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聲音,貓妖身形頓了一頓,繼而,頭都沒回。繼續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望着它孤孤單單的背影,我心中一陣難受,又喊道:“喂~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可無論我咋喊。貓妖就是頭都不回,它的腳下雖然不穩,可腳步堅定,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這倔貓!我還就不服氣了!
想着。我撒丫子追了上去,蹲下,擋在了它的身前,迫使它停下了腳步。
也是如此近的距離,我才更清晰的看清了它的狼狽。渾身的毛都被血浸溼了,最明顯的傷口有三處,最厲害的一處橫在後腿上,深已見骨,這也是他瘸了的原因。還有一處在頭上,從一側耳朵,一直劈到眼角,眼珠子都被血染紅了,如果再往下寸餘,那這隻眼睛就算是瞎了。最後那處更損,直接砍尾巴上了,那鐵棍一般威風凜凜的尾巴,此刻就像斷了的旗杆耷拉着,應該是骨頭斷了,只靠皮連着。
我的心一陣抽抽,這得多疼啊!這還只是面上看的見的傷口,那厚厚的毛下,還不知道有多少處傷呢!
“喂~那啥,你跟我走吧,你瞅瞅你都傷成啥樣兒了?你這要不抓緊治療,往後你就殘廢了,殘廢你懂嗎……”
我蹲在地上,跟個傻逼一樣,對貓妖講道理。貓妖也像看傻逼一樣盯着我。
“呃~咳咳……”我被它看的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再說啥好了。無奈,我只得與它對視,想從它的表情中,感應到它的情緒。
貓妖的眼睛深邃如一眼老井,看的我幾乎要陷進去,可跟前幾次不一樣,我感受不到它的任何情緒。這是咋回事?它沒有情緒?難道是因爲傷的太重,毀了道行……
正在我瞎琢磨的時候,貓妖忽然上前兩步,把頭埋在了我的懷裡。
我愣了,一動也不敢動,它這是啥意思啊?是在跟我示好?是同意我幫他包紮傷口了?
片刻,貓妖就退了回去,我再看它,它的眼神中清清亮亮的,像是……一幅信任我的樣子。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貓是會聽心的,你對它是純粹的好,還是抱有什麼目的,它通過你的心跳,就能聽出來。而肥貓第一次聽我的心,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我對它的擔心。
看着它的樣子,我吞了口唾沫,梗着脖子道:“我~可以抱你嗎?”
它沒動,連表情也沒變一下。我就權當它默認了,伸手想去抱它,可再看它血葫蘆似得的身子,又有些無從下手,怕弄疼了它,後來,我只得脫下外套,鋪在地上讓它上去,它很配合的乖乖走了上去,我小心翼翼的把它包了起來,提起衣裳,往果園裡走去。
貓妖算是對我妥協了,可週婆子對祖蠱卻是束手無策,無論她好說歹說,祖蠱都不搭理她,不僅祖蠱不搭理它了,就連小金蛇,最後也被祖蠱給拐帶跑了。對,就是跑了,祖蠱騎着小金蛇,跑去了深山裡。剩下週婆子對着它們的背影,哭笑不得。
後來,周婆子執意要葬了周寡婦,說好歹是一奶同胞的姊妹,死了,仇恨也隨之散了。
老劉頭沒有反駁什麼,尋了快空地,三青劍揮下,頓時崩開一個半米的深土坑,幾下之後,一個大坑就挖好了,我們把周寡婦跟馬長青的屍體都擡了進去,草草的埋了。
一番折騰下來,太陽也偏西了,我們一行四人下了山。
走到馬長青家的時候,我們看到他家房子已經坍塌了下去,地下密室也袒露了出來,這都好幾個小時了,某些地兒還冒着絲絲縷縷的煙。
在他家周圍站了好些個人,人們都對着那斷垣殘壁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邊走邊聽了一耳朵,有人疑惑馬長青爲啥在屋子下面挖了個坑?有人說他已經燒成灰了,屍體都沒找着。還有人悄聲說,他的作風不好,跟村上誰誰有一腿呢!那人的話引起了某些人的興趣,有人八婆的圍上去問道,跟誰有一腿?還有幾個女人聽到這話兒,竟悄悄的退走了……
我看着那幾個退走的女人,她們平日裡都很正經。可我心中已經沒有了多大的波瀾,經歷了這麼些事兒後,我明白,人多是兩面派,一面是真實的自己,一面是活給他人看的……
到了十字路口那兒,周婆子就跟我們分開了,她說天晚了,今個兒不回了,要去周寡婦家住上一宿。我猜想,她或許是想去找祖上傳下來的那本蠱書,又或許,他只是想去豆蔻之年喜歡的男人家中,看上一看。
抱着肥貓回了老劉頭家,我立刻把它放在牀上,解開了包着它衣裳。看着被血水染紅的衣裳,以及蜷縮着一幅萎靡不振的貓妖,我一陣揪心,眼巴巴望着老劉頭道:“爺~你快去畫幾張那啥止痛消腫符,給它治治吧!”
