊很長,骨骼也是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變化。
有屍變的變化,在短時間內是不可逆的。
並不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屍毒解開了以後,身上屍變就會完全消失。就比如骨骼上水分骨髓流失,難道會因爲屍毒接觸,而自己好轉嗎?
臟器也被屍氣破壞過,這都需要日後的治療。
這兩個兔崽子哪怕醒過來,可能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調養。
以前他們怎麼調皮搗蛋,也都沒有真正闖下這麼大的禍,這一次這麼嚴重的後果。也許真的是老天爺想給他們一個教訓,也希望他們通過這次教訓,以後能快些好起來。
畢竟這倆兔崽子的內心,還是十分的善良的。
“現在怎麼一個情況啊,需要喂藥嗎?藥……藥我已經煮好了……”高天風端這兩碗藥,呆若木雞的站在門口。
他剛好看到鷙月的手指頭,輕輕的放在那個熊孩子的眉心上。
熊孩子體內的鬼蟲蠱清除的差不多,現在是在清除殘餘的一些蟲卵,防止日後的復發。鷙月還是很負責人的,沒有完全清除乾淨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鬆手的。
我看了一眼高天風手中的藥碗,皺起了眉頭,“這兩碗都是毒藥,不用給他們喝了。”
“嫂子,他……他怎麼摟着你?”高天風直言不諱的問我。
我無言以對,只是低下頭,顧左右而言其他。
高天風發現鷙月摟着我,的確是一個很尷尬的事情,可是比起鷙月的聲音,這份尷尬又算得了什麼。
我咬了脣,低聲說道:“高先生,我……我想我沒必要和你解釋這個吧。”
“那……那倒是。”高天風也很尷尬,他看了一眼那兩個小兔崽子,說道,“屍變好像是停止了,這一會兒功夫就恢復了?”
“是鷙月正在……給他們解的蠱。”我的聲音很小,我都怕高天風聽不見。
可是又沒有大聲說話的力氣,只覺得渾身的氣力都被抽乾了。
“我怎麼感覺,是他把蟲蠱都吸入自己身體裡的,這樣……這樣真的沒事嗎?”高天風隨手把碗放在了桌上。
他看着鷙月,眉心輕輕的蹙起來。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可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難道你真的忍心,把毒藥,給兩個孩子喂下去嗎?”
“當然不忍心,但是如果……如果屍變是必然的,不喝也得喝。不過現在看來,這兩碗藥,是真的用不上了。”高天風蹙着眉頭給自己點了一根菸,若有所思的看鷙月。
他和鷙月交情不深,所以和鷙月是完全沒話說的,一直都在和我說話。
鷙月緊摟着我的手,終於隨着鬼蟲進入身體裡,完全失去了力道,輕輕的落在牀上。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黑色的經絡開始在全身蔓延。
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在我的面前倒下去。
他疲憊的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的心好似突然空了一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拉過了被子,蓋在鷙月身上。
我指尖扣在鷙月的脈搏上診脈,他的脈搏依舊保持的滑脈的狀態。
而且脈象虛浮,我判斷不好,是什麼緣由。
畢竟我並不是中醫這方面的材料,只能通過北斗玄魚,和探魂咒去感知鷙月身體和魂魄的情況。
情況非常遭,渾身的血液裡都是鬼蟲,還有蟲卵。
鬼蟲這種東西還能感染到魂魄,就是寄生到魂魄裡渾然一體。我只能說是,用剛剩下來的雞蛋,再給鷙月暫時性的解蠱。
這來兔崽子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居然這樣出手相助。
這可真不像是鷙月的個性,我是真的想不通。
他額上出了汗水,高天風拿來了溼毛巾,想給鷙月敷上。
我嚇了一跳,大聲說道:“高先生,別……別靠近,把毛巾給我,我來。鬼蟲是高傳染性的蠱蟲,只有任何肢體的接觸。哪怕只是你的手指甲碰到,都會立刻纏上你。”
“那……那嫂子你呢?”高天風很擔心我,他雖然把毛巾遞給我了,還是說道:“你要是感染了,腹中的寶寶該怎麼辦。”
“那怎麼辦?鷙月總得有人照顧,沒人管他,他……他會死的。”我說到這裡自己的手指頭顫抖了一下,我內心無比的恐懼。
我知道鬼魂如果死了,那就意味着永久的消亡。
也就是灰飛煙滅,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沒法把灰飛煙滅的靈體再拼湊完整。
要是現在凌翊能在我身邊就好了,我能做到的事情有限,而他卻總是那麼神通廣大。很多棘手的問題,在他手上很輕鬆的就迎刃而解了。
