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孤走近他,問他如何。他說:“門派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
離不孤淡淡掃了一眼法器上所呈現的內容,微笑擡頭,問他:“怎麼了?這應該是好事,怎麼愁眉不展的?”
莫清胤不明深意望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搖搖頭:“沒有。”
白皙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她靠近他,時時刻刻注意他臉上細微的變化,輕聲說:“我知道,你在碧玉長大,那些師兄弟就像親兄弟一樣,那裡就是你的家,離開家了,自然會難過。是不是這樣?”
莫清胤展眉一笑,撫摸她柔軟的黑髮:“你說的對。不過以後,只有這裡是我的家了,我們的家。”
離不孤微微一笑,依偎到他懷裡。
收到碧玉的回信,莫清胤一開始感到欣慰,可後來卻發現其中的破綻。碧玉派回信法術各個階層的弟子有所不同,最大的區別便是術字呈現的顏色。顏色越深,說明所修的法術越低,顏色越亮,說明所修的法術越高。而他發給碧玉的顏色是黃色,可從碧玉回過來的法術色彩也是黃色,照理來說,他的師弟比他的修爲稍低一些,一直都是以青色法光寫字。
莫非自己的師弟在這短短几天法力大增,還是……有人從中作梗。如果是後者,那麼他之前傳給碧玉的信件,也怕是並未傳出去吧!
這個猜想在莫清胤心中盤旋幾日,終於還是趁離不孤不注意之時重新向碧玉傳了一遍。他心中明白離不孤爲何這麼做,但這件事他已經跟她解釋清楚,她卻一意孤行甚至欺騙。處於維持這段寧靜,莫清胤沒有說破,只希望碧玉傳來好消息。但忽一日,離不孤對他說:“師兄,既然我們要在這裡安家,不如便在這周圍設下結界,這樣就沒人再來打擾我們了。”
莫清胤心中一動,臉上假意奇怪,問:“這周圍本來就沒有人煙,設不設結界都無所謂。”
這話聽到離不孤耳
中,只當是拒絕,不由多心起來,目光一冽,低聲問:“爲什麼你不肯,難道你在等誰?”
聽到這不善的口氣,想起那件欺騙之事,莫清胤擡起頭,冷笑反問:“爲什麼你要設結界,你是怕有人找上來,還是怕我逃出去?不要把這裡變成囚籠,喜歡一個人不需要把愛變成囚籠。”
離不孤指尖微緊,手裡的野果砰然捏碎,鮮紅的汁水從指縫裡滲出,一滴一滴落在潔白的裙角上。莫清胤淡淡撇了撇被染紅的袍子,心中有了答案。他站起來,退開兩步,無比失望:“不孤,我言出必行,可你卻不信我。我給碧玉的口信根本就沒讓我傳出去,而那封所謂碧玉來的信,也是你做的吧。你爲什麼要阻斷我跟碧玉聯繫?我跟他們聯繫只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罷了,根本沒有別的意圖!”
鬆開手掌,鮮紅的果肉如一塊被擰下的皮肉,“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離不孤亦是一雙冷目,原來莫清胤已經懷疑了她,那麼他又有什麼資格質問她呢!“如果你和碧玉聯繫了,他們一定會找到這裡來,那我們的日子就不清淨了。”她的聲音很是輕蕩,恍如一陣風般迴盪在洞穴裡,又悄然散去,配合洞內的寒氣,叫人在一陣陣心顫。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陰冷的目光靜靜盯着他的。莫清胤不自覺被她這兩道寒光所鎮,離不孤終究是回不到從前純真的離不孤了。
他挺直腰身正視於她。她大步一前,雙腳踩在他的腳背上,踮起腳尖與他平視,冰涼的手指按在他心口,涼薄的紅脣一字一句:“口口聲聲說要離開碧玉,可你還當自己是碧玉的人!碧玉的弟子又不是小孩兒,犯得着你這般操心?!莫非沒有你在,他們一個個都活不下去了?!現在正是考驗他們的好時機,誰又能力收拾好這攤子,誰就能掌管碧玉。這般好的機會,你不讓給你的師弟妹們,你亂cha一腳做什麼!”
離不孤的這番話激得莫清胤壓制
下來的平靜頓有起伏,他胸中大跳,一把推開她:“你真是不可理喻!”
離不孤踉蹌兩步,搖搖晃晃站穩,慘然笑:“我不可理喻?當初我被所有人懷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他們不可理喻,枉我白白受罪?!”
莫清胤又是氣氛又是無奈:“過去,我的確有錯,所以我盡力彌補。如今你疑心太重,若不把事事看壞,你會快樂很多。”
離不孤搖搖頭,雙目陰鬱:“疑心怎麼能不重呢?太天真了,只會變成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莫清胤問:“在我面前,只有你和我,你還要懷疑誰?我嗎?”
離不孤猛然一頓,情緒正待平復,洞外突然傳來幾聲落地的音響,以及微急促的呼吸聲。“誰!”離不孤大喝轉頭,看見洞外已紛紛聚集了不少手持兵刃的仙門弟子。離不孤嘲然偏偏頭,冰聲對身邊的亦是驚詫的人道,“你果然……還是出賣了我!”
他並未料到仙門回尋着他傳信而來,之前總以爲是離不孤多心,看來仙門弟子果真沒有要放過天煞的意思。莫清胤驚詫不已,更是愧疚不得,可是現在都晚了,仙門已到,離不孤亦是狂xing難抑,怕是避不了這場浩劫!
離不孤轉回幾步,挽住他的手臂,看似十分親密的樣子,在他耳邊輕聲說:“我猜的沒錯吧,他們巴不得殺了我,得知我們的下落,還能在崑崙坐得住?你不信我,不聽我,現在可好了,自己可看明白了?!莫清胤,看來我跟你終究還是對頭!”接着,她轉向洞外,高聲對外面的人厲道,“既然是你們自己送上門,那麼我便不客氣了!”
莫清胤拽住她欲出的身體:“不可!”
離不孤甩手將他推開:“今日,我非要大開殺戒,又如何?”
莫清胤撲身抱住她,緊抓着不讓她走,大聲勸:“不孤,你若傷了這些仙門弟子,我們就真的再無寧靜之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