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要殺他!可是這是在英國,不是在你們中國,你們……你們至少要遵守英國的法律。”史密斯先生在一部分情況下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可是骨子裡還留着英國紳士的血統。
貪財歸貪財,可是草菅人命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
尤其是連老先生將這個孩子重託給他,現在他老人家去世了,便物是人非世態炎涼了。更何況對方明明是異國人,卻膽敢威脅自己全家人的性命,難道已經不把法律放在眼裡了嗎?
電話裡的那個女人早就知道英國人骨子裡古板的個性,並沒有生氣,只是輕輕一笑:“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的史密斯先生,我很願意遵守英國的法律,冒犯您和法律的……是那些恐怖分子呢。”
這句話說出口來,讓人心都涼了。
恐怖分子?
連家的另一派勢力,找的都是什麼人來?
黑社會嗎?
電話裡面傳出了“嘟嘟嘟……”忙音聲音,同時門也被撞開了,風雪從外面吹進來。外頭站了十幾個的彪形大漢,手裡都有武器,全都是古惑仔的打扮。
大冷點的穿着皮衣,破洞牛仔褲。
胸口帶着青綠色的紋身,頭髮是那種非主流的造型,什麼顏色的都有。脖子上有些也帶着搖滾風的金屬配飾,眼中帶着一股子兇狠的戾氣。
冷風吹來,連君耀單薄的身子打了一個哆嗦。
那些人明顯是衝着他來的,他在這個家裡只是一個租客的身份。平時相處的還算融洽,只是他是外國人,身體又虛弱,和這家人幾乎沒有任何的交流。
自己恐怕是要被交出的吧?
雖然身體極度虛弱,可如今他的腦子裡異常的冷靜,手指頭握成了拳頭。心裡只剩下一個年後,就無論如何也要找機會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小七。
才能回國,纔可以重新出現在連家那一大家子的臭蟲的面前。
那個胖子臉色煞白了一下,扯了扯連君耀的衣服,“東亞男孩!他們……他們這些黑幫,不會是來找你吧?”
“碰。”史密斯先生出於職業習慣朝天開了一槍,他雖然很害怕,可還是第一個想到了自己孩子的安全,“弗蘭克,把他帶上樓去,然後報警。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沒有王法了……”
弗蘭克愣了一下,心想難道不是把這個東亞男孩送出去嗎?
爸爸到底在想什麼?
這麼多的黑幫的流氓,會把他們一家人都打成螞蜂窩的,腦袋裡這麼想着。已經拉着連君耀的小手往樓上衝去,就聽到史密斯先生舉槍大喊了一聲:“快放下武器,否則我就開槍了。”
“這個蠢豬居然想要保護自己家的租客,兄弟們看看,他是不是不要命了。”其中一個黑幫的流氓調笑道,走上前去拍了拍史密斯先生的肩膀。
手裡的帶刺的狼牙棒夾在他的脖子上,眼中帶着濃濃的火藥味。
其他的流氓也都鬨笑起來,大笑的看着他,霎時間好幾把槍就指着史密斯先生的腦袋。他整張臉都嚇得鐵青了,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拿錢辦事的流氓,真是瘋了。
拿了連家的錢之後,居然昧着良心在自己的國土上做傷天害理的事。
史密斯先生看着這些嬉笑怒罵的流氓,眼中帶着一絲的厭惡,“你們到底想要幹嘛?”
