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心也都跟着懸了起來,眼巴巴的望着孫道長!
片刻,孫道長搖頭長嘆一聲道:“這種情況很少見,這可憐的丫頭。她是生前被人所害,死後被鬼所傷啊!”
孫道長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別人或許一時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可我跟圈兒卻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道長。我姐姐確實是被人所害致死的,死後身體完整,並無腹部的傷口,可是。今天我去祭拜,卻發現她不知被何物從墳中挖了出來,剖開肚子,取走了肚子裡的胎兒!依照您的說法,我姐身上的傷口是鬼祟所爲?孩子也是被鬼祟取走的對嗎?”圈兒儘量語氣平靜的問孫道長,可他緊蹙着的眉,以及雙拳緊握,十指關節凸出到泛白的手,無一不顯示出他心中的憤恨。
孫道長點頭道:“依照‘屍身現雲’之法所看,就是這個意思!你姐姐腹中的胎兒是被邪祟之物取走,而那邪祟之物,十之8九就是詐屍後不知所蹤的徐家父子!”
“啊!他們真的開始害人了!”
“挖墳剖腹,開膛取子,這太~太可怕了,這可如何是好?!”
孫道長的話無異於在人羣中拋下了一枚重磅炸彈,人羣中一片譁然,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懼,每個人的話中都帶着顫音!
“道長,現在該咋辦啊?您---您得給大傢伙拿個主意啊!”此刻,孫道長已然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人們彎腰作揖,紛紛求他給出個點子。
孫道長舉手安慰衆人道:“大家都不要怕,現在,我們只要合力找到屍體,把它們燒掉就沒事了!”
“可---可是屍體會傷人啊,我們就算找着它們,也~也制服不了它們啊!”人羣中,不知誰弱弱的說了一句大實話,這句話算是說到了衆人的心坎上,所有人都附和着點頭。大家都是rou體凡胎,誰都沒有信心能對付一具會動的屍體。
“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兩句。就因爲屍體能傷人,我們大家才更應該團結在一起,找出屍體,燒掉它們,永絕後患。你們想想家中的女人!孩子!如果我們任屍體在外流竄,往後村中還有寧日嗎!村無寧日,家還能安嗎……”作爲村子裡最具發言權的人,馬長青站出來舞動大家的情緒。
不可否認,馬長青說的很在理,屍體一刻找不回來,衆人心中就像是揣着一顆不定時的炸彈,提心吊膽,惶恐不安。
人羣安靜了下來,算是默許了馬長青的安排。
“現在大家分成小組,五人一組跟我上山,發現屍體後能燒掉就燒掉,燒不掉就點燃手中的‘竄天猴’,到時大家看到信號,就都過去幫忙!聽明白了嗎?”馬長青一邊囑咐,一邊把一捆‘竄天猴’分發到衆人手中。
竄天猴是我們這裡對一種炮仗的稱呼,那玩意點燃引信後會‘嗖’一聲竄到空中炸開,又亮又響,作爲夜間傳遞信號的工具倒是個好玩意兒!
“常生,圈兒,你倆也跟我們上山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早日找到俆爺和徐福的屍體,早日給秀兒討回個公道,大家也能早日心安。”馬長青遞給我一根竄天猴,滿眼期待的看着我們。
“常生不能去!”
還沒待我和圈兒答話呢,忽然,一聲洪亮的喊聲響起,自作主張就替我拿了主意!
尋着聲兒望去,老劉頭分開人羣走了出來。他雖然還是穿着那件補丁摞補丁的破棉襖,可卻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邋遢模樣,一幅不卑不亢的樣子盯着衆人。
馬長青大小也是個官兒,被老劉頭當衆挑釁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盯着老劉頭憤憤道:“你給大傢伙說說,常生爲啥不能去?”
“因爲我不想讓他去!”
老劉頭蠻不講理,卻又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拉起我,回頭對圈兒道:“事分輕重緩急,你小子也別琢磨着上山了,先把秀兒推回去再說!”
“老劉頭,你啥意思啊?你自個兒不顧全大局也就罷了,爲啥還要拖別人的後腿?”有人看不慣了,出來鳴不平。
老劉頭卻是一幅我懶得搭理你的樣子,眼皮都沒擡一下,一鼓作氣的拉着我往前走!
“爺,你幹啥呢,快撒手,我想去!”掙扎着,我試圖掙脫開老劉頭的鉗制。作爲村中的一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覺得我有責任參與其中,並且現在全村的老少爺們都參與了,我不去豈不是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那往後我還有啥臉在村子裡待了!
沒想到,看似瘦了吧唧的老劉頭,手勁卻不小,老虎鉗子似得大手擒着我的手腕,任我如何都掙脫不開!
“老友你這是何意,這位小友既然願意去,你又爲何要攔着他,你不能把自己的意願強加於他人的身上啊……”此時,孫道長也看不過去了,他走過來,攔在老劉頭前面,以事論事的勸說着!
