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袁紹文有急事稟報!”門外傳來何全急切的聲音。
謝青沅一怔,只覺得何全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好聽過,讓她心裡長鬆了一口氣,不等紀霖開口就搶先說了:“王爺有急事要辦,謝九先行告退!”話落就起身向外走去。
紀霖盯着她有幾分倉皇的背影,心裡又是清甜又是遺憾,這丫頭剛纔明明是害羞了,說不定只要他稍稍一逼,自己在她心裡就會深深烙下印記了……
袁紹文已經急步走了進來,不及施禮就急急稟報起來:“王爺,皇田瘋牛的事太子殿下嫁禍給了魏王,魏王無法,臨時推出了御林軍前衛統領肖禮做了替死鬼,總算沒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皇田瘋牛事件本就是太子紀昌自導自演,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在他一貫仁德的美名外,再加上一條忠君仁勇,增加自己在燕皇心中的砝碼。
畢竟寧王紀霖多次作戰都是大勝而歸,武能安邦的形象已經深入北燕國人之心;太子紀昌被有心人的攛掇,覺得各位親王之間暗潮涌動,生怕自己的太子之位不穩,所以弄了這麼一場事出來。
紀霖原來的情報探聽此事,本來只以爲太子紀昌是爲了搏名聲,卻沒有想到,紀昌還早佈置了後手,輕輕巧巧嫁禍過去,逼得老四紀豐不得不犧牲了一個御林軍中的棋子才得脫身!
老四魏王紀豐與老二齊王紀越,一母同胞,都是萬貴妃所生,萬貴妃幾十年得聖寵不減,又生了兩個兒子,正是對元皇后和太子最有威脅的人。
如果藉機拉下紀豐,就是砍斷了萬貴妃和齊王紀越的一條臂膀,就算拉不下,也能毀了他們好不容易在御林軍中安插的那一枚棋子。
會咬人的狗不叫,這位大哥平常看起來對兄弟們溫和愛護,真下手時,可真是迅如雷霆。
紀霖脣角泛出一絲諷笑,思索半刻後就發了話:“傳出話去,本王傷勢反覆,連續幾夜惡夢囈語,不得不去城外大覺寺靜心修養。”
大覺寺是皇寺,同時也接受民間供奉,香火鼎盛,方丈慧心大師不僅精通禪理,於醫術上也大有造詣;寧王傳出這樣的情形,正適合去大覺寺養傷。
“王爺你想抽身而出?”袁紹文有些驚訝,“我們不按照原來的計劃,把這潭水攪得更渾一點?”
“我這一招將計就計的苦肉計已經讓父皇關注我了,”想起父皇流水價賜下的一衆補品,紀霖微微一笑,“要知道事情做多了,反而過猶不及。何況,你當萬貴妃那裡就是吃素的嗎?
萬貴妃能夠幾十年聖寵不衰,又獨有她順利產下兩子撫育成人,老四吃了這麼大一個悶虧,她和老二、老四定然要做好佈置,把這個啞巴虧給找回來的。
我們多年在外經營,上京城內的人脈現在還比不上紀昌紮根得深,不然也不會探不出他還有嫁禍這一着後手了。攪渾水這事,我們不做,還有老三、老五幾個等着做。現在這種情形,我們不如先安靜蟄伏旁觀,看他們好好爭鬥一回。”
袁紹文連連點頭:“對,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還會暴露他們到底有哪些力量,就讓他們狗咬狗,我們到時候再撿着便宜上。屬下這就去安排!”
袁紹文出去後不久,何全就蹩了進來:“王爺,咱們過去大覺寺那邊,那十日之後您要鍼灸的時候怎麼辦?到時偷偷回來還是……”
“到時……讓她找個去大覺寺遊玩的名目過來就是。”紀霖從深思中被驚醒,沉吟片刻做了安排。
他原來是打算臨時用替身替上了一陣,自己潛到這邊住下,既能讓謝青沅給他解毒,又能一直拉着她跟自己相處,宮中傳下什麼旨意,還能馬上替換回去應對。
現在卻是不行了。
大覺寺在城外,路途有些遠,再用替身怕反應不及時。但是要是自己衆目睽睽下剛救了謝青沅,要是一出城就把謝青沅一起帶過去,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如今只好暫時按下這一頭,等差不多到時間了,再讓人接了謝青沅過去幫他鍼灸。現在這情形,他是沒時間來兒女情長了。
紀霖沒有說原因,就這麼走了,只說過幾天就來接謝青沅去大覺寺繼續給他鍼灸。
謝青沅隱隱鬆了一口氣,覺得有這麼幾天讓她淡忘兩人之間的尷尬曖昧,實在太好不過了。
她已經是南楚爲質皇子的身份,這一段時間既然無事,索性堂而皇之地上京各大酒樓茶館閒逛起來,暗中打聽謝貫仲和謝乃東的情況。
只可惜收穫實在不大,最近京中都被皇田瘋牛事件給吸引住了,另外就是春闈的事。
春闈眼看就要放榜了,各大酒樓都開了盤口,押前三甲是誰。謝青沅不感興趣,吩咐周興給陳平帶了信,讓陳平運些藥材送去槐樹衚衕,打算回去後悶頭繼續做藥,自己則坐了馬車回了質子府。
沒想到才下馬車,就看到了質子府的前院兒裡,還打着繃帶夾板吊着一條胳膊的東明國的皇子李湛,正氣急敗壞地對上一名打扮妖嬈的女子,兩人口中謾罵不停。
那女子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身形曼妙,一張臉描畫精緻,只是此時眉梢高豎,臉上的戾氣讓她容貌失色不少;正是鞏國送來爲質的公主樑玉珠。
那次慶功宴回來後,樑玉珠得知李湛馬車出事,摔斷了腿,不由大出了一口惡氣,本來還想當面再奚落他一番,只是李湛一直在自個兒院子裡養傷,兩人沒有碰到。
沒想到今天出去赴個春宴,一回來就在前院跟李湛冤家路窄對上了,當然就盛氣罵了起來:“壞事做多了,老天爺都看不過眼,這回只是斷了一條胳膊,下回小心你三條腿一起斷!”
她恨着李湛那天夜裡故意輕薄她的事,開口就詛咒男人最忌諱的事。
李湛果然臉色大變,開口正跟樑玉珠反譏着,擡眼看到謝青沅進來,想到前幾天的事,語氣更是惡毒起來:“以爲露肉就能搏寧王殿下一看了?哈哈,可惜人家寧可去救滿身田泥的謝九,也懶得去扶一身白肉的那隻‘豬’!”
樑玉珠氣得滿臉通紅,一雙眼狠利地瞪着剛走進來的謝青沅。
謝青沅心中無語,她纔不管這兩人狗咬狗咬到一地毛呢,好好的怎麼就非要扯到她身上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