“幹嘛?我們只是不喜歡你充當英雄的鳥樣子,你以爲你攔着,那個東亞來的小子就不用死了嗎?”流氓們笑得前仰後合,把嘴裡的泡泡堂掏出來塞進史密斯先生的鼻子裡,似乎在極盡所能的羞辱他。
眼中卻閃過了一絲肅殺,默然就給手槍上了膛,“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向主發誓,今天的事情就當不知道。就當我們沒來過,也不知道我們帶走了那小子……”
言下之意,是覺得一個渾身都是傷。
身體長期屬於營養不良的孩子,他們隨隨便便輕而易舉就能抓到,前提是史密斯先生對這件事情表示出了緘默的態度。
那把槍的扳機已經被扣動了一般,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史密斯先生的腦袋給打穿了。他額上全是細汗,也徹底嚇得不行了,卻沒法昧着良心答應這些事。
“弗蘭克,你上樓去,如果要是出了什麼事。就從窗戶逃跑,要是沒事的話,就等着他們離開。”連君耀顯得異常的冷靜,冷淡的眸光淡掃了一眼弗蘭克的三層下巴,忽然嘴角展露出一絲認真的微笑,“以後不要吃喝嫖賭了……”
“你下去會死的。”弗蘭克感覺自己沒法鬆開這個東亞男孩冰涼的手,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那麼認真,臉上的那些灼傷帶來的疤痕似乎也不那麼的讓人覺得噁心了。
緩緩的就鬆開了他的手,看着他瘦弱的背影走下樓去。
凝視了幾眼,便轉身快步的套上樓。
連君耀聽着這胖子跑步地動山搖的聲音,嘴角是一絲淡然的笑意,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一樓的客廳。
他在沙發上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黑色的卡推到這幫流氓的面前,“說說看吧,他們打算讓你把我怎麼樣?”
“這個……這是……”流氓們看到那張黑卡,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彷彿就是一羣餓狼看到了一塊肉。
連君耀笑了笑,“是錢,應該不會比僱傭你們的錢少。”
這幾年雖然忙着治療,但是手底下還有點零花錢,稍微在一些金融項目當中利滾利就賺了一筆無數不小的錢數。
本來就是留着以備不時之需的,眼下要收買這些流氓,卻估計剛好夠了。
“你小子不愧是連家的繼承人,身上果然有很多錢,他們讓我們把你給斃了。丟進泰晤士河裡……”流氓伸手要去取那張卡,結果連君耀把卡輕輕往回一收。
他淡笑道:“胡鬧!泰晤士河治理花費了多少心血,怎麼能隨便污染河流呢……”
立刻,他們帶來的四把槍全都指向了連君耀。
連君耀眸光微微一閃,掃過了那些槍,低眸看着桌上壓着的黑卡,“拿玩具槍殺人?你們可真有意思……”
漂亮而又修長的手指,在槍桿上以一種常人肉眼看不見的動作隨手波動了一下,眼底是一絲譏諷的意味。
“玩具槍?你竟敢說大爺們的槍……是玩具槍……算了算了!也別把他帶走了,今天豁出去了,在這裡就把這小子解決了算了。”流氓頭子被這一挑釁的動作激怒了,一聲令下讓持槍的把槍都開了。
一時間,居然沒有動靜。
所有的子彈,在這時候同時卡膛了。
流氓們的臉色都是青黑色的,這也太巧了吧?
連君耀笑得有些狡詐,緩緩的擡起頭,把黑卡夾在兩隻手指頭中間,“各位,玩具槍好玩嗎?我要是你們,就拿了卡趕快跑,反正……他們又不在國內,你們還能拿兩分錢。”
這番話可不是一般的打動人心,他們都是本地的地頭蛇。
說起來身份和地位並不顯赫,要不是對方給的錢多,去攻擊一個世襲男爵的家裡,就是借一個膽子也不敢啊。
不過,那些給錢的人不是本國人,拿錢不辦事要怎麼交代呢?
流氓頭子還在考慮這件事,連君耀將卡塞進對方懷裡,似乎十分推心置腹的說道:“唔,我要是你,就會讓明天報紙的頭條上出現,撈到一名十三歲亞洲籍男孩的新聞。”
“你……你們東亞人果然狡詐。”流氓頭子會意的笑了,猥瑣的笑容在他臉上十分的詭異。
他名叫傑瑞一頭爆炸沖天的黃毛,脖子上是骷髏項鍊,是這一片區有名的惡霸。看起來不過十九二十的樣子,臉上卻有一種吃喝嫖賭,縱慾過度的憔悴。
相比連君耀的臉色,其實也就差不多,只是看上去要狂一些而已。
連君耀打開自己的行李,從裡面找出來了自己的護照,隨手用打火機燒了個乾淨,“卡里沒有密碼,姓名登記在一個普通英國女人名下,你們可以放心花。至於我……以後不管是哪裡,都沒有連君耀這個人了。”
他已經死在了泰晤士河了!
