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我們的河北之行非常低調,大概沒有人會知道我們來過,雖然有的人就死在我們面前,有的人則在我們面前失蹤了,但一切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當時的我,對這個情況其實是一直心存疑慮的,我總覺得,就算警察再無能,有人失蹤死亡什麼的,總該還是會有所察覺,不過,最後各種各樣的瑣事讓我沒空去糾結這些,我們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南方的飛機,在廣州白雲機場落地後,又轉乘幾個小時的班車,這纔到了那座沿海城市,我按照求助信上的電話聯繫了那邊的人,接電話的人反覆確認了我的身份之後,才肯相信我是劉宏的親戚,答應見面,而見面的地點,既不在他家裡,也沒在什麼私人會所、酒店總統套房裡,居然在一家——沙縣小吃裡。
我當時簡直就傻了眼。
難道沙縣還真尼瑪是D的地下交通站不成,見個富豪也選這鬼地方。
不過當我見到那“富豪”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徹底想錯了,那根本就不是啥富豪,那只是富豪家裡的一個傭人而已,也難怪會選個沙縣小吃了。
那傭人說,這次找我們辦事的的確是個富商,富商姓趙,是上個世紀末在沿海炒房發起來的一批人中的一個,死掉的那個人,我一開始以爲是他情婦,後來才瞭解到是他女兒。
她女兒躋身娛樂圈不過三個月,就忽然在自己的房間上吊而死,而且還用鮮血在自己的腳下畫上了那個奇怪的圖騰。
我看到了一張圖騰的照片,不用說,那圖騰與我之前所見一模一樣,不用說,這件事確實和我們所調查的一切有關。
那個時候的我們,其實並沒有把這件事往之前提到的所謂LZR的迷姦案上扯,那時候雖然已經有一些關於迷姦事件的傳聞,但誰都沒當真,那時候的大衆娛樂圈比較當真的反倒是什麼2012世界末日。
而我呢,我一心想弄清楚的就是他們爲什麼會求助於二叔,我從來不知道二叔和沿海城市或者港澳地區的商人有任何聯繫,而當我問起的時候,那傭人卻死都不肯說,直說直接帶我們去他家小姐死的地方,讓我們“用劉宏大師的方法”做個超度什麼的。
由於對方給予的報仇不菲,我們也確實缺錢,我們基本上沒啥拒絕的理由,但是在那傭人開車送我們去的路上,秦天展卻忽然向那人提出了三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們小姐爲了演電影整過容麼?”
“沒有,她只是把這種事情當成一種愛好而已,平時得閒纔會去想,她在讀書啦,很忙的啦,也沒那麼多空閒去做這些。”傭人的普通話帶着濃濃的南方風味。
“你們小姐生前交往過圈子裡的人嗎?比如劉宏大師?”
“唔知啊。這些你們做完了事情可以直接問趙老闆啦,趙老闆應該願意講。”
“你們小姐認識演藝圈的朋友嘛?香港的大陸的都
好?”
“這個自然認識啦,趙老闆認識的就不少啦。”
問完這三個問題之後,秦天展直接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之中,而那時候的我,其實滿腦子都還是吳正鋒家裡那肥胖會動的屍體,還有站在屍體面前的那個黑影。
我們大概是中午時分到達“兇案現場”的,這裡顯然是被警方清理過了,不過不知道爲什麼,進那屋子之前,我就感覺四周涼颼颼,要知道,這可是六月份的南方沿海,氣溫至少三十五攝氏度。
秦天展非要等到十二點再進屋子,一開始我以爲他是害怕陰氣重,藉着十二點陽氣極盛的時候進去,但誰知道,到了十二點,我感覺四周的風更亮了,甚至我渾身也不住的倒冷汗,坐在那什麼趙老闆的客廳裡,各種不自在,這個時候,秦天展才一拉我,把我拉進了死過人的屋子,進去的瞬間,我只覺得四周都是一陣陣的壓抑感。
那房間相當豪華,不過我真心沒怎麼注意四周的情況,這個時候,我有一種感覺,好像四周的所有東西都是灰暗一片的,沒有生氣的,而且,我總能聽到“吱呀吱呀”像有東西吊在我頭頂不斷搖晃的聲音。
“怎麼樣?”秦天展當時問了一句。
我沒回答,小安說:“有點滲人。”
