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道壇決四強已經決出,正是馭靈司下的百無邪,御劍宗的南宮少羽,丹鼎觀的宗政太保,以及符籙門的趙五郎。四個門派剛好瓜分四個席位,誰也沒有佔得更多優勢,算是最皆大歡喜的一個結果。
敖青華道:“四強已出,下一輪對陣局勢分別是馭靈司百無邪對陣御劍宗南宮少羽,丹鼎觀宗政太保對陣符籙門趙五郎,兩局的勝者爭奪今次的道壇決冠軍,現在還請諸位在原處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四強賽正式開始!”
這道壇決四強賽之前特地給衆人一個時辰的歇息療傷時間,各門派趁着這時間急忙給選手送藥送水,當然這些人都是由丹鼎觀專門指定的道人轉手,各門派道人是不允許隨意上下道壇。
這四人歇息之時也是神態各異,南宮少羽不飲不食,只是閉目養神,似是專心在運氣調息,宗政太保則不斷地從六陽神鼎中吞吐火焰,似是在靠着火焰補足能量。
趙五郎則給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抹藥,畢竟下一場對陣的是宗政太保,一個與秦少商齊名的高手,上一場對陣尹太一,趙五郎已經徹底把丹鼎觀的門人都得罪了,宗政太保於情於理都不會再對趙五郎客氣了。
這四人之中只有百無邪依舊不安分,他朝趙五郎遙遙道:“臭黑炭,一會我滅了這僞君子,你滅了這假太保,你我二人就可以在道壇決中相會了,我可是十分期待能與你一戰!”
百無邪這話說得甚是有信心,彷彿他擊敗南宮少羽不是什麼太難的事,趙五郎不置可否,道:“我也十分期待,不過你的對手似乎比我難纏的多!”
百無邪冷笑道:“不見得吧,恐怕那個假太保更叫人心煩!畢竟你殺了他師父,殺了他師叔,現在又殺了他大師兄,他若是連你都拿不下,還在這丹鼎觀混什麼混,我看不如趁早滾蛋的好!”
百無邪這話明着是說給趙五郎聽,但句句卻是直指宗政太保,很明顯他是故意在激怒宗政太保,希望這二人鬥得你死我活纔好。
趙五郎自然明瞭他的心思,其實從他發覺百無邪設計毀了秦少商的星海劍開始,就對他的有些做法不敢苟同,此時見他又想這樣挑撥,心中愈加不喜,只是念及往日情分,出言勸道:“無邪,自古言多必失,在這我勸你一句,你雖有心計,可有的人心計比你還深,你還是好自爲之。”
百無邪臉色微微變了下,他原本在道壇中嘰嘰喳喳,頗爲活躍,此時被趙五郎一句話哽咽住,倒是讓他看起來頗像是跳樑小醜,登即有些尷尬,只是嘴硬道:“是麼?嘿嘿,希望你還能遇得到我!”
而後,他盯了一眼南宮少羽,見這人依舊雙目微閉,似乎根本沒關心他在說什麼,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他的心中立即就越發得惱怒,恨不得現在就去撕碎這個假惺惺的人。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此時正是日頭最旺盛的時刻,碩大的太陽照耀在太虛崖上,熱汽升騰,加上地火熔岩的炙烤,整個道觀內都猶如在蒸籠中一般,叫人炎熱難當。
執裁道人上前道:“道壇決四強賽正式開始,第一局,馭靈司百無邪對御劍宗南宮少羽!”
咚咚咚!
太虛崖上再次傳來震破人心的鼓聲,鼓聲點點,越來越密,叫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這更加激烈的四強賽終於拉開帷幕了。
清虛山,御劍宗。
高聳的瓊風閣矗立在烈日之下,碧瓦,黃牆,朱柱,莊嚴肅穆又不失精美,加上四周鮮花松柏環繞,景色美不勝收。
偶爾有一陣子海風吹來,帶來鹹腥的海水氣息,只是今日這氣息之中還夾雜着一絲絲頗爲濃重的血腥味,叫人聞之作嘔。
這樣的血腥味對於御劍宗而言,可是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玄天明擡頭仰望這瓊風閣,冷笑道:“這一戰,老夫可是等了許久了!”他推門而入,徑直跨了進去,齊雲飛也輕躍腳步跟了進去。
瓊風閣內,雕樑畫棟,華美更甚外頭。
只是這閣樓內的氣氛說不出的幽冷,一進來就彷彿讓人忘卻了這是在炙熱的東海之上。
一個身着白色長衫,黑髮披肩的男子背對着門口,站在一張畫像之前,畫裡是一名絕色的女子,身着杏黃長衣,在桃花樹下舞劍,畫像惟妙惟肖,多看兩眼彷彿就能感受到那落英繽紛的場面:一女子輕挪蓮步,舞動飛揚,青鋒既快且靈,落花時緩時急,劍尖掠過花瓣,輕輕地接住這輕軟的嫣紅,好似明眸下誘人的朱脣。
玄天明望了望那幅畫,冷笑道:“真是癡情人,這人都去世了這麼多年了,你還這麼惦記着她!”