“放心好了,我的大金主。只要你不再出現,以後這一片區的人都不會再騷擾史密斯先生了……”這幫流氓其實就是大黑幫的小股依附者,也沒有太好的職業操守,說實話也就見錢眼開之流,根本就沒有任何道義可言。
流氓們走了,連君耀也不得不離開,生活了半年多的史密斯家裡。留在這裡不僅會給史密斯帶來麻煩,自己也會跟着倒黴的。
提着拉桿箱離開史密斯家裡,外頭下的依舊是鵝毛大雪。
今天的冬天尤爲的寒冷,大雪和寒潮,彷彿將整個倫敦都淹沒在了其中。走在街上能聞到香噴噴的烤麪包和烤鵝的味道,肚子已經很餓了。
必須找一個地方借宿,吃一些東西填飽肚子。
走了幾步,冷風好像吹進了骨頭裡一樣冷,居然沒堅持住彎下腰一口血噴在地上。身體果然是太弱了,爲了對付那些流氓,強行用魂魄裡的鬼氣扭轉他們的運勢。
導致他們變得倒黴,開槍的時候,纔會出現子彈卡膛這種小概率時間。這般流氓,估計要倒黴上一段時間。
可能半個月之內,連喝水都會塞牙縫吧。
靈體裡這幾年休養生息雖然恢復了一些,卻依舊十分的弱小,一個不好就會牽連身體裡的舊傷發作。
他半跪在雪地裡,幾乎直不起身子。
鮮血滲進了白皚皚的雪地裡,看着就好像是在雪地裡盛開的花朵一樣。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在地上狠狠的抓了一把雪,他感覺到了這幾年一直在不斷感受的那種失去力量的無力感。這種無力之下別說保護自己愛的人了,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從口袋裡哆哆嗦嗦的摸索了一陣,才摸出了放藥的盒子,把藥吞進嘴裡。含了兩大口的雪水,就當是送藥用的水了。
來英國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做好了會有這麼狼狽的一天。卻沒想到來的那麼快,爺爺就這麼死了……
他成爲了連家上下的……
眼中釘,肉中刺。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消瘦脆弱的身體上的雪,彷彿都要將他的整個人都吞噬了。如今只能憑意志力硬撐着站起來,強硬不屈的活下去。
連老先生的死除了給他帶來殺生之禍,也意味着在英國全部的治療都會中斷,包括每週一次的複診。
以及……
以後安排的那些手術計劃。
沒有護照就等於正式的旅館通通都不能住了,只能住在偷渡客住的黑旅館。這種旅館唯一的壞處就是,治安比較亂,進去的時候穿的不能太好。
所以在進去之前,連君耀特意把昂貴的條紋大衣丟給了一個流浪漢。找流浪漢把他那身帶着破洞的棉衣穿在身上,又到骯髒不堪的下水道附近打了幾個滾。
還用鈍鈍的帶着鐵鏽的鋼棍,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滑動着,刻意把自己的高檔行李箱弄的就跟撿破爛弄來的箱子一樣陳舊邋遢。
“你這個小孩還真有意思,大半夜的不去睡覺,非要把自己搞的這麼髒。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富二代的人的想法。”一個男生放蕩不羈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他居高臨下的蹲在煙囪上面俯瞰着連君耀。
倏地,他的動作一頓,擡眼看上去。
普通話,在異國他鄉居然有人跟自己說普通話。不過這個人的口音要片北方,一聽就不是江城口音。
如今他的感知力已經遲鈍到了這個地步嗎?
有人在煙囪上蹲着觀察自己,卻偏偏沒有一星半點的察覺。要是這個人是連家派來的殺手,一發子彈過來,恐怕就橫屍當場了。
見到連君耀沉默的不說話,煙囪上的男孩微微一愣,笑了一下用英文說道:“是華裔,還是日韓裔?抱歉抱歉,我還以爲遇到自己本國人了。我叫洛辰駿,我們兩個相互認識一下,好不好?”
“唐俊,華裔。”連君耀眸光淡淡,和洛辰駿對視了一眼。
淡然的提起拉桿箱,往眼前幽深的箱子快步前進着,腳下的路很滑。他每一步走的都十分的虛浮,看着搖搖欲墜,卻沒有任何一次的滑到。
洛辰駿跟上去,扶住連君耀,手指頭上力道一重就控制住了連君耀的脈搏,笑道:“還是我扶着你吧,屍狗有障,非毒欲散。唐俊小弟弟,你身體這麼弱,可要當心下盤不穩摔倒哦。”
太準了!
