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鄭總的辦公室外還有其他人等待會見,但是鄭總對秘書進來敦促視若罔聞。頭也不擡地揮了揮手,說道:“讓他們都回去吧,我一會兒要出去一趟,這一會兒我誰也不見。”
不一會兒,他們三個人一起出了門,然後一起下樓,不知道引起了多少有心人的關注,對他們三個人的行蹤也產生了百般猜測。等到他們在樓下停車場分開,鄭總坐車離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心裡暗自出了一口氣。
停車場上,康學東也是長出了一口氣,揮手讓陳默跟上,一起向回走去。“這件事情這麼重要,你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陳默故意裝作不知道輕重地說道:“這種事情我聽過就忘了,誰想到你們會這麼重視啊?”
康學東搖了搖頭,嘆道:“我們雖然是在企業裡,但是也要有一點政治敏感性。抗美還說把你調到外交部去鍍鍍金,我看啊,就憑你這一點,你就不會是個合格的外交官。”
陳默奉上一個小小的馬屁。“所以我要跟着乾爹後面多學着點啊……”
康學東搖頭笑了笑,“你啊…………”你什麼卻沒有說出來,讓陳默鬱悶不已。
剛回到辦公室,還沒有坐穩,趙曉莉就轉過了身來,低聲說道:“陳默,剛纔紀檢部打電話過來,讓你回到了辦公室,過去他們那裡一趟。”
他故意說道:“哦,我知道了,紀檢部還真是煩人,這不是折騰人嘛!”
陳默知道這是他們自己進行的舉報,並沒有太多擔心,心裡還在想,以後可以利用這種不對等的交流機會,多告訴他乾爹一些隱秘的信息,這也算是個間諜了,卻不用承擔一點風險啊。
趙曉莉她們這幫女人卻都接上了話,一個個替他抱打不平起來。誰都清楚,陳默纔剛剛上班兩個月時間還不到,本身的工作又不是敏感位置,不碰錢,不碰賬本,就連商業機密,接觸的都少,哪裡會有什麼違法亂紀的地方?!還不是有人嫉妒,纔在背後搞鬼。紀檢部卻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停地折騰人。
他們卻不知道,這本來就是康學東安排好的一齣戲,甚至紀檢部也有人蔘與了進來。不過這個時候,陳默當然不會告訴她們,只能一邊得意,一邊愧疚地聽着她們替自己說話。看來自己的人際關係處理的還不錯啊,辦公室的人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真誠的,最少能夠表明支持的態度都挺讓自己感動的。
去紀檢部又轉了一圈,跟兩位表面嚴肅,實際卻很有意思的紀檢幹部楚宏偉,蘇明慶躲在會客室聊了半個小時的天,隨意應付了一張問詢書,就到了下班時間。
這個上午,陳默又是幾乎一點實事沒有辦,幸虧他不是科員,他的身上沒有翻譯任務,要不然,跟他合作的翻譯要忙死了。
中午的時候,陳默沒有回家吃飯。他也不擔心老爺子沒人照顧,因爲一大早,陳勇就開車過來將老爺子接了過去。今天是陳一華的生日,由於不是整生日,也沒準備大過,晚上也就陳家一家人在一起聚聚。
高強得知晚上陳默要去參加伯爺爺的大壽,而不能參加聚會,遺憾不已。他在這兩個部門之間調職,除了要款待原科室的同事,也要宴請新同事,這兩天就比較忙。不過他還是約好了過幾天要單獨宴請陳默一次。
雖然陳默不想讓他破費,但是他誠意懇懇,倒也不好拒絕。他其實也知道,高強如此的態度主要是因爲自己身後站着的乾爹,高強現在依舊是在採購部工作,當然希望跟陳默打好關係,這樣也是間接討好了大老闆。
吃過飯,進入了娛樂室,他們一科室的人都圍在一張檯球桌前,看高強跟日語的翻譯龔斌打桌球。高強雖然是領導,但是桌球的技術卻比龔斌要差一級,被對方打的潰不成軍,惹來了一幫女孩子的調笑。
“小默,找你半天了……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陳默回頭一看,卻是自己二叔陳建軍過來了。他小時候營養沒有跟上,一直有體虛的毛病,所以冬天的時候總是格外怕冷。不過現在上上下下跑了一圈,房間裡暖氣也足,此時臃腫的衣服都敞開了釦子。
陳默也有些奇怪,他二叔工作的部門距離總部有兩公里遠,自己也有單獨的食堂,所以一般很少會在這裡看見他。“您怎麼過來了?吃過了嗎?”