王瓊風不冷不熱道:“魏師弟,你不也記得她麼?”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渾厚有力,與玄天明清亮的聲線倒是形成鮮明的反差。
玄天明哼了一聲道:“但我不曾這般自甘墮落,以致於荒廢了劍道的修行!”
王瓊風反問道:“劍道?你心中只有劍,恐怕早已沒有了道!你與我認識的魏青虹已然不是一個人了!”
他說完了這話回過頭來,齊雲飛終於看清了這個他即將要面對的最大仇敵。
濃眉長長入鬢,星目燦燦蘊光,鼻翼高聳,脣上有短鬚,即便是現在這般披散着頭髮,一身素長衣,也難掩他風采絕倫的氣質,若是年輕之時,想必一定是驚採絕豔的美男子。
王瓊風,人如瓊花披錦繡,劍似浩風斷海流。
齊雲飛看了看他,也忍不住怔了一下,這樣的男子任是對他身懷莫大怨恨的人也會禁不住生出一絲仰慕之情。
只是這一絲情很快就被齊雲飛扼殺在自己的心頭裡,他暗暗掐了下自己,叫道:“仇敵在前,如何能有這等想法,真是羞愧人!”
玄天明未理會齊雲飛的想法,而是接過王瓊風的話,道:“若不能領悟劍術的極致,談什麼劍道二字?你王瓊風空有逆天的天資,卻還不是練不出這乾坤九劍!”
王瓊風淡然道:“非我不練,而是不能練!這其中的法門想必你也有所領悟了吧?”
玄天明嘿嘿笑道:“不錯,若非我見到齊雲飛,我也參悟不出這樣的法門!”
王瓊風道:“那你們還執意要練?”他轉頭望了一眼齊雲飛,神色有些複雜道:“他知道麼?”
齊雲飛怔了一下,不知道王瓊風這話是什麼意思。
玄天明嘿嘿笑道:“他自然是知道的,這最後一劍就等待一個時機!這一劍就讓你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你王瓊風做不到的,我魏青虹未必做不到!”
這二人正說話着,門外丁少宗掙扎地挪了進來,有些羞愧地俯首道:“師父,弟子無能,未能攔住這二人,還請師父恕罪。”
王瓊風擺了下手,淡然道:“非你無能,而是這二人修爲已遠超於你,此事只怪師父,如何能怪你,這裡與你無關,你下去吧。”
丁少宗遲疑了片刻,退到門口道:“弟子就在門外守候,若有吩咐,弟子這便入閣。”
王瓊風拋出一個小葫蘆,關切道:“你已身受重傷,先服了這丹藥再說。”
丁少宗接了葫蘆也退了下去。
王瓊風對丁少宗威嚴之中難掩憐愛之意,齊雲飛見此,心頭卻是更嫉恨惱怒,他怒的是爲何世人都說御劍宗主是一個德高望重之人,對所有人都善意有加,可是爲什麼偏偏要對自己的師父這麼殘忍!偏偏對他齊雲飛是這般的不重視!
他怒吼道:“王瓊風,你不必在這假惺惺,今日我就是來取你性命,爲我師父報仇!”
王瓊風正色道:“你師父並非我所殺,昔日的情景……”
王瓊風正欲說話,玄天明突然雙指一抖,飛出一柄墨劍,冷喝道:“來都來了,舊也敘了,現在不拔劍還等什麼?!”
“墨起千重浪!”
隨着玄天明一聲怒喝,墨劍一轉,化出數百柄墨劍如同劍浪一樣朝王瓊風飛擊而去。
而與此同時,齊雲飛也猛地一拍劍匣,化出了雷霆二劍。
層層墨劍,閃耀着森森寒光。
齊雲飛的幻真神劍快速轉動,化出的音浪令這墨劍掀動的更加劇烈,這二人配合越發得默契,即便是平常的劍招也能發揮出更強勁的威力。
王瓊風眉頭一皺,輕輕地揮動袖袍,喝了一聲:“退!”
一道銀光閃耀而出,啵地一聲就將這密密麻麻的劍芒彈了回去,這一招顯然高下立判,想要用這等普通的劍招來擊敗王瓊風,當真是癡心妄想!
玄天明道:“換金光劍!”
齊雲飛單手一拍,這金光劍再度飛躍而出,一道紫藍色的電芒從劍尖閃耀了出來,雷光激盪而出,王瓊風突然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似是擔心這雷火傷了這室內什麼東西,他急忙再度揮舞袖子,就要收了這電芒。
卻不想玄天明也飛出一劍,這一劍卻是借雷法力,他高喝道:“九天玄雷,皆爲我用!”
“化劍!”
“斬邪!”
九天玄雷劍,這是御劍宗九大長老奔雷長老的得意劍法,卻不想也被玄天明偷師了去,他以墨劍引動齊雲飛的電芒,而後錚地一聲竟然雙劍合一,直接朝王瓊風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