他緊緊是強行一摸脈,就能摸出他脈搏中屍狗魄因爲靈體虛弱出現障礙。所謂狗能看家護院,是因狗的洞察力和警覺性。
屍狗魄那是靈體中,警覺探查之用。
若完好無缺,是絕對能發想剛纔洛辰駿在偷窺自己的。至於非毒代表的是免疫力,自從那場大火後,非毒魄就一直是殘破的。
“多謝,不過,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那家旅館的?”連君耀並未拒絕洛辰駿的好意,虛弱的身子輕輕的靠在洛辰駿的懷中,擡眼看了一眼旅館大門上的招牌。
那是十分劣質的紅色霓虹招牌,也是裡面有暗娼的一種標誌。
給個一兩塊英鎊,住在裡面的小姑娘可以隨意採擷,只是健康方面是絕對得不到保障的。
洛辰駿笑了笑,“直覺。唐俊小弟弟,你這個唐,不會是南郡酆城之唐吧,唐家聽說是被滅門了。”
“酆城?沒聽過。”連君耀在櫃檯要了一間房,又聽了一份早餐和夜宵,洛辰駿主動提了他的行李送他進自己的那間客房。
這家旅館,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還是那種木頭房子。
實際上住一個晚上要三十英鎊,因爲來這裡住的大部分都是偷渡客,或者說是逃犯之類的。
老闆不僅要提供住所,還要幫忙放風之類的。
只要一有條子來檢查這裡,外面的拉繩就會拉動,所有的房間都會接到通知。至於怎麼跑,往哪兒跑不會被抓,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把連君耀送到了客房門口,洛辰駿摘下了禮帽,行了一個貴族禮,“好了小弟弟,今天就送你到這裡,我在這裡呆久了我女朋友會誤會的。”
“你也住在這裡?”連君耀眸光犀利的掃了一眼洛辰駿,他心裡清楚這個男子絕不是無聊才靠近自己的。
他雖然一路幫忙,可是眼底一直藏着殺機。
北方姓洛的,還能瞬間就摸出自己脈象的,多半就是北派的洛家。看來連家爲了殺自己,已經不惜一切代價了。
不過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既然洛辰駿可能要殺他,那就看看他的本事了。他即便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靈體也是虛弱到了極致,可他要活下去直到見到小七爲止。
洛辰駿吹了一個口哨,笑了笑,“就在樓上,你要有什麼事,隨時可以上來找我。”
“沒想到會遇到一個這麼熱心的人,也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德了。”連君耀的態度和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對着洛辰駿充滿了深意的笑了一笑,關上了的房門。
丟下行李,連鞋子也沒脫,疲憊就躺在牀上。
外頭的大雪慢慢的停了,他在疲倦中似乎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隱隱約約能聽到洛辰駿站在門前時,淡淡嘀咕出聲,“真是個危險的人物呢,要不是隻受傷的獅子,恐怕我還不敢下手呢。”
要在小旅館裡動手嗎?
不過,他現在不會跑,身體消耗到了極致。因爲貪生怕死而逃跑,導致沒有地方落腳,在半路上就會餓死或者凍死。
每年倫敦都有凍死的人,他可不想成爲其中的一個。
不懈的閉上眼睛,大概晚上三點多鐘的時候,小旅館裡的老闆娘上來敲了一次門。把他訂的夜宵黑麪包和熱飲送上來,他從牀上醒來,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進來。
眸光淡淡的,不具備分毫警惕性。
老闆娘抱着托盤,“抱歉吵醒你了,不過,是你訂的餐。”
“謝謝。”連君耀從牀上起身,外面是一輪西斜的圓月,皎潔明亮的好像就要從天上掉下來一樣。
月光落下,如同銀光乍地。
將所有被積雪覆蓋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華光。
夜宵的價格貴的離譜,卻沒想到質量卻很差,黑麪包明顯是放了半個月以上的陳麪包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表情淡然的就把麪包塞進肚子裡。
吃完之後,又沒事一樣的躺在牀上。
這個晚上連君耀睡的精神飽滿,反倒是樓上那一間房裡的一對情侶是一晚上沒睡。
女人趴在在窗前,冷漠的看着天上的月亮,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菸,“你說你親眼見到了連君耀從史密斯家裡走出來,那幫流氓沒有把他給宰了?他們可是拿了錢的!”
