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寶林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她出身普通人家,家裡人口簡單,雖然是跟些不入流的親戚打過交道,可對於豪門大戶後宅裡的算計、陰謀,她沒有怎麼接觸過,雖然聽的是不少,到底是沒有什麼經驗在,進宮之後,要不是有司馬才人在一旁提點,她早就被屍骨無存了。
不過,進宮都大半年了,她也不是個愚鈍的人,在司馬才人的調教下,凡事也靈透了不少,忙忙的撒嬌道,“好姐姐,您到底有什麼好主意,別賣關子了,真個兒是要急死人了。”
司馬才人好笑的點了點馬寶林的鼻子,“你這丫頭,我都說到這程度了,我想要做什麼,你難道想不出來?”
馬寶林愣了一下,細細的思索了起來,想到某種可能,猛然的擡頭看着司馬才人,司馬才人朝她微微的頷首,馬寶林不解起來,“姐姐,朱才人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想到要把她推出來,何況,現在皇貴妃真受寵,皇上那還會注意到其他人?”
“你說是個傻丫頭,你還真是個傻丫頭,”司馬才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皇上是天下之君,一言一行都影響着,皇貴妃身份高、又如此受寵,不管後宮怎麼樣,前朝肯定是有話說的。皇上是聖明之君,絕對不會因爲女人而影響國事,且看着吧,很快皇上就會臨幸其他人。在這宮裡,都不是傻子,你看熊皇后的態度,就知道皇上不會因爲皇貴妃而廢棄後宮。且等着吧,很快就有一番爭鬥上來。朱才人是個聰明人,雖然一時昏了頭做出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可是這段時間下來,怕是早就明白了現實,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機會,如果我們順勢推她一把,你說。她會不會冒出頭來?”
“既然姐姐這樣說。”馬寶林皺着眉頭,“爲何一定要推朱才人?以姐姐的才貌、能力,是絕對不輸給任何人的,姐姐又何必妄自菲薄?”
司馬才人聽着馬寶林的恭維,淡淡的笑了笑,“好妹妹,有時候適時退讓一步,絕對比你奮力拼搏結果要好得多。”司馬才人朝玉芙殿擡了擡下巴,“我們現在還在翊坤宮中,有秦婕妤在。哪會有我們接觸皇上的機會?”
馬寶林默然,司馬才人說的在理。每次皇上來了翊坤宮,秦婕妤總會找這樣那樣的藉口將皇上劫走,幸好侍寢是在乾清宮,不然,怕到了現在都無法承寵,更是被秦婕妤壓的死死的。
想到這裡,馬寶林對秦婕妤恨的更是牙癢癢的。虧她以爲自己多聰明瞭,怎麼就看不出皇上是討厭她的,每次都作出一副極受皇上寵愛的樣子來,真真是讓人噁心到了極點。
“那,姐姐,可需要妹妹做些什麼?”馬寶林想着秦婕妤的可恨之處,忍不住咬牙切齒,雖然對於皇貴妃受寵,心裡不是滋味。可是看着秦婕妤氣惱的樣子,心裡也是格外的舒爽。
皇貴妃未進宮之前,皇上忙於政事,踏入後宮的次數不多,皇貴妃進宮之後,皇上踏入後宮的次數多了,可是踏入的地兒也就只有關雎宮最多了。瞧着這一時半會兒,皇上正在興頭上,要是把朱才人推出來的話,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司馬才人笑容中帶了抹算計,“這中秋節也就大半個月的時間了,妹妹,可想好了要表演什麼沒?”
