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冷少卿和白遇仙也打得難解難分,冷少卿的千機劍變化多端,長劍飛舞而出如同羣蜂追逐,星星點點都是致命殺機。
若是遇到其他人冷少卿或許還有幾分勝算,但白遇仙的御紙術法也是靈巧之術,千頁柬層層繁複,各色紙劍、紙物層出不窮,正好遏制了千機劍的神妙。
這二人鬥了百餘招,冷少卿已經微微落了下風。
白遇仙笑道:“小娃娃,你的劍法雖然不錯,但可惜想要贏我卻是不可能,不如趁早認輸了好,我也留你一條活命。”
冷少卿何等自傲的人,聽了這話,當即怒火中燒,雙掌一合,喝道:“千機如意,劍隨心意,殺!”
長劍應聲再度碎裂,如同成千上萬的銀蝶飛舞而出,這每一片碎劍都是一把利器,一千一百零八片碎劍從四面八方向白遇仙圍了過來,白遇仙急忙揮動白紙一卷,層層白紙如同城牆一般卷得密不透風。
碎劍飛舞,速度陡然加快,嘶啦嘶啦幾聲就割裂了白紙,白紙圍牆被切碎成一條條的絮狀,而後只見漫天的劍芒烏壓壓地就朝白遇仙的身上飛去。
碎劍如羣蜂襲來,若是一旦被千機劍所傷,必然會被碎劍入體,殺得骨肉不存。
白遇仙面色一冷,一聲暴喝,突然原本飄散在四處的紙碎席捲起來,化作一條巨大的白紙狂蟒,這巨蟒攪動,瞬間就將冷少卿的千機劍彈開,白遇仙道:“你的劍雖然靈巧,卻失了力道,真要硬碰硬,你就必輸無疑!”
白遇仙捲動巨蟒撲向冷少卿,冷少卿急忙回劍守護,千餘塊劍鋒層層旋轉,化作一個巨大的羅盤,巨蟒狂撲而下,被這轉動的劍鋒羅盤絞碎成無數紙屑紛飛。
白遇仙道:“你有千機劍,老夫的紙卻何止千片萬片!”他一揚長袍,漫天的紙屑轉動飛舞,化作無數利器又圍了過來,冷少卿驚得冒出了滿頭的冷汗,這二人對陣,白遇仙已儼然佔了上風。
在一旁觀戰的丁少宗立即指點道:“二師兄,他的御紙道法雖然變化無窮,但速度卻慢你半分,你不一定要在靈巧上與他一較高下,你只需千劍合一,全攻不守,只打他的死穴,他必然全力回身守護,不敢再這般攻你!”
白遇仙冷笑道:“全攻不守,那他也不要命了麼?”
丁少宗坦然道:“既然修爲不如前輩,想要不靠代價取勝顯然不可能,你的紙總歸慢他的劍半分,你若不守,他必先殺你,而後你才能傷到他,你是必死無疑,而我師兄只有五層機會會死。”
五層機會會死,這話從這少年口中說出似乎十分普通,毫無特別,白遇仙聽得卻驚出了一身冷汗,確實冷少卿的劍要比自己的御紙快出半分,若真按照丁少宗的打法,他白遇仙是必然是要回身守護的,因爲他不可能爲了這等鬥法賭上自己的性命,那這樣一來,他白遇仙是無論如何也贏不了冷少卿的。
可惜冷少卿卻不這麼想,他原本就有些瞧不起這丁少宗,口中哼了一聲道:“真是我的好師弟,我若聽了你的話,不死也要重傷,你日後在御劍宗內不就可以趁機上位?你這出的什麼鳥主意!”
丁少宗絞了絞手中的一片樹葉,有些不好意思地俯首道:“師兄誤會了,少宗只是實話實說,若有不妥還請師兄多多包涵,畢竟劍道千變萬化,如何御使還要看師兄自己的把握。”
白遇仙趁機起鬨道:“那是,若是你的修爲都不如你師弟,不如你趁早認輸,讓你師弟來與我鬥一鬥!”
冷少卿聽了這話,更不想用丁少宗的法子,只是他再鬥幾輪,更加力不從心,眼看紙劍一次次地與自己擦肩而過,當真是危險萬分,終於冷少卿忍不住怒喝道:“丁少宗,師父要你下山是來看劍的麼!”
丁少宗心領神會,但他看了一眼秦少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邁出一步道:“二師兄,那我來助你!”
丁少宗還未拔劍,蘇丹青已經擋住了他的去路。
蘇丹青見這少年白臉蒼蒼,氣若游絲,毫無半分劍客的殺氣,忍不住輕笑道:“想要以二敵一,這可不太公平,但我看你的修爲尚淺,我蘇丹青也不爲難你,好生在一旁候着,老夫也不傷你。”
丁少宗仰頭看了看蘇丹青,怯生生道:“蘇前輩,你的妙筆成真確實神奇,但對上我的劍,其實你也未必有多少勝算!”
蘇丹青愣了一下,而後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這少年口氣太無法無天了,別說是他這樣修爲孱弱的劍客,就算是現場的所有高手與他一對一對決,也未必有這樣的把握。
蘇丹青不客氣道:“即便是新一輩的第一高手秦少商,也沒你這麼大口氣,你有何能耐能勝我?”