如果連君耀在這裡,一定立刻就能聽出愛。
這個女人就是打電話威脅史密斯先生的那個女人,她一頭的金髮如阿爾卑斯山上的雲層,波浪滾滾。
鼻樑高挺,脣紅齒白。
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就好像迷人的天空一般,卻有一股子讓人膽寒的殘暴在其中。給人感覺這個漂亮妞,骨子裡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死神。
“我猜,是連君耀給了更多的錢,剛纔我給他診過脈。如果換做是別人,早就是一個死人了,可是他整整堅持了快三年還沒死呢。”洛辰駿從女人的手中順勢抽走了香菸,塞進了自己的嘴裡,愜意的抽起來,“寶貝,你可是答應我了,這個華裔少年是你最後一單了。”
羅拉蛾眉一皺,“那要看組織裡的意思,他們答應我這是最後一單。可是每一次都是這麼說,駿,如果他們不同意。我是永遠不可能離開的!”
羅拉進殺手組織十多年了,她從六歲就開始受訓。
殺人只是她的一種本能,而且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難度,她不能理解自己這個男朋友爲什麼非要讓自己金盆洗手不幹。
當然,她不會覺得是洛辰駿看不上她的職業,或者覺得她手上充滿血腥。
因爲他的愛情是,她需要殺人,他就會成爲幫兇。
“那就把組織的首腦殺光,殺到你能金盆洗手不幹爲止,這麼說來。樓上那個小子,看來可以免除一死了。”洛辰駿從羅拉的背後摟住她,這麼近的距離,他可以感受到她進過無數次殘酷的訓練之後,訓練出來的完美而又結實的身材。
這個女殺手太有意思了,身子堅硬而又妖嬈。
身上還有一股子別的女人沒有的殺戮和血腥,就跟一杯血腥瑪麗一樣,對他有一種致命的誘惑力。
羅拉主動脫去上衣,將洛辰駿摟住,火辣而又性感的說道:“駿,你這麼關心我,其實最想得到的就是這個。你想要多少,我都全部給你,我只屬於你……”
“羅拉,我……我要的不是這個,我要的是愛情。”洛辰駿有些無奈的看着羅拉在月色下凹凸有致的身形,她的臉蛋乾淨精緻的就好像天使一樣。
可惜卻是暗夜裡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在她心中似乎已經沒有愛情這個詞了。只有對恩情的報答,以及對組織的效力。
他將外頭套在羅拉性感消瘦的肩胛骨上,拉上了拉鍊。
又將羅拉打橫抱起,放在了牀上,自己一個人站在牀邊抽菸。
羅拉靠在牀頭,“洛辰駿,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害羞什麼?你們華人男人都這麼不靠譜嗎?”
“羅拉,我只是想得到你的心。”洛辰駿回過頭去,將菸頭十分不文明的扔到了樓下了的雪地裡。
他膝蓋落在了牀邊,單手壓在羅拉的枕邊,“你當我不敢吃你嗎。”
“駿,我說過,我的身心都是你的。我……我只是需要你來陪我,好不好。”羅拉的目光火熱,撈過他的頭顱一陣的激吻,可他的態度有些冷。
她鬆開了他的頭顱,眼中有一絲不解。
忽然,他又如同野獸一般猛撲上去,羅拉的目光閃過了一絲驚駭。剛想掙扎,就迅速被洛辰駿控制住了。
這個男子看上去放蕩不羈,像個花花公子。
可是實際上卻是個謙謙君子,他不以人類的原始慾望作爲出發,一切都是爲了愛。那種愛是一種無私的不需要回報的疼惜和付出,讓她作爲一個受西方教育長大的女孩也有了一種銘感五內的感覺。
她塗了紅色指甲呀有的手指頭緊緊的摟住洛辰駿的脊背,心中暗暗的發誓。駿,我不能保證以後不會殺人,但是我可以做到的只是這一輩子都做你的女人。
一夜旖旎,晨起的陽光落在雪地上。
她起身用被子遮住胸口,嘴裡又叼起一根菸,“洛辰駿,很抱歉,那個男孩的下落我已經通知組織了。你如果想幫我,就留下來吧。”
“就知道你對組織忠心不二,我該拿你怎麼辦啊。”洛辰駿的手點了一下這個晨起,臉上還帶着紅暈的女殺手的眉心。
她似乎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把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自己。
