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珏的心情有些複雜,雖然說寧王這棵高枝很想攀上去,但是一想到若是世子爺的死到最後怪罪到連灩熙那,到時候倘若寧王府尋連家的不是,他這裡也不好說了。
連珏膽小怕事,開始還不覺得什麼,可自從李氏提了之後,這心裡就好似扎針了一般,久久無法忘懷,越想,越覺得是那麼回事。且總覺得當初方嫣然的死,說不定就是被連灩熙給克的。
至於爲何自己還健健康康的活着,爲何沒有被剋死,卻不是連珏會想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連珏就是不敢冒險,而且這所謂心中有鬼,大致就是說的他這種人。
連珏有了這樣的心思,就算是入朝,也無法坦然的面對寧王,於是乎,不出半月,就叫李氏備了一套禮物,親自去了寧王府。
他說了些什麼,做了什麼事情,總之外人是不知曉的。反正那一日,寧王的神色很不好,瞧着好像非常生氣。
至於連珏,卻是在回到連府後長長的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這事情做的太對了!
連珏大體說了些什麼?
其實很簡單,一方面是慰問一下,另一面,則是隱晦的說起了自己女兒連灩熙在莫城的時候,一些不好的傳聞。
那寧王是什麼樣的人,到底以前也是池戰沙場,雖然最是厭煩這樣的人際來往,可該知道的,他通通都懂,此刻連珏雖然說是連灩熙面相不好,但是心裡卻定然不是這麼個想法。
在寧王看了,那連珏必定是自家女兒嫁過來要守寡,或是還沒出嫁就要守寡,因此纔會提前說起這件事情。
寧王越想越是惱火,這連珏真是膽子不小啊。爲了退親,連生命剋夫相這樣的事情都能胡謅出來。
此刻他只當連珏是故意爲之,目的自然是爲了退親。
若是以前,寧王還真是沒想過這個,一方面是他堅信自家兒子必定會醒來,另一面也是估計到那連家六姑娘乃是自己兒子自個兒選的,雖說自己不如何認同,但是想到之前兩次連澔的前來相告,雖然到底背後隱藏着何樣的事情還不懂,但是在寧王看來。那屁大點的小孩再聰慧又如何,更何況還是個這兩年纔不傻的。所以在他看來,連澔的所作所爲。多半都是連灩熙的指示。
本來吧,寧王覺得連家這小丫頭雖然自己沒覺得如何好,但是光從這探知邊關消息的能力,想必就不是個笨蛋。雖然說知道的途徑他目前還沒發現,不過寧王這人素來就是那種灑脫的。只覺得只要對自己兒子無害,且現在瞧着,連家六姑娘對自己兒子也是十分上心。這旁的事情,自己睜一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卻不想,這連珏卻是個這樣的人,寧王心裡。當真是看不起。
至於要不要退親,寧王心下雖然開始很想直接斷絕,但是好歹要顧及一下趙梓昕的想法。因此還有些猶豫。
……
連灩熙對於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爲還一無所知,馬車很快在寧王府偏門停下,連灩熙還記得這裡,當初,她就是看着張淑慧的轎子進來的……
心下有些悵然。不過卻估計不到吃醋,相對來說。趙梓昕的安慰更爲重要。
琳琅尋了好半天,纔將靈丹給叫了出來。
而靈丹一聽是連六姑娘過來了,當下就身子一震。萬分驚訝的說:“連六姑娘,您怎麼來了?”
“世子爺如何了?”連灩熙焦心的說,雖然日日都有鬼魂過來告訴她情況,可是不親眼瞧瞧,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下心來。
靈丹有些爲難,可一想到這位是世子爺心尖尖上的人,又是未來的世子妃,得罪是不可能的,當下只陪着小心,耐心解釋道:“姑娘您是不知道,咱們爺自從回來後,就被王爺親自派了人保護左右,您就算是想要去看,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他和妙藥,那讓她混進去看一眼卻不是難事,可到底其中還有王爺的人,這樣的話,想要混進去一個人,卻是成了天大的難事。
連灩熙並非笨蛋,該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不得不的。
“我知道很難,那麼,可否幫我向寧王爺通告一些。我也別無所求,只要看一眼,知道他還好,就行了。”說到最後,連灩熙忍不住落了淚,她知道,趙梓昕現在很不好,非常不好。
可是……她卻無能爲力。
靈丹心下不忍,想了想,說道:“六姑娘,小的幫你通報一番,可若是王爺不允,那奴才也就沒的法子了。”
連灩熙見還有希望,這才安了心,微微點頭,說了句:“有勞了。”順帶着給琳琅使了個眼色,琳琅也是聰明人,立馬從袖口取了一袋碎銀交給靈丹。
靈丹一見這錢袋,自是百般拒絕。可無奈連灩熙堅持,只能收下。
得了銀子,靈丹辦事自然越發順暢,這其中也用了一些打發別的小廝,這才能一路無阻的尋了寧王,並且將連灩熙的事情說了出來。
寧王聽說連灩熙過來了,還真是有些意外,一面感慨這小姑娘情深意重,一面又覺得連珏實在不怎麼樣。只暗暗奇怪,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小姑娘,怎麼就有個那樣的爹呢?
