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轉而睜開,一片笑意,“你知道嗎?我也聽說過一個很悽美的東方愛情故事,古時候,有一對很相愛的青梅竹馬即將要結婚,少女到廟裡求菩薩,希望她的愛人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菩薩說,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成全你,少女問,什麼辦法?菩薩說,他今天就死了,他的這輩子就結束了,他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你的願望就實現。菩薩的本意並非要少女去毒殺丈夫,然而,少女卻如着了魔,新婚之夜在交杯酒裡下了毒,毒死了丈夫,她如願以償,她的愛人果然一輩子只愛她一個人。”
穆涼淡定地點評,“她做的不錯,心願達成。”
喬夏淡淡一笑,“你也想要效仿嗎?”
阿涼,我肚子裡有我們的孩子,你知道嗎?
你想殺了我們母子麼?
“我很想效仿,只不過……你不愛我了。”穆涼語氣略帶一抹惋惜,“若是殺了你,你的一輩子結束,你一輩子都不愛我,那我多可憐。”
穆涼緩緩地把小瓷瓶裡的液體,倒在紅酒裡,慢慢地推給她。
無色無味,不知道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她都不會喝。
這種東西,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定會傷害寶寶。
“我不會喝。”
“這是能抹掉人記憶的藥。”穆涼說,心中很痛快,“這藥,還是當年尼古拉的哥哥給我的,他差一點就用在我身上,這是他們家族不傳之秘,我放在身邊這麼多年,本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派上用場。”
喬夏一愣,眼神也跟着慢慢地變了。
尼古拉的家族據說是一個通靈家族,無奇不有,有這種奇怪的東西並不足爲奇,只是,穆涼的語氣讓她有幾分心驚,他想要她失去記憶?
變成一個空白的人,不管旁人說什麼,她就信了什麼,忘了這些痛苦,仇恨,絕望,或許就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其實,喝了它,有什麼不好呢?”穆涼笑意詭異,帶着幾分孤傲,“忘了一切,不會再有仇恨,不會再有痛苦,我會疼你,愛你,呵護你一輩子。”
“這是我們最好的結局,只有我會記得這些仇恨,我們也不必彼此折磨一輩子,相互仇恨,面目全非,我們的愛情依然存在。”
“穆涼,夠了!”喬夏忍無可忍地打斷穆涼,這是一種怎麼樣的變態心理,纔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樣過一輩子,有什麼意義,他一個人承受那些痛苦折磨,又有什麼意義?
“我不會喝的。”喬夏說,這些東西喝下去,她的寶貝就真的再也沒得救了,誰還能救了他,她想要保護孩子,她只想穆涼離開,她去找尼古拉,救她的孩子,她不相信尼古拉死了。
他一定還活着,活在某個地方,正在冰冷地等着看他們的結局。
阿涼,你走吧,離我遠遠的。
我不再是你的軟肋,不再是你的痛苦,他就再也不會傷害你。
穆涼笑了笑,“不喝也行,我不逼你。”
他看起來,意外地好說話,喬夏正疑惑爲什麼穆涼如此輕易就答應了,剛覺得奇怪就聽到穆涼說了一句,“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他突然拿出一把左輪手槍,一顆子彈,慢慢地把子彈推進了槍膛。
喬夏猛然色變。
他要幹什麼?
這輩子,她都不想看到槍。
一個子彈的速度,不是人體能抵擋的,這一槍下去,誰能擋得住,他要幹什麼?
殺了她?
“喬夏,我這樣的人,你招惹了,就擺脫不掉。”穆涼看着她,微微一笑,非常的英俊,風度翩翩,“爲什麼招惹了,要半途而廢。”
這像是交代爲什麼他要殺了她。
喬夏閉上眼睛,她從來沒想過死亡,更沒想過,死在穆涼之手。
不管多麼痛恨,不管多麼難過,她只想活下去,好好地愛自己,愛生活,她的家人都死了,她要好好活着,纔對得起他們,這也是他們的心願。
如今,她就要死在穆涼手上了嗎?
“若是你不愛我,從此離開我,又不願意尋求一個彼此都能安然相處的方式,那麼……”穆涼緩緩一笑,槍口猛然對着她,喬夏臉色煞白,那一刻,她覺得死亡在靠近。
穆涼突然詭異一笑,“你在想什麼呢?你覺得我會殺了你?”
