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場的氣氛甚至可以說是一邊倒性質的了,羅媽媽的律師依舊不緊不慢地展示自己的證據和證人。和羅瓊的律師一樣,他展示的自然也是一連串醫院證據,以及幾位看上去白髮蒼蒼的老人。用不着多說,那些醫院證據自然是羅媽媽近幾天來做出的身體檢查。
律師將那些證據提交法官之後大聲道:“在最近幾日,經由市裡最有名的人民醫院醫生聯合體檢之後,我驚訝地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我的委託人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一直生活在堪稱可怕的暴力之中。透過X光我們可以清晰地看見,她身上至少有五處外傷導致的骨折。備註,這五處骨折全都是在未經正規治療的情況下,畸形癒合的……”
“除此之外,她的身體大多數被衣服覆蓋的地方,全都有肉眼可以判定出來的,包括三級燒傷在內的可怕傷痕。儘管這些傷痕在我當事人身上停留的時間全都超過二十年,但至今它們依舊清晰得就彷彿,悲劇就發生在昨天。”
說道這裡,這裡律師給了羅媽媽一個眼神,後者立刻起立開始脫衣服
羅媽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迅速去除自己身上的衣服。羅瓊這邊的律師見了,直接將抗議的話語給喊了出來。哪裡有人讓女性在法庭上當衆去衣的做法,這可真是,太過分了。但很可惜,那位法官大人壓根就不理他。
只是很隨意地聳了聳肩道:“她不脫都脫了,您就任她做吧。”
當僅着內衣的羅媽媽將自己的身體展示在衆人面前時,即便是羅瓊也忍不住捂住嘴巴慘叫起來,更別提那些端坐在陪審席上的意志不堅者。有兩個甚至當場吐了出來。
得多麼心狠手辣的人,才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折磨成這樣啊。
就算是電視或者電影上的變態殺人狂,也不過如此吧。
見得到預期效果,律師給了羅媽媽一個眼神,吩咐她穿上衣服。後者一言不發地執行了,只是雙眼空洞得就像是行屍走肉。
“這位女士,請您勇敢地告訴我,您身上之所以會有這麼多傷痕,可是您曾經遭遇過什麼不幸事件?”羅媽媽的律師誘導性質地發問,但羅媽媽立刻否定了這一推測:“我身上的這些傷全都是被丈夫,及其丈夫的家人給打的。原因,並不是因爲我曾經做過什麼對不他的事,僅僅只有我沒法給他生出兒子,所以他就不把我當做人地打。狠狠地打……”
談及過去的可怕,羅媽媽的嗓子噎住了,她開始大顆大顆地掉眼淚以及喘粗氣。
見到羅媽媽情緒明顯失控,律師禮貌地給她行了禮之後道:“感謝這位女士,感謝她勇敢地站出來面對過去不堪,現在請您休息一會兒。緩解來自精神的傷痛。”
羅媽媽服從了,沒有咆哮沒有吶喊。
只是默默地服從了。
她的律師微笑地面對全場,然後將目光轉移到法官身上。“各位加入認爲自己眼睛能夠看到的事實已經是最可怕的,那麼對不起,我即將進行的描述更加可怕。根據內科醫生給予的報告,我的當事人內在的傷害,比外在更加嚴重,那些包扣產生在性、以
及生育上的傷害,給我的當事人造成了撕裂、脫垂以及嚴重到幾乎可以說馬上就要癌變的潰爛。”
“這些傷口,即便在二十六年之後,依舊沒有得到哪怕是最基礎的治療。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爲她要養育自己的女兒,她必須把自己所有的收入全花在女兒身上。”
律師轉向陪審席鞠躬之後道:“正如我的當事人所說,她給予自己女兒的絕對不夠好,但卻是她能給予的最好。畢竟她本人也生活在那樣的,噩夢級別的暴力之中。誰又能對這樣的可憐之人,提出什麼身心健全之類的可恥要求呢。因爲話題牽扯太遠我救不說了。”
大概覺得羅媽媽休息的時間夠多了,律師轉身面對她問道:“請問我的當事人,您丈夫及其家人之所以會用如此可怕的暴力對您,真的僅僅只因爲您沒法給丈夫生出兒子嗎?”