當下,寧王就叫靈丹將連灩熙先帶到他這裡來,說起來,雖然說已經定親,但是到目前位置,寧王還不錯認真瞧過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呢。
靈丹一見有戲,歡呼雀躍至於,立馬將連灩熙給帶了過來。
連灩熙雖然有些意外,可也在情理之中。
待到見到寧王的時候,也不特別驚慌,只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好。
這一派舉止落在寧王的眼中,卻是多了幾分讚許,以前倒是不覺得,這般瞧着,這姑娘還真是挺守規矩的。
“你便是連六娘?”
“回王爺的話,小女子正是連六娘。”
寧王點了點頭,說道:“你今日爲何前來?莫不是,爲了退親?”說到最後兩個字,卻是特意加重了口氣,同時眼睛卻越發仔細的觀察眼前的小姑娘。
很顯然,連灩熙非常的意外。
萬分不解的看向寧王:“什麼退親?”
寧王故作嚴肅:“你父親今日來此,且還與本王探討了那退親之事。”
連灩熙聽了一驚,忍不住的退後兩步,怎麼會?爹爹爲何要這般做?!她很是不理解,也不懂。雖然說爹爹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可是這時候退親,那不就是等於在戳人家的脊樑骨嗎?
“看來,你是不知道此事啊。”
連灩熙臉色一白,卻是萬分誠懇的說道:“此事小女子當真是不知的。”
寧王微微點頭,想了想,卻是又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來此是爲何?”
“小女子聽聞世子爺受傷了,心下擔心,所以才前來想要看一看。”
“你又不是大夫,看不看,又有什麼用?”
連灩熙摸不清寧王的性子,不過這會子卻是隻能耐着性子說實話了:“小女子知道沒用,只是圖個安心罷了。”自從得知趙梓昕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她是夜不能寐,日日熬着,這些時日卻是將自己熬得又瘦了幾分。
寧王這時候才仔細觀察連灩熙的容貌,果不其然,這會子連灩熙面色憔悴不堪,暗淡無光,雖然姣好的面容依舊美好,可是,卻是少了很多的神采。
一想到這是因爲擔心自己的兒子纔會如此,寧王的心也軟了兩分。
“既然如此,你且去瞧瞧吧,看過之後,再來次,本王還有話要說。”
連灩熙面色一喜,福了福,當下就跟着靈丹快步離開,全然不顧禮數規矩,那焦急的樣子,卻是讓人瞧着有幾分感動。
寧王看着,卻是暗暗嘆氣。
這姑娘,是不錯。
只可惜,有了那樣的爹。
想到這,寧王對於退親一事,卻是越發猶豫了。
他素來不信那些事情,而且現在瞧着,這小姑娘也不是那刻薄相,反而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如何都看不出有剋夫的樣子。
如此想着,寧王越發覺得那是連珏胡亂杜撰,其目的,就是想要寧王府主動退親。
連灩熙之前聽到退親的事情,心下焦急無措,可因爲更加擔憂趙梓昕,所以這時候也只能將這事情給放一放。
穿過幾個迴廊水榭,很快就來到了趙梓昕院落。
靈丹引着他來到房間內,很快,連灩熙就看見了躺在牀榻上的人。
只看一眼,連灩熙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以前看見趙梓昕的時候,他永遠是那樣的俊美,笑容瀟灑,形容舉止都是翩翩少年。雖然不想承認,可是這個男子,確實是駐紮在了自己心中。
可是,連灩熙卻從來沒有想過,趙梓昕居然會是現在這樣。
憔悴、煞白、無神。
安靜的躺在牀上,雙頰深深凹陷,臉上也還有這一些傷痕。
連灩熙緩步走到趙梓昕的身邊,低頭就瞧見了裸露在外,包裹着層層紗布的手。
那種心痛,此刻卻是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