丁少宗謙虛道:“少宗的劍法與大師兄相比自然是有差距的。”
蘇丹青見這少年言談舉止頗爲恭敬,並非粗魯無禮之人,來了點興趣,他又問道:“那你先告訴我,你的劍又是什麼劍?可以比得過我的太蒼!”
丁少宗咬了咬嘴脣道:“我的劍無形無相,輕易不會出手,因爲……”
“因爲什麼?”蘇丹青一臉戲謔
丁少宗神色嚴肅,一字一頓道:“因爲我丁少宗的劍一出手便要殺人,你並非大奸大惡之人,我還不想殺了你!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我剛纔不出手幫二師兄的原因。”
“哈哈哈!”蘇丹青覺得這簡直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他道:“都說劍宗四少威名赫赫,秦少商、冷少卿、南宮少羽的大名我都聽過,但丁少宗的名字我當真是第一次聽說,你的劍若是真有這麼厲害,爲什麼聲名遠遜於其他三少?”
丁少宗如實道:“少宗修爲不濟,只是師父擡愛,將我列入四少之一。”
蘇丹青見這少年有問必答,一時謙虛,一時又狂傲,但話語句句誠懇,並不像說謊之人,覺得着實有些奇怪,他又問道:“不過你既然能入劍宗四少,想必也有些本事,這樣你先告訴我,你都殺過誰?”
丁少宗面色一紅,低頭道:“我的劍練成之後,只用過一次,殺了一名師叔,從此以後我師父就不准我再私自用劍。”
蘇丹青覺得更加不可思議:“你既然才殺了一個人,那你的劍如何練出來的,不要跟我說整天對着木樁子練,這劍法可有些好笑,真想不通你是如何選上劍宗四少的。”
劍宗四少之末,傳聞中天資第一的丁少宗,竟然這一生只出手過一次,那他的劍法究竟是如何練出來的?這丁少宗修爲如此平庸,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劍客麼?
丁少宗是不是名副其實的劍客,別說蘇丹青,就連御劍宗內的很多人都猜測不透,恐怕除了王瓊風和秦少商,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是什麼樣的。
這真是一個怪人!
丁少宗見蘇丹青一直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輩,如果沒什麼事,請你讓一下,我要去幫我師兄。”
蘇丹青越發覺得這少年有趣,忍不住挑逗他道:“你要幫你師兄,但可惜白遇仙也是我師弟,我如何能你這樣就過去幫忙,這樣,老夫讓你三招,你若能傷我,我便自動認輸,你就可以去幫你師兄,你看如何?”
丁少宗正色道:“不好,我不同意!”
“爲什麼?”
“因爲你若讓我三招,你必死無疑,我現在還不想殺你。”
蘇丹青嘿了一聲笑道:“年紀輕輕就學會口出狂言,這可不算什麼本事!”
“請吧,小子!”
蘇丹青雙手平展,中門大開,顯然是根本沒把丁少宗放在眼裡。
丁少宗握了握拳頭道:“請前輩三思!”
另一邊,冷少卿已經急不可耐道:“丁少宗,你怎麼那麼多廢話,還不拔劍,要你跟人談風月詩書嗎!”
“師兄……”
“來吧!三招不過是眨眼之間,沒什麼好猶豫的,我對你的實力可是越來越感興趣了!”蘇丹青手持太蒼筆一橫,四周空氣中隱隱有幾圈波動泛開。
他這一招乃是防禦之相,正是四相天威中的夔獸驚雷,看上去好似輕描淡寫,但一圈圈的波光正是凝結了雷音的威力,一旦有劍招殺至,這雷音立即爆裂反彈,叫對手防不勝防。
蘇丹青嘴巴上說的讓丁少宗三招,其實已經暗藏殺機,足可見這人做事謹慎,明知不能輕敵,卻還要裝得輕鬆對付的樣子,頗有些沽名釣譽。
丁少宗又擡頭問了一聲:“前輩,你真要與我一戰?”
蘇丹青道:“怎麼,你怕了?”
丁少宗猶豫再三,終於將右手橫在胸前,道:“不錯,我是怕控制不住又殺了你,師父到時候會責備我,我還不想殺人。”
蘇丹青冷笑道:“你這是杞人憂天!你要有本事殺了我,老夫也不怪你!”
丁少宗雙眼緩緩閉上,也不再說話,而他的右手頂端,逐漸涌出一陣氣焰,這氣焰當真無形無相,若非真氣快速涌動,令空氣中微微有些抖動,常人根本看不出丁少宗手上還有一把無形之劍。
丁少宗的劍乃是以西方太乙精金煉成,這精金在高溫熔爐之中從有質煉到無質,又從無質煉到有質,如此反覆九百九十九次,最後用完全氣化的精金真氣鑄成這柄天下唯一的無形劍。
此劍名曰“卻相”,正是祛除象形之意。
王瓊風爲其寓意爲:劍本無形,法亦無招,御劍隨心所欲,諸法唯快不破!
丁少宗手握卻相神劍,整個人氣度完全改變,他那慘白的臉龐也由怯生生轉爲冷峻,眉宇之間都是傲然的劍氣。
“我再問你一遍,你真要試試我的劍?”
這一問,彷彿是在問蘇丹青是要生還是要死!
蘇丹青不屑道:“少說廢話,我倒要看看你的劍有何高明之處!”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劍只有三招!但是天下間還沒有人能接得住!這是我丁少宗的規矩!”丁少宗隨手彈起那片有些變形的樹葉,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