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從那日與楚傾顏表白遭拒後,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成日在宮殿裡酗酒。
他始終不能明白,他哪一點不好,爲什麼傾顏不能多看他一眼?
他拿起酒壺,往嘴裡灌,任由酒水從嘴角流下,酒壺一下子就空了半瓶。
“傾顏,爲什麼你不見我?我是那麼喜歡你!”
他打了個酒嗝,然後扶着桌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剛走了幾步,他便摔了下去,也不覺得疼,又抱着酒壺灌了起來。
喝着喝着,他就搖頭晃腦地吟起詩歌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巷雨大人,這可怎麼辦?殿下已經喝了好幾日酒了,再這麼下去,恐怕身體會撐不住的。”一手帶大蕭然的嬤嬤看着他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悄悄抹着眼淚。
巷雨緊緊皺起眉頭,“嬤嬤,你去月宮,將這裡的一切稟報給娘娘,看娘娘怎麼處理。”
嬤嬤“哎”了一聲,立即應下,畢竟她們都是奴才,管得住殿下的,也只有月妃娘娘了。
月宮。
“娘娘,四皇子喝醉了,宮裡的人勸都勸不住!”
月妃原本這兩日就因爲兒子怪罪她因而不見她而頭疼,如今看到嬤嬤慌慌張張跑來稟報,心裡一驚,顧不上其他,帶着人就立即過去了。
一入內殿,撲面而來的酒氣,月妃皺起眉頭,立即讓人將所有窗戶都打開。
“殿下人呢?”月妃看到牀榻,桌椅上都沒有人影,立即轉身質問殿裡的宮人。
嬤嬤立即給她指了方向,“殿下在那。”
順着嬤嬤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窗臺下面,蜷縮着一個身影,懷裡還抱着一個酒瓶,時不時喝上幾口。
月妃登時瞪大了眼睛,她怎麼也想不到,短短几日,他的兒子居然會消瘦到這個地步,頹廢得就像是路邊的醉漢,她又氣又怒,“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將殿下扶到牀榻上去!”
跟在身後的幾個公公立即上前,準備將人攙扶起來。
然後被人打攪了喝酒興致的蕭然,一把揮開了他們,搖搖晃晃地撐着地面站起來,他轉身看到了母妃,不由眨了眨眼,努力看清後,他笑了笑,“您來了,快快,來人看座,怎麼能讓我母妃站着呢。”
還未說完,他就又摔了下去。
月妃扶額,居然已經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還不快點將殿下扶起來!”
很快,蕭然便被送到了榻上,期間月妃想讓人給他換一身衣裳,可是他耍起酒瘋來,無人能夠制服得住,只要先將就着給他蓋上被子。
月妃坐了下來,看到他面色潮紅,呼吸也有些成,心下一驚,立即身後去拭他額頭的溫度,果然十分的燙人。
“這逆子,都生病成這樣了,還敢喝酒!”月妃氣得火氣一下子就冒起來了。
“蔣嬤嬤,將這宮殿裡的宮人都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究竟是怎麼照看殿下的,居然都不請御醫!”
殿裡的宮人聞言紛紛跪下來求饒,殿下不看御醫,他們也沒有辦法。
月妃沒有理會他們,很快就有人上前將他們拉下去,殿外沒一會就開始哀鴻遍野。
“玉兔,快去太醫院請太醫。”月妃下命令道。
“是,娘娘。”玉兔不敢耽擱,小跑離開了。
“爲什麼,爲什麼不是我?”
“傾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很喜歡你,大皇兄,你把傾顏讓給我好不好?”
這時候殿裡的人出去了一大半,月妃伸手摸着兒子的頭,聽着他在那裡說胡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就是一個女人而已,卻將他禍害到了這個地步,月妃一下子萌生了讓她消失的心思。
“真是個傻孩子,世上女子千千萬,爲何偏偏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很快,太醫就提着藥箱來了。
“李太醫,你快給然兒看看,他到底病得怎麼樣?”月妃着急地道。
李太醫是太醫院裡資歷最老的太醫,也是醫術最好的,連月妃對他也要客氣幾分。
李太醫放下藥箱,對月妃道,“娘娘耐心等候,待老朽看完再判斷。”
月妃連忙應下。
李太醫坐下來,將蕭然的手拿出來擱在枕包上,然後捏着鬍鬚閉眼凝神診着脈。
片刻後,李太醫皺着眉頭睜開了眼,然後又翻了翻蕭然的眼睛,沉吟了會,然後轉頭對月妃,語氣凝重道,“啓稟娘娘,四殿下因爲前階段落水感染了風寒,一直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加上作息混亂,三餐不繼,又酗酒,如今病情加重,高燒不退,再這麼燒下去,恐怕要將腦子給燒壞了!”
什麼?然兒有變成傻子的可能?
月妃差點就暈倒了。
蔣嬤嬤和玉兔連忙將她扶到一旁休息,李太醫立即也給她診了脈,隨後鬆了一口氣,“娘娘只是受驚過度,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
月妃面色蒼白地道,“李太醫,你不用管本宮,先救然兒要緊,”
“好,老朽這就給四皇子開幾幅退燒藥,然後無論如何,你們要給他喂下一些流質食物,然後就看今日能不能退燒,如果不能,老朽也回天乏術了。”
李太醫畢竟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相對來說比較鎮定,此時他說完後,便轉身去寫藥方,然後讓宮人快跑去太醫院配藥。
月妃掙扎着起來在蕭然身邊坐下,她捧起兒子的雙手擱在臉邊,神情哀慼。
她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跟那些嬪妃鬥到現在,最有成就的便是生了這個兒子。
縱觀整個皇室,哪個皇子有他受寵?
陛下整顆心都在他身上,江山若不出意外,早晚會交到他手上,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這麼多年隱忍豈不是白費了?全爲他人做嫁衣?
月妃狠狠地威脅道,“然兒,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母妃也不活了,但是你放心,母妃會殺了楚傾顏給你陪葬的!”
誰也沒有發現,蕭然的眼皮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