“我不信!”喬夏心中涌起了一股執念,她不信穆涼會那麼狠心地殺了她,就算穆涼再心理病態,就算控制慾再強烈,他愛她。
深愛着她,不管她說過多麼令他難過的話,他從來沒做過一件真正傷害她的事情。
這樣的穆涼,她不信他會殺了她。
“正好,我也不信!”穆涼的笑意,似乎是帶着一點寬慰,“我從不傷害你,因爲我捨不得,我和你不一樣,你可以肆無忌憚地糟蹋我,作踐我,可我捨不得,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捨不得動你一根頭髮,你瞧,穆涼這麼沒出息,他活着幹什麼呢?不如死了。”
他的槍口猛然調轉,對着腦袋。
喬夏心臟差點停頓,一臉慌亂,眼神映着那隻槍管,像是一團可怕的噩夢,她的聲音尖銳得幾乎變了聲,“你要幹什麼?”
穆涼,你這個瘋子!
“老婆,我來幫你介紹一下左輪手槍,這支手槍,能裝六發子彈,如今,我就裝了一發,沒開一槍,就少了一個機率,你有六次的機會可以選擇,是看着我死,還是喝下眼前這杯酒,徹底地失去記憶。”穆涼的語速非常緩慢,準確地說,像是用一種哄騙的語氣在說話。
喬夏背脊爬滿了冷汗,一片冰冷。
他怎麼能,如此狠絕?
“穆涼,你怎麼能……”他怎麼能如此逼迫她,他怎麼敢如此逼迫他,用他的生命,在逼着她做決定,這是什麼選擇題,她又陷入了穆涼和寶寶的選擇中。
穆涼死,or寶寶死。
穆涼,你這樣和尼古拉有什麼區別。
可穆涼的瘋狂,他會在乎寶寶嗎?
他只在乎她。
喬夏心如刀割,慌亂茫然,她不願意喝下這杯不知道摻和了什麼東西的酒,或許會一輩子都失去孩子,就算沒了記憶,孩子沒了,穆涼一輩子也生活在內疚痛苦之中。
她這一輩子也永遠都活在謊言之中,所有的痛苦,心酸,絕望都讓穆涼一個人來承擔,她一個人毫無知覺地享受着幸福,不知道他內心的悲痛。
這是一樁什麼樣的婚姻。
“我數三聲,你做決定。”穆涼說,一手轉動槍槽,拉開了保險,喬夏心裡咯噔一下,耳朵像是放空了,卻依然能聽到穆涼的聲音。
“一。”
“二。”
“三。”
喬夏聲音尖銳,“不要開槍!”
求求你,不要開槍。
六分之一的機率,誰知道,這一槍到底會不會有子彈,萬一真的有子彈呢?
“穆涼,我懷孕了,我有寶寶了,不要逼我喝下這種東西,它會傷害寶寶。”喬夏絕望地說,精神極度緊繃,眼淚奪眶而出,她真的好難受。
穆涼格外的冷靜,“你不想懷孕,每一次我都做好避孕措施,你怎麼會懷孕,爲了不喝下這杯酒,你竟然會說謊。”
喬夏錯愕,猛然看到穆涼扣動扳機,一時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她彷彿被人掐住了咽喉,喪失了所有的言語,空槍的聲音,像是一聲宣判。
這一槍是空槍。
他是認真的!
他對着腦袋,開了一槍,在不知道這支槍的子彈究竟在哪個槍槽裡,他對着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如果真的有子彈,此刻的穆涼腦袋就開了花。
喬夏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過去,海浪聲音遠去。
燈光曖昧,燭光浪漫,鮮花幽香,所有的浪漫,都帶着一種毒藥,要把人都變得窒息,難受,她真的快要瘋狂了。
不要在逼我了。
求求你,不要逼我做決定。
我真的會瘋的。
她的眼淚,他無動於衷,此刻的穆涼,心如磐石,他看着她微微一笑,潔白的燕尾服襯得他格外的英俊,“喬夏,你還有五次選擇的機會,真幸運啊,這一槍是空槍。”
他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開始倒數。
“三。”
“二。”
“一。”
“夠了!”喬夏崩潰大哭,捂着頭,瘋狂地大喊,“夠了,不要再逼我,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要瘋了。”
“是啊,我也要瘋了。”穆涼猛然扣動扳機,又是一次空槍,那種空槍的聲音聽到喬夏幾乎崩潰,她淚眼朦朧地看着穆涼,再一次感受到穆涼的瘋狂。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
萬一,真的有子彈,那要怎麼辦。
他活生生死在她眼前,她這一生要怎麼辦?
“喬夏,你對任何人都心存寬容,憐憫,卻容不得我犯一點的錯,對我苛刻嚴厲,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連得到寬恕的機會都沒有。”穆涼眼眶溼潤,眼底映着長河一片幽深,瘋狂到底,他顯然失心瘋了。
“沒有你,我很絕望,活着對我沒有任何意義。”穆涼說,倏然笑了笑,“好了,老婆,你還有四次機會,究竟哪一次是真的有子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