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個……你能告訴我她的過去嗎？或者是說，她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良心違背道德的事情？”
招娣問道，因爲師傅交代，有些人說白了是死有餘辜，是因果報應，有些人可能真的是枉死，對於枉死的人，招娣可以試試替他們起死回生，但是需要調查清楚，如果那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招娣要是幫了，那麼，那個十惡不赦的惡果就會降臨在招娣身上，她覺得自己還年輕，心裡覺得也沒有坑害過任何人，她不能違背師伯的意願。
“沒有。”
“肯定？”
“她八歲左眼失明，就再不喜歡出門，可能是怕跟着我，怕被我的夥伴兒笑話吧，總之，我年幼時不懂，現在懂了，她是個好姑娘，就一隻眼睛能看到東西，
還有，你還記得後院那滿院子的茶花吧，都是她種的，她……我只是把那些茶花轉到了自家院子裡，我知道你們修玄學的最注重因果，你想，一個瞎了眼的丫頭，那麼喜歡花兒，她能做什麼惡事？”
宋賢似乎越說越激動，好像他現在就站在後院一樣，實質上他是站在一處無人煙的鄉村小徑邊，他似乎爲了證明她的好，說話時，越說越激動。
“你有那麼大的把握她能活過來嗎？”
招娣問道。
“她的魂魄都在我這裡，我相信能行。”
宋賢抿脣，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招娣一愣，她也知道，一個死人，三魂七魄尚在無非是加大了復活的籌碼，若是三魂七魄早就散了，那隻能說明一點，那女子早就入了地府，踏上了黃泉路，步入輪迴，輪迴幾世，幾人笑，幾度春秋，不知人間幾何，卻哪裡找散落的靈魂復活一個死了十幾年的女人？
幸好，宋賢一句話，招娣有些竊喜，但是，萬物都不是湊雙的，就比如宋賢可能後知後覺因爲愛，想要我挽救她，又有誰肯定說宋賢不是在挽救自己呢？就如墳上紙錢燭火，細細品味，哪些，是燒給死人的，還是告慰活着的人？
若是那姑娘早就魂歸故里，宋賢這般強求留下，若是那姑娘本就心死，一心只想入輪迴，又何嘗不是私慾心切？
“我……我也只是理解起死回生之術中間的原理，從來沒有施展過，如果……”招娣是想說，如果失敗了，那個人很有可能不光永遠無法醒來，而且，而且靈魂會在施法的過程中散去，連所謂的輪迴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上天入地，再無陳纖纖這個人。
“起死回生之術弊端大過成功付出的代價，而且機率特別小，抓不準實際的話，打散的靈魂便再也無法聚攏而導致永遠魂飛魄散……”
招娣咬了咬牙，覺得還是得交代清楚。
宋賢的臉色一下子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幔，眉頭緊縮，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試試，便再也無法醒來，試了，也沒有把握一定能醒來。
“屍體，可能明日才能運回京都，讓我考慮一個晚上。”
宋賢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濃重的疲憊，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他旁若無人，似乎全世界都下起了雨。
招娣嘆了一口氣，她前後都沒有說爲什麼要龍氣，而只是說，只要她能醒來，他可以不娶她，難道，龍氣和娶她有關係？
招娣不覺得宋賢是個實打實的壞蛋，也許是因爲無奈，他才和傣雲勾結，但是，結果不一樣，他並沒有參與傣雲所策劃的蠱苗村子事宜，他也有可能是因爲想要接住傣雲之手，弄走龍氣，表面上也許是做給別人看的，他可以將龍氣拱手送人，其實呢，他最想要的還是龍氣。
招娣揉了揉眉心，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了和玉麟一樣蹙眉，摸了一下自己眉心那深陷的川子紋，招娣苦笑，這皺紋，若是有隻蒼蠅落上去，絕對崴了腳……
招娣回身，準備回到宋家豪宅的客廳，客廳裡，陳一程還在跳腳，唾沫橫飛，惹得宋興凱一副耳朵麻痹的樣子，任由他嘮叨。
“我陳家怎麼說也是在最近幾十年才敗落的，不也是因爲死了兒子，祖墳又被我爺爺給挪離了龍脈才導致我陳家後代敗落的嗎？
陳家興旺的時候，你宋興凱還與我稱兄道弟，我陳家也對宋家能幫的儘量幫，不能幫的想辦法也得幫一把，我陳家現在敗落了……是不是？昔日的情分就成屁了?”
陳一程一邊說着，手舞足蹈的，一邊說的口乾舌燥了，喝一口茶，接着說，整個客廳裡，宋興凱是扶着太陽穴，假寐，師傅則是繼續翹着二郎腿脫掉一隻鞋，摳自己的腳趾頭，時不時看向門外的招娣，撇撇嘴。
招娣越來越覺得陳一程說的越來越熟悉，陳纖纖是鳳儀之命，太過飽滿的命格導致華滿自縊，紅顏薄命，所以，有人在陳家祖墳裡動了手腳，遮蓋了陳纖纖的容貌，招娣想到這裡，吸了一口涼氣，大步走了進去。
處於三位都是和師傅一樣地位的長輩，招娣沒有坐下，而是想說話，陳一程喝了一口茶，又開始了，招娣根本無從詢問，因爲陳纖纖若是真的就是玉麟口中所說的那位天生就是鳳儀之命的姑娘，那麼，起死回生之術成功率幾乎爲零。
“我孫女兒，不就是容貌上有點欠缺嗎？人無完人知道不？再說，我們家纖纖是什麼命？那是鳳儀天下的命格知道不……”
陳一程說的唾沫橫飛，說道末尾那鳳儀之命四個字的時候，他加重了口氣，一字一句的陪着雙指背敲打着茶几桌面，似乎在強調這命格的不一般。
“但凡是懂命相的世家，哪個不削尖了腦袋想要做我陳一程的孫婿？你們宋家倒是目光短淺，那宋賢，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仗着自己年輕帥氣又有錢，看不上我們家纖纖，我告訴你宋興凱，我孫女兒就算是死了，我今兒也要把她挪出宋家的祖墳……我陳家絕對不會容許後人死了還要讓外界覺得纖纖不要臉的往你們宋家鑽……”
“陳……”招娣想說話，但是隻給了她一絲動了動脣的機會……
“說實話，我已經報警了……”陳一程把喝完的空杯使勁往桌面上一擱，啪嗒一聲整個擴口圓腹紫砂茶杯，直接裂開碎成了兩半，弧形的紫砂瓦片還在桌面抖動。
這可是古董……這回宋興凱估計要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