老劉頭看了貓妖一眼,點頭道:“人跟獸的根骨不一樣,我不敢保證有沒有用,試試吧,你倆先把它的毛給剪掉,這一身毛都被血粘一塊了,沒法整!”
老劉頭話音剛落,還沒待我做出反應,貓妖‘喵’的一聲,‘蹭’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趔趄着往後退了好幾步,豎着半截尾巴,露着獠牙,提防的看着老劉頭,一幅誓死不想剪毛的樣子!
本來想去畫符的老劉頭,一看它那架勢樂了,轉身又走了回來,擄了擄袖子道:“看這樣兒你們還剪不了,還是我親自來吧,何川,你去燒壺水,常生,你去買些紗布,消炎藥來!”
話畢,老劉頭猛撲上~牀,一把摁住了貓妖。貓妖發出一聲慘叫,伸爪子就撓……
老劉頭按住它的爪子,哼哼道:“你咋好賴不分呢?剪毛不是爲了給你治傷嗎?你給我安分些,待會爺給你留點兒毛茬,若不安分,給你拔光。”
肥貓咋說也是隻妖,哪受的了這威脅,聽了老劉頭的話,它掙扎的更厲害了。
爺~你輕點兒,你瞅瞅它那一身傷,別把它摁疼了。”我看的不忍,給老劉頭提了個醒。
老劉頭不耐煩的對我揮手道:“沒事兒,爺有數,你趕緊走吧。”
我又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貓妖,點頭往外走去,直到我走出去門口很遠,還能聽到肥貓那淒厲的慘叫聲……
等我趕回來的時候,老劉頭在外屋畫符,我沒敢打擾他,直接進到裡屋,只往牀上瞧了一眼,我忍不住就一樂。貓妖基本已經老劉頭剪成了一個肉球,除了尾巴跟耳朵,其它地兒基本都光溜了。要說這原本長毛的東西,毛沒了,那可真是醜啊,想想之前一身錦緞般油亮亮的貓妖,多威風啊,再看現在……這形象算是毀了。難怪它誓死捍衛那一身毛。
貓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警告。
樂過之後,我又不免心驚,這貓妖身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傷,每一處傷口都往外滲着血,觸目驚心。
這時,符畫好了,水也燒好了,我用毛巾將它身上的血擦乾淨,老劉頭直接把符灰攙着藥麪兒撒在了它的傷口處,隨後,老何用繃帶將貓妖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裹得像個木乃伊!
此刻,貓妖是啥形象我具體就不描述了,大家自己腦補吧,因爲我覺得,我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它的滑稽與笨拙。
處理好貓妖的傷口,天也黑了,吃完晚飯,老劉頭把我叫了過去。他從懷中掏出那三塊半月玦,遞給我道:“常生,這個還是交由你保管吧,爺不是八部將的後人,拿着這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