“吃了,幫我找杯水喝,今天吃的有些齁了。”
作爲公司的休息室,娛樂室,這裡什麼都有,但是就是沒有一次性杯子,這也是公司奉行節約的一個標準,公司的餐盤是不鏽鋼的,杯子都需要自己帶,反正熱水24小時供應。
陳默中午也沒來得及帶自己的杯子,四周望了一圈,讓他在牆邊的凳子上休息。自己跑去跟食堂的工作人員借了一個湯碗,燙了一遍,接了一碗水過來。
“您這大中午地跑過來幹什麼?”
陳建軍看了他一眼,見旁邊沒有什麼礙眼的人,低聲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有人會舉報你?”
陳默一聽就明白了,心裡感覺到暖洋洋的。雖然他跟他二叔關係一般,但是畢竟血濃於水啊,聽到自己這邊出了事,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雖然他也幫不了什麼忙,但是這種關心總是真誠的。
“沒有多大的事情,還勞駕您專門跑一趟。你打個電話就好了嘛……”
“就是沒人接,我才跑過來的,你以爲我閒的沒事幹啊……”陳建軍喝了一口水,燙的呲牙咧嘴的。“今天上午又被紀檢部叫過去談話了?你乾爹就沒有從中間說說情?”
“二叔您想到那裡去了?我又沒犯事,犯得着讓我乾爹出面嗎?那不是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是這個理……那你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嗎?”
陳默也不願意讓他胡思亂想,瞎湊合。低聲說道:“有了懷疑的對象,只是現在還沒有動他。不是說採購部和裝備部要合併嘛,這兩個部門都有一個翻譯科,我現在是這邊的科長,跟我搶位置的那個自然是嫌疑最大的了。”
“齊元忠的兒子啊……”陳建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色,要說在京城這地界,他雖然位不高權不重,但是從來都還沒有怵過誰。像他們這種依靠老人行勢的中層,或者是在公司工作幾十年拼資歷壓倒大半人的老資格,升職無望,但是開除又不可能,他們這樣的羣體在公司裡從來都是倚老賣老,沒有誰被欺負的。
其他人要麼比他們這些人資格淺,要麼玉石對瓦片,不會跟他們這些人計較,也助長了他們自大的心態。就是上層領導也不願意惹他們這一幫拎不清兒的,關鍵就是不划算。所以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什麼大權大利,但是小日子都過的悠哉悠哉,抱團也特別的緊。
像陳建軍他自己,現在就是煉化部後勤服務處的副處長,天天就是跟公司的外聯單位扯皮,今天供水,明天供暖這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雖然職位不高,但是管的事卻又多又雜,手裡的權力不大,但是說話辦事都還相當管用。得罪了他,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搞的你有口難言。
今天派人去你的分公司堵了你的下水道,拖個幾天,你公司就臭烘烘的。明天供水給你斷了熱水,後天供暖給你降幾度,再不就是分配的東西給你最次的,要過期的,幫你裝個門窗拖個十天半個月的,總有陰招來治你。
但是齊元忠卻不是京城人,他在省裡分公司當一把手,天高皇帝遠的,陳建軍這個級別的人,想給他製造點齷齪都難。
陳默笑道:“二叔,我這事兒不用你操心,你想想看,我纔來上了兩個月的班,沒貪沒佔的,舉報信的事純粹就是瞎搗亂。說我人品不好,玩弄女性,那他倒是給我找個對象出來啊,是不?!所以,我這邊沒事,您老的心就放肚子裡去。”
“沒這麼容易,那個小王八蛋叫什麼?齊明遠是吧?!看我這次不搞的叫我叫爺爺不行。”
陳默被引起了好奇心,納悶地問道:“他一個小科長,跟你的工作扯不上邊,你怎麼對付他?!我先申明哦,違法的事兒咱不能做,乾爹那邊都想好了計劃,你這邊別破壞了他的事兒。”
“跟他我犯得着嘛?!這小子一直在追我們那小區裡郭總家的閨女,看我不給他戳散了不可!”
陳默忍不住笑了起來,“行,行……這個事兒就交給您了,但是工作上的事兒您千萬別摻和。我乾爹這邊已經計劃好了,反正不會讓他落着好。”
送走了陳建軍,陳默的心情也變的好了起來。以他二嬸那功力,齊明遠的這場好姻緣,恐怕就要情深緣淺了。他吃虧就吃在不是京城這圈子的,偏偏還想着以歪門邪道來對付自己,真要引起公憤了,他想在京城這邊安穩工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陳默沒有跟他說徐總的事情,齊明遠的事是跟自己貼身交鋒,這事交給他二叔來辦,那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徐總可是老資格的領導,他跟自己乾爹的交鋒,自己插不進去手,他二叔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