羅媽媽的表情,一時間可怕得簡直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打,是的。他們曾經狠狠地打我,但那絕對不是他們對我做過的最可怕的事。他們……他們……”羅媽媽嗚咽了幾次,都沒有說出來。
律師不得不出聲鼓勵,最後這才如同擠牙膏一樣地擠話語來。“他們逼迫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而且必須在他們指定的時間範圍內……他們讓我選擇,究竟是由於難產母子雙亡還是死小留大……我,必須那麼做,否則只能一起死……他們爲了更順利地殺死我的孩子,甚至不許我去醫院生孩子,甚至不許外人幫助我生……就算難產了,也得靠自己……”
話音未落,各種驚叫便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律師對着整個人都在哆嗦的羅母點了點頭,“感謝您的勇敢,最後問您一句,醫生的體檢報告指出您曾經有八次生育經歷,但您現在只有一個養在女兒在身邊,能不能告訴我,其它的那些孩子都去了哪裡?那些孩子,是您的丈夫及其家人強迫您……”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所有人都能聽出颼颼的冷意。
一口氣殺了七個孩子,得多可怕的男人及其家人才做得出來。
當一個女人,由於被逼無奈而親手殺了整整七個孩子。七個她剛剛用生命換來的孩子,而她本人的生命安全,也隨時處在極度危險之中。對於如此可憐之人,誰還能指着什麼,抱怨什麼。誰又能過分要求,身爲受害者的她,一定要身心健康地養育女兒呢。
畢竟,她所有的痛苦可都是來自女兒啊。
這位母親是在那樣的痛苦和掙扎中,無論怎麼,誰有能對她多說什麼,指着什麼呢。
律師滿意地看着現場的局勢,然後請羅媽媽回去休息,接下來就是證人時間。一位頭髮全部白完了的老人,顫顫巍巍地出來說自己曾經是村子裡管事的人。
羅瓊當然認識這個人,儘管她只遠遠地看過她,但也知道這個人的可靠,
羅媽媽再這件事上並沒有弄虛作假。
這位曾經的管事老人,就那麼不緊不慢地闡述:“我們這民族呢,什麼都好,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太重視兒子。也就是香火傳承。當然,
因爲這涉及到好幾千年的事,所以在這裡我就不說了。但我只有一句話,發生在那位羅家媳婦身上的事,在曾經的那個年代,雖然不多見,但也絕對不止一兩起。有什麼辦法呢,家家都想兒子,可國家又不許多生。
“當然,我在這裡並沒有詆譭基本國策的意思……”
老人一臉謙卑地說道,因此話題涉及到國民性的緣故,因此在場所有人對類似這樣的話題全都不陌生。即便是那些沒有親身經歷過的,難道電影和電視上都沒見過嗎?
一時間整個法庭陷入了嗡嗡聲中。
羅媽媽的律師掐着時間計算,各種情感在人們心中的醞釀時間,然後恰到好處地中斷了一切。這面帶深刻同情的男子再一次對羅媽媽鞠躬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在我們面前的母親,究竟是一位何等偉大的母親了吧。儘管她本人也有做錯,但她畢竟在那樣可怕的一個環境中,保存了一個女兒的性命。並且不離不棄地,僅靠一己之力,將她撫養成人。”
話到這裡,已經是雷鳴般的掌聲。
人們紛紛衝着羅媽媽鼓掌,好像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英雄。而羅媽媽,只是掩着臉,她真的在悲傷,而且悲傷到已經完全失控的程度。羅瓊知道,她沒有在裝。
要知道,回憶親手溺斃整整七個孩子的可怕回憶,誰又能輕鬆挺過去呢。
羅媽媽的律師用近乎可怕的眼神看着羅瓊,“看到了吧,那是何等可悲可泣的一位母親。面對這樣一位母親,孫小姐您怎麼能僅僅只依靠一張,來歷不明的DNA鑑定書,就那樣輕易地奪走了她對女兒的擁有權呢。退一萬步說,就算您的鑑定書是真的,但我族不是還有一句俗話叫做生恩不如養恩嗎?她養了她的女兒整整二十六年,難道這還不夠?”
話到這裡,整個法庭的掌聲已經是電閃雷鳴了。
羅媽媽的律師很滿意自己起到的效果,面帶微笑地將話柄權移交給了羅瓊的律師。但誰知道這位律師立刻就接過話題說了下去。
“有資格,我的當事人當然有這個資格。因爲,更具我們手上的另外一份DNA報告,這個案件的最終受害者,也就是羅瓊小姐,她和我的當事人,也就是孫筱悠小姐,她們其實是一對孿生姐妹。”話音一落,整個法庭轟動到再也無法控制的地步。
甚至就連羅媽媽,甚至就連羅瓊本人全都被這個消息徹底地給嚇壞了。
妹妹跳樓,剛剛打中姐姐,這世界有上有沒有那麼巧合的事啊。
甚至就連那位,機靈巧變的律師也被嚇得幾乎說不出口來。這樣得驚喜,真的太大了。
但羅瓊的律師並沒有給這些人太多的驚訝時間,就那麼用嚴厲道幾乎可怕的眼神盯着羅媽媽道:“二十六年前,我當事人的父母曾經報案聲稱自家丟了一個女兒。請問那位英雄的母親,我當事人的姐姐,究竟是如何出現在您家中的。”
一個招手之後叫上了證人。
一個雖然白髮蒼蒼,但那通身的氣派一看就知道是名軍人,而且地位還不低的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