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聽到靜靜的早晨突然傳入耳膜聲音,夾着煙的手頓時忍不住的哆嗦起來,差點就將半截菸頭掉在地面上,政清壯着膽子站起身子打亮手電,朝着發出一聲聲“嗚呼”的方向照去。
這個時候政清也是蒙了,手電的亮度在灰濛濛的屋子外面,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轉過頭對着其他三人說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政海叔將手裡的最後一口煙吸完,點點頭說道:“肯定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我們四人還是過去看看比較好,畢竟現在天已經亮了,沒啥好怕的。”
此時四人意見一致,手裡面全都提拉着一塊木棍預防突發事件,隨着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來,四人心中雖然有些害怕和焦急,腳下的步子卻又不敢走太快,繞過幾個屋角的時候,政清才聽清楚這聲音似乎好熟悉。
“好像是良叔的聲音?”政清停下腳下的步子,望着海叔他們說道。
海叔也靜下心細細的聽了一會,冷着臉輕聲說道:“還真是的,他怎麼會在這裡?”
“聲音應該是從喬東叔家傳出來的,昨晚月珍嬸扭傷了腳,應該還在喬東家裡面沒有回家,估計他那個家現在讓他們回去也不敢回去。”說完這話政清又擡起腳朝着喬東家趕去。
海叔他們三人一直緊緊的跟在政清叔身後,喬東爺爺家在幾戶人家的正中間,等到政清他們繞過幾戶人家,走到喬東爺爺家的時候,他的門前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正在小聲談論着。
政清走上前,便聽見屋子裡面喬良爺爺不斷的抽泣着,屋子外面站着的人看見政清和海叔一同前來,立即開口說道:“政清,三阿公身子怎麼樣了?”
“三阿公現在還是昏迷不醒,誰家要是還有糯米就快些去準備點,希望能夠讓三阿公儘快醒來。”政清如實的說道。
“這裡怎麼回事?良叔,他怎麼了?”海叔站在一旁,心中還在尋思着這麼大清早,老人家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哭起來了。
圍在一起的幾個人,默默的低下頭嘆了口氣,輕聲的對着政清他們說道:“昨晚也是見鬼了,整個晚上屋子裡面都是‘劈里啪啦’的聲響,像是雨水聲,又像是腳步聲,足足鬧騰了整個晚上,凌晨的時候便聽見喬東叔的屋子裡面傳來了良叔的哭聲。”
政清沒有急於走進屋子裡,站在院子裡面聽着鄰居講完事情的經過,昨晚喬東爺爺看到喬良扶着自己的老伴走進屋子,檢查了下月珍奶奶扭傷的腳,隨後做了簡單推拿活血之後,知道他們家進了髒東西,也便讓他們兩夫妻在自己家休息一晚,第二天在做準備。
處理完月珍奶奶的傷勢之後,喬東爺爺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之後聽人說爺爺昏迷了,便跨上藥箱朝着小毛子家的方向趕來,後來的事情就是其他鄰居所講,整個晚上閣樓都在鬧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早晨就聽見了喬良爺爺的哭聲,大家從各自的屋子裡面走出來,看見老淚縱橫的的喬良趴在牀邊,一直呼喊着自己的老伴。
政清聽完這些敘述,心底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招呼聲海叔便擠過人羣走進了喬良所在的房間,海叔和其他人一樣站在門口沒有走進房間內,大家都是想給喬良一個安靜的環境,陪着自己相伴幾十年的老伴最後一點時間。
喬良已經紅腫的眼睛望向政清的時候,蒼老憔悴的面容使得政清眼前的老人,像是在一夜間老了五六年一樣,昨天見到喬良爺爺的時候,整個人雖然沒有精神但不算花白的頭髮卻還是比較柔順,然而現在卻像是一團稻草,隨意的蓋在頭頂。
政清微微點點頭和他打過招呼,喬良微閉上眼睛站起身子走到了一遍,月珍奶奶安詳的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佈滿皺紋的雙手整齊的交叉疊放在胸前,整個人就像是安靜的睡着了一樣,然而隨着政清進一步的檢查,卻發現月珍奶奶的兩雙腳有些潮溼,黑色的襪子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卻在牀上白色的被單上留下了一灘水跡。
心頭不禁猛的一疙瘩,暗道:躺在牀上睡覺的人,腳怎麼會沾有水跡?政清探出手,在有水跡的牀面上輕輕的捏了捏,手指上傳來的卻是一種粘滑滑的感覺,將手指放在鼻子前輕輕的聞了聞,除了空氣裡面充斥的那絲臭味之外,這粘滑的水漬似乎沒有任何味道。
“那是水漬,還是啥玩意?”海叔站在門外,也看見了政清叔臉上散發出來的迷茫,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政清深深的呼吸着,心裡面也沒有底,只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擡起頭將整個房間全都看了一遍,並沒有任何的變化,竟連地面上月珍奶奶的鞋都沒任何異樣,整齊的擺在牀邊像是剛剛上牀一樣。
就是這樣太過於簡單,才讓政清心裡面感覺更加的不可思議,牀上已經去世的人,平靜的仰躺着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難道說月珍的離世是在睡夢中?
政清將手指上粘有的粘液,放在鞋底擦了擦,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倒不是因爲感覺到害怕或者心裡面的恐懼,而是面對這樣詭異的局面,自己卻沒有理出任何的頭緒,緊張的自己差點就哆嗦了起來。
屋子外面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人多嘈雜更加的使得政清叔的心境無法平靜,看了一眼呆滯的喬良爺爺,只是微微開口說道:“良叔,節哀順變。”
隨後轉身離開屋子,來到屋子外面對着大家繼續說道:“今天大家都要辛苦了,三阿公讓大家準備的磚塊和泥漿,是需要將最近兩年都沒有打理過廟宇重新翻新下,然後在將軍嶺(村裡面最大的一座嶺,開在兩山中間,就像是將整座山從中間劈開一樣。)上方八分地左右在建一座大點的廟宇,現在我們開始分工行事。”
現在政遠叔不在這裡,我爺爺又是處於昏迷狀態,政清叔說的這些爺爺曾經也都提及過,所以都按照政清的安排進行處理,大半人都回家準備柴刀以及鋤頭等工具,剩下的幾個人也都從家裡面拿來了純糯米。
政清和海叔揹着兩個半袋糯米,再次回到了小毛子家,昨晚村裡面會木匠活的人,已經將稍大的棺材做好了,現在正擺放在小毛子家的院落裡面。
海叔將肩頭的糯米袋子放在地面,走到棺材旁邊,用手敲了敲,說道:“嘿,不僅大,而且還很結實,小毛子一人用兩口棺材,也算是值了。”
喬東爺爺已經蹲坐在門前抽着旱菸,政清望了望屋子裡面爺爺的方向,看見爺爺還是昨晚那個姿勢躺在地面上,政清打了個哈欠走到喬東面前,說道:“東叔,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把三阿公擡出來吧!”
喬東挪了挪身子站起來,說道:“嗯,時辰也不早了。”
政清讓兩個人將半袋糯米倒進石舂裡面,然後將米粒敲砸成粉末,自己和政遠叔兩人準備一個大大的木盆,將另外半袋米粒全都淘洗了一遍,第一遍糯米水雜質太多所以不需要,然後將清理過的第二遍糯米全都放進了大木盆裡面。
倆小夥子已經將爺爺擡了出來,喬東朝着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稍微停一下,政清也不明白還有什麼事情要做,看着喬東爺爺返回到屋子裡面,片刻之後手裡面拿着昨晚拔罐用的竹筒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