秦天展說:“可不是有點兒滲人,這屋子裡的怨氣,可不比張雅的小啊。”
我不由得一個激靈。
“你手這女孩子的爸爸也真夠了,女兒死了,請我們來做法驅鬼,自己卻根本不出現。”小安又說。
秦天展笑了笑,沒說話。
“正中午十二點,怎麼這個地方陰氣會這麼大。”我說。
“你還懂陰氣了?”秦天展問我。
我搖了搖頭,說:“就覺得不舒服,涼颼颼的,很壓抑。”
秦天展說了句“有進步”,接着一邊在房間裡踱步一邊說:“不過有一點你理解錯了,正中午十二點並非陽氣最盛的時候,反而是一天中最容易見鬼的時候,因爲中午十二點陽氣已經到了頂峰,過了十二點就盛極而衰了,這個陰陽的交錯口,最容易生變異……”
這話說出來,我更加覺得周圍不對勁了。
“不是要做法嗎?”秦天展卻相當淡定,說,“你們倆幫我燒點符灰來意思意思得了。”
我不禁有些鬱悶,這貨也真行,別人許諾了做好這一單給十萬,他丫的直接說少點符灰意思意思得了,可比二叔還更坦坦蕩蕩,只是我們這麼做,不知道會不會真砸了二叔的招牌,我不由得想。
只是我沒想到,這小小一捧符灰,卻很快就生了極大的變故。
據秦天展當時的要求,我和小安少了兩張通幽符的符灰,然後把符灰灑在了女孩子上吊的地面上,通幽符的唯一作用就是溝通陰陽,還不是誰都能用的了,對一般人來說就是一張廢紙,秦天展說,也
只有道行比較高的人才能用它跟魂識還沒完全去陰間的鬼物交談上幾句。
可我一把符灰撒下去,本來密閉的門窗的房間,不知道哪兒來一陣風,直接給我吹散了,還拍了我一臉,我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安卻嘲笑我說我手抖,自己撒了一把。
可那符灰就像是排斥地面似的,剛到地面,又自己散開,飛舞了一陣。
“操!這邪門了!”我不由得說,再看秦天展,卻滿臉緊張,低聲說,“不好,怪不得姓趙的要求救,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我也不敢怠慢,當即問秦天展該怎麼辦,秦天展說:“快,擺香爐子,點香,三支香。”
我趕緊去找那傭人拿了香爐子和香來,點上三支香,小心翼翼的插上,把想路子擺在屋子中間,而就在短短一瞬,那三支香的中間那支,居然莫名其妙的從中間斷裂而開,落在地上,化成一堆紫紅色的粉末。
“斷頭香!”這回秦天展好像也有些怕了,說,“該死的,咱真不該進這屋子。”
“怎麼了?”看他那副樣子,我已經有幾分害怕了,聽他說話,我更是嚇得不敢動,我斜眼瞟了瞟小安,小安更是臉色煞白。
“算了,這事兒可能咱管不了,還是撤吧。”秦天展居然打退堂鼓了。
“可是……”我剛要說話,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卻從身後傳來,嚇得我差點跌到地上去。
而外頭是那個傭人的聲音,大聲喊着:“幾位大師,幾位大師,快救救命吧,快!翠芬她瘋了,她發瘋了!”
我瞪大了眼不敢動,秦天展則搶了一步拉開了房門,一問,才知道外邊出了大事了,那個傭人是兩夫妻在趙老闆的家裡做事的,還帶着個小孩。
而這個時候發瘋的正是那個傭人的老婆翠芬。
我也沒搞清楚中間的原委,就被拉去了傭人房附近,我看見,那傭人的老婆靠在牆邊,披頭散髮,癡癡的盯着不遠處走廊裡一盞閃着黃光的燈,嘴裡一直喃喃的重複着一句話:“小姐在燈裡頭,小姐在燈裡頭,小姐在流血,小姐在哭,小姐好可憐……”
她說話的語調就像是在唱一支沒什麼調子的歌,而且歌子裡還盡是顫音,聽着讓人各種發毛。
“多長時間了?”秦天展也沒多說什麼廢話,直接問。
“半個小時前,她說到時見打掃門廊了,就自己出來打掃,我也沒在意,誰知道剛纔出來喝口水,就發現她一直坐在這兒,無論跟她說什麼,她就重複那一句話,你們救救她吧……”
我不由得把目光投到了那盞昏黃的燈上,那是一盞老式的壁燈,看着就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但是我還是不理解這女人說的話——小姐在燈裡?
我慢慢靠近那盞燈,忽然,我看見了一樣東西。
那燈的下方,竟有一個若有若無的手掌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