孫道長的年紀看起來比老劉頭還要大,又生有一幅仙風道骨,很容易讓人產生尊重的樣貌。可老劉頭卻絲毫不給他面子,衝着他毫不客氣的吼道:“你給我起開,煩!!”
老劉頭還真是老當益壯,那個‘煩’子出口,竟聲如洪鐘一般,震得我耳鼓嗡嗡作響,驚得孫道長直接‘蹬蹬’後退至路旁,面色黢黑,表情跟吃了一隻死蒼蠅般,再也沒說出半句話!
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老劉頭拉着我揚長而去!
“孃的,這個老棺材板板,吃了槍藥了還是咋滴?咋跟個瘋狗似的!逮誰咬誰呢……”
“依我看,八成是常生那小子跟他事先串通好了,故意整這麼一出的,目的就是不想上山去找俆爺!”
“日,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你瞅瞅,還挺會裝,一個血氣方剛的小青年,還她孃的掙脫不開那老棺材板的手,唬誰呢!”
“……”
身後傳來衆人日娘搗老子的罵聲,說的我就跟個逃兵似的,臊的我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爺,你放開我讓我回去,你這樣拉着我走了,往後在鄉親們眼中我成啥了?孬種?慫蛋?”
“哼哼,他們纔是慫蛋,笨蛋,是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糊塗蛋!”老劉頭手上力道絲毫不減,冷笑着,說着莫名其妙的話兒!
“爺,你啥意思啊?什麼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上?”我不明就裡的問道。
老劉頭嚴肅道:“你跟他們上山也沒啥用!我覺得這些事情不是鬼怪作祟,這根本就是人爲的!”
“人爲?爺~你~~你指的那件事是人爲的?”老劉頭的話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極大的波瀾,我忘記了掙扎,怔怔的問他。
“所有的事情,從俆爺上吊,徐福自殺,到屍變,秀兒被剖,這種種事情,我懷疑都是人爲的!”老劉頭腳步不停,拉着我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怎麼可能?”我驚呼出口。“俆爺到底咋死的我不清楚,可徐福死的時候我親眼所見,咣一頭撞樹上,腦漿迸裂,當場就撞死了,那絕對是自殺啊!”
“有時候,你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你難道不覺這些事情發生的太集中,太匪夷所思了嗎?”老劉頭反問我!
“爺,你的意思是,把我姐姐從墳裡刨出來的不是邪魅鬼祟,是人?”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沉默不語的圈兒,此時推着車子緊攆着老劉頭追問!
老劉頭點頭道:“詐屍後的屍體是沒有靈智的,它們兇殘如野獸,傷人的方式也是以撕咬爲主,可秀兒除了腹部被剖之外,身體其它部位並沒有太明顯的傷痕,並且她腹部的傷口很規則,一看就是被利器所割,你們怎麼會認爲是鬼怪所爲呢!”
“爺,關於秀兒的傷口,我之前分析的跟你一樣,可孫道長所施的‘屍身現雲’之法,已經清楚的證明了秀兒是先被人所害,後被鬼所傷,這個大家都看的真真切切,難道還會出錯嗎?”我疑惑的問道。
“這個馬上你們就會明白了!”老劉頭買了個關子,直接拉着我跟圈兒去了他家!並且還讓圈兒把秀兒也背了進來。
圈兒剛開始不肯,背個死人進別人的家門,這多晦氣啊,可老劉頭百無禁忌,硬是拉着圈兒一起,把秀兒擡進了他白天做好的那口棺材裡!
進屋,他讓我和圈兒坐下,自己則找了個茶壺,續上水,滿滿的斟了一杯熱茶,接着從一個烏漆墨黑的方便袋裡,捻出了一撮不知是什麼粉末兒,撒入了茶杯之中,然後隨意攪和了攪和,扣上了杯蓋!
“爺,都啥時候,你還有心思喝茶,你倒是快跟我們說道說道啊!”我急了眼,他把我這胃口釣的不上不下的,自己倒是悠哉悠哉!
老劉頭沒搭我的話茬,他盯着我和圈兒問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就當真相信那老雜毛的‘屍身現雲’法嗎?”
我和圈兒對視了一眼,圈兒道:“這個咋說呢,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還是信的,畢竟那雲霧切切實實從姐姐身上飄了起來,先紅後黑,這個大家都看到了!”
“咋?爺,你不信嗎?”我問道。
老劉頭輕哼了一聲,緩緩的打開了杯蓋。
這時,讓我們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
就見杯蓋掀開的瞬間,一朵黑色雲狀的霧氣自杯中緩緩升起,那霧氣竟於秀兒屍身之上顯現出來的雲霧一般無二。
“爺,這~這是咋回事?”我和圈兒指着茶杯,異口同聲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