馬寶林眼睛一亮,拍起手掌來,“姐姐果然是姐姐,妹妹是心服口服。”
司馬才人冷哼了一聲,朝馬寶林笑道,“慣會嘴上說着好聽。”
馬寶林親密的湊到司馬才人的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司馬才人伸出手推開馬寶林,忍不住的笑了。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一年一度象徵團圓的中秋節到了,民間早就準備了開來,整個大齊都是一片熱鬧的過節的氣氛,宮裡,自然也是不例外,熱鬧的程度雖然比不上民間,到宴會的豪華卻是沒法兒比較的。
每年到了中秋團圓節的時候,雖然是皇上跟皇后在一起例行日子,也從來不妨礙妃嬪們爭奇鬥豔,在皇上面前博個印象,特別是今年,新進了不少秀女,風頭還沒有出夠,就冒出了一個皇貴妃將舊人、新人的風頭都搶盡了,皇后還好,有祖宗規矩在,皇上也不會過分,其他的妃嬪們就不行了,她們之中,已經有人很長時間沒有在皇上面前露臉了,這其中,就有秦婕妤。
因爲年前的事情給鬧得,昭宗帝罰了秦婕妤禁閉,好不容易能熬過日子,新來的妃嬪,讓她忙着樹立自己的威嚴,氣還沒有喘勻,皇貴妃就進宮了,這下子,日子是真正的難熬了。仔細算起來,應該是有大半年沒有見過皇上了。
因此,等到所有人都坐定之後,秦婕妤目光灼灼的看着昭宗帝,企圖讓昭宗帝發現自己的一片相思之苦。不過,她到底絲毫失望了,昭宗帝自從坐定之後,除了跟臣工說說話,目光都沒有往後宮一片移動過。
秦婕妤可不會就此輕易的放棄,不管是秦婕妤,連一向表現出淡定從容的姚賢妃也有些坐不住了,要說這宮裡,唯一能壓過自己的就只有皇后,畢竟祖制擺在這裡,姚賢妃心裡再怎麼不舒服也得忍着,誰讓她只是妃子而不是皇后呢。
雖然宮裡來了不少姐妹,有容貌能蓋過整個後宮的芙婕妤、朱才人,她也沒有絲毫的擔心過她的地位會因爲她們收到影響,她們再怎麼年輕漂亮、善解人意,畢竟是比不過多年的情分,而且她們孃家的勢力也比不過自己,就算是比自己高了一點的沈德妃,說的好聽點是高密候府嫡長女,可誰不知道她的祖母只是個繼室,他父親不過是繼室嫡子,比起高密候這個嫡子來,根本就沒法比較。而且都知道,高密候跟他的繼母,也就是高密候老夫人不合,勉強的維持住了面子情,真正上來說,她還沒有她堂妹,也就是高密候唯一的嫡女,來的尊貴。
當然,這一切都是皇貴妃沒有進宮之前,從很早的時候,她就明白昭宗帝是最討厭外戚勢大,他是絕對不可能扶持一股會威脅到自己的勢力出來的。因此,她很聰明的按着昭宗帝的意思來,刻意讓孃家低調。而且,她始終堅信,先帝之所以將顧氏嫡女、樂安郡主顧明珠賜給皇上做皇貴妃,肯定是有深意在其中,畢竟百年顧氏,勢力盤根錯節,稍有不慎,很容易引起動盪來。就算看着皇上寵愛皇貴妃,她也相信,陛下是爲了大齊好,儘管心裡很不舒服,她也得忍耐,她絕對不會像其他的女子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男人對自己厭煩,不僅失了自己,也失去了所有,她所要做的,就是忍耐,忍到她眼前的威脅被自己一一的清除,她知道,皇上的心裡其實是有自己的,不管自己做了這些事情之後。
熊皇后掃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各位妃嬪,看着她們或直接或委婉的盯着昭宗帝,身子端正,顯得與衆人格外不同,心裡忍不住的好笑,也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昭宗帝,然後目光就落到了自己對面的皇貴妃顧明珠身上,見她專心致志的看着臺上表演的節目,目光也跟了上去,然後又情不自禁的落到她身上,眼眸深了深,笑容有些苦澀起來。
顧明珠倒是沒有察覺熊皇后在打量自己,她很認真的看着節目,心裡在點評,誰說古人不如現代人,在她看來,古人也是極其聰明的,雖然沒有現代的這些高科技,但更加的考驗表演者的實力,果然,心無雜念才能真正的體現出表演的精髓來。
一個節目完了,顧明珠有些不過癮的嘆了口氣,昭宗帝看着顧明珠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嘴角勾了起來,低聲對孫耀說了什麼,只見孫耀一揮拂塵,“皇上甚是喜歡,賞!”
話音一落,表演者們馬上誠惶誠恐的跪下三呼萬歲,最後似乎是帶了無限榮耀的退了下去。
熊皇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皇貴妃,在等下一個節目的空隙,這爲皇貴妃開始品嚐起桌面上的美味來,目光絲毫都沒有落到皇上火其他人身上。
只見舞臺上的燈光猛然一下子暗了起來,隨後如同明月照空,直直的在舞臺最中間打出光線,衆人這纔看清舞臺中間不知道何時多了個用細紗圍起來的圓柱,周邊還有被布幔做成的波浪起伏,這下子,倒是把衆人的好奇給引了起來。
顧明珠停下著,一眨不眨的盯着臺上,看看到底有什麼好玩的節目,聽到一聲清幽的簫聲似乎是從天邊響起,然後圓柱裡突然開始出現一團黑影,如同煙霧般慢慢升起,只見一道旋轉,水袖翻舞翩轉,是一到婀娜多姿、如扶風擺柳的女子倩影,隨着簫聲而舞動,或如輕雲般慢移、或如疾風般旋轉,時而輕舒雲手、時而擡額低眉,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真可謂是,“荊臺呈妙舞,雲雨半羅衣。嫋嫋腰疑折,褰褰袖欲飛。霧輕紅躑躅,風豔紫薔薇。強許傳新態,人間弟子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