我頓了頓,又說了一些讓高天風心安的話,“我是陰陽先生,你忘了?我自有天雷地火甲冑符護體,不會輕易讓鬼蟲侵入身體。”
“這樣就好,要是嫂子您有什麼事,大哥回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高天風是真的把凌翊當成是自己的哥哥,對我也是真心的那種關心和尊敬。
之前和高天風相處,我是真的不知道他還和凌翊認識。
現在,他一直喊我嫂子,我還真有些不適應。
“高先生,能不能麻煩你,把……把這兩個孩子帶去別的房間。”我其實沒有什麼資格差遣高天風,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把這倆兔崽子弄出房間。
鬼蟲是有高度傳染性的一種東西,兩個兔崽子繼續留在房間裡,是會被鷙月給傳染的。現在纔不得不讓高天風,把兩個孩子抱離房間。
高天風過來抱住其中一個兔崽子的時候,突然跟我說了一句話,“其實嫂子喊我天風就行了,叫高先生就見外了。”
“我一時沒有適應過來,叫高先生叫習慣了。天風,謝謝你。”我在最窘迫的時候,還好身邊凌翊的朋友高天風照顧着。
高天風本身就沒有什麼架子,現在更是任勞任怨的幫我把兩個兔崽子給抱出去。抱出去之後,又回來忙進忙出的送雞蛋,遞毛巾。
卿筱躲在門外,偷偷的看進來,也不說話。
她膽子很小,尤其是不敢和陌生人接觸,更何況她一開始對我還有些敵意。高天風出去換毛巾的時候,她也沒跟我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跟在高天風身後。
等到很晚的時候,張靈川才找到路,回到高家祖宅。
一點不誇張的說,他的一雙鞋都走破了,聽他講好像是在回來的路上被鬼物迷惑到了一個墳包圍成的陣中。
而且那些墳包還都是虛幻的幻覺,他真實的實在公路上,但是沒辦法。遇到了鬼遮眼,看到的東西都不是真實的,但是必須由這個虛幻的陣法,從中找出破綻逃出去。
那個陣有點像是八陣圖,很難才能闖出去。
要是換成是我,我數學那麼差,肯定是要在裡面天荒地老了。
張靈川周易還算好,數學也沒問題,就是記性不好。一路而去,總是記不清楚方位,都算出來該怎麼走了,卻總是忘記走出來的路線。
好不容易一路畫地圖,一路就按照寫在紙上的記號走出那對墳包,走回了回高家祖宅的盤山公路。
結果,好似有什麼東西想刻意阻攔張靈川一樣,他並沒有那麼簡單就脫困。
最後還在盤山公路上,遇到會飛的黑影。
他覺得是殭屍,還拔出銅錢劍與之戰鬥,結果那就跟做夢了一樣。盤山公路上旁邊的山上有個山洞,山洞裡頭好似放了一些大棺材,平日裡也沒人注意。
可是那些大棺材,下雨的時候被衝下來幾副,也被處理了。
現在山上還有很多這樣的大棺材,這會子棺材蓋全都莫名打開了。
從裡頭跳出來無數的殭屍追他,張靈川是真的嚇尿了,這麼多的殭屍還會飛。那不就是傳說中的飛僵嗎?
飛僵還很聰明,非常善於圍毆和包抄張靈川。
一路追殺堵截張靈川的殭屍,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說是要不是有祖傳的護體咒。還有一定的道術,早就被這些殭屍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弄的就好像在拍攝,美國的喪屍電影一樣。
而且,那些身體僵硬的屍體還會說人話,說什麼自己是五通神轉世,要把張靈川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拿去煲湯喝,說完一個個哈喇子流了滿地都是,差點把盤山公路給淹了。
說起自己的遭遇,張靈川的身子還不由自主的抖了三抖,好似十分心有餘悸一樣。
我卻覺得奇怪,“不對啊,殭屍不是都喜歡吃生肉的嗎?怎麼就改變愛好了,說要把你煮了吃,你確定是殭屍嗎?”
“肯定是殭屍,我……我還被他們咬了一口,要不是我的血液……血液不怕屍毒,現在也都屍變了。”張靈川十分肯定,他一隻手搭在鷙月的脈搏上診脈。
這個天然呆給鷙月診脈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鷙月身體裡有什麼大礙。清冽的眼眸,就好似一泓清泉一樣,沒有半點的雜質。
我沒見過他被咬的地方,進來也沒聽他說,於是問道:“咬哪兒了。”
張靈川臉一下紅了,坐在牀邊的屁股不安的動了一下,我才發現牀墊上還有一絲血跡。我頓時明白了,張靈川估計是被殭屍咬了屁股了。
進來就急着給鷙月診脈,他直接坐下來。
我也就沒發現,他被殭屍咬了,估計這會子屁股上都露了腚。
這麼尷尬的話題,我不想繼續下去,也就沒說話。
突然,門口的卿筱說道:“我……我知道……我知道那些殭屍是怎麼回事……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飛,又……爲什麼不喜歡吃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