將毀滅和殺戮,都帶給了自己的刺殺對象。
她的那個殺人組織,只要知道了連君耀的具體位置,大概今晚部署的人就要觸動了。羅拉肯定也會在其中,到時候就算是把這個罪犯和偷渡者聚集的小旅館夷爲平地,也要把那小子宰了。
羅拉看到洛辰駿寵溺的目光,心頭忽然就下了一個自己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決定,“駿,這是最後一單了,過完這一次如果組織不讓我金盆洗手。我就聽你的,反叛組織……”
聽到羅拉的保證,洛辰駿的心就放下來了。
心裡有些惋惜的想到,眼下只好委屈那個連家的二少爺去幽都走一遭了。他能活這麼久,很可能魂魄其實已經成了厲鬼,只是強留在身體裡不肯離去罷了。
今天晚上,他就設法會一會這隻貪戀紅塵的厲鬼。
連君耀坐在房間的吃着早餐,看着今天剛送來的報紙,似乎完全不知道一場謀殺自己的陰謀正在醞釀當中。
吃過了早餐,間隔了半個小時,才吃的藥。
洛辰駿利用北派絕學意識出竅觀察了好一會兒,總覺得這個少年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就是一個到旅館避難的孩子,觀察來觀察去,忍不住就對他的報紙感興趣了。
報紙上是封頭條,說什麼在泰晤士河裡撈到一個少年的屍體,確認是史密斯先生家裡寄居的中國男孩。
看到這條新聞,連君耀嘴角輕輕的一揚。
目光好像是不經意之間一揚,擡頭看了一下他意識所在的位置,眼中是那種大神完虐失敗者的眼神。
他彷彿看穿了一切的,卻被病痛折磨的十分空中無神的兩眼是多麼的可怕。
洛辰駿的額頭出了汗快速的將自己的意識從外面收回來,手指頭不自覺的震顫起來,他輕輕的壓住了手指頭因爲神經反應而出現的顫抖。
心頭有些恐慌,想立刻通知在外面部署的羅拉,讓她趕快回來。
然後……
然後放棄這個計劃!
可是羅拉的性格,他非常的瞭解,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能攔得住羅拉執行任務。除非是死神,否則……
否則,一切都會變得不可能了。
夜幕降下來之前,洛辰駿終於下定決心,去拜訪一次連君耀,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他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害,哪怕自己豁出性命不要。
“唐先生,是我。”洛辰駿敲開了連君耀所住的地方的大門,手裡帶着一大袋剛烤出來的法棍麪包,還有兩杯咖啡。
連君耀坐在牀上默默的發呆,看到洛辰駿敲門進來,才咳嗽了兩聲從牀上下來,“我身體不好,很怕冷。所以愛窩在被子裡,讓洛大哥見笑了。”
不經意之間,這句溫暖洛大哥,好像擊中了他的某個要害。
他微微一愣,才笑着說到:“喝杯咖啡暖身吧,咖啡豆現磨的,不是那種速溶的。”
“好,謝謝。”咖啡到脣邊之際,連君耀就能感覺到這杯咖啡不對勁,可是眼下這個情勢不喝能過關嗎?
洛辰駿看着他把咖啡喝下去,心頭還是有一些不放心,卻只能笑着把法棍遞過去,“吃點新鮮的麪包吧,這個地方的吃的,簡直不是人吃的。都是欺負偷渡客和罪犯,不能隨便出門,賣的又貴又難吃。”
“還有一分鐘。”連君耀低聲說道。
洛辰駿微微一愣:“啊?”
腦子裡忽然就明白過來了,這個看似懵懂的少年,他知道那個組織整個的計劃。那麼他爲什麼不逃呢?
是因爲身上的傷病,所以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嗎?
可是他這樣坐以待斃,難道就能逃過這一次的刺殺麼,來的可都是組織裡面的精英。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孩,還喝了含有劇毒的咖啡,難道還能活着逃出生天嗎?
他低頭默默的看着了一眼懷錶,淡聲報數,“十……九……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