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厲墨琛眼底多了一絲痛楚,他怔怔的看着安夏,可她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夏夏…”
厲墨琛叫了她一句,這次安夏回了頭。
臉上還掛着一些淚,癢癢的,她有手背一下子全部抹掉。
“琛哥哥,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忙,你公司肯定還有事,就不麻煩你了,這邊我和爸爸會照顧好的。”
他如此客氣的話,讓厲墨琛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
因爲沒有告訴她實情,她就這樣怨恨自己嗎?
她的話也同樣讓病房裡的其他幾個人怔住了。
都是過來人,他們知道現在安夏話裡話外都在疏遠厲墨琛了。
如果還是之前的情深,她又何需如此客氣?
“夏夏,你不用和墨琛客氣的,你們…”
顧雲暖試圖說點什麼卻被安夏打斷。
“厲媽媽,我明白的,只是我不能拿你們的好當做理所當然。畢竟我們和你們不是一家人的。”
安夏知道自己這樣的話說的太沒有良心,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要說出來。
好想打自己一巴掌…
果然,那邊顧雲暖聽到這樣的話,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夏夏,你怎麼可以這樣和你厲媽媽說話?快道歉!”
安雅妮難得沉了臉,呵斥了女兒。
安夏抿了抿脣,對着顧雲暖低下頭。
“對不起,厲媽媽…”
顧雲暖動動脣,想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放棄。
厲墨琛看着她剛剛纔長點肉的背影,沉着眸子。
如果可以,他現在真的好想把她拉出去,好好談一次,可是卻不行。
現在她的情緒有些偏激,相信自己就算說什麼也是沒用的。
擡眸看向對面的父母,他低沉着嗓音說:“爸媽,你們先回去,醫院這邊有我們。”
他這一說,慕思遠也反應了過來,現在外面已經接近傍晚了。
“對,你們先回去吧!不要都守在這裡的。”
厲擎蒼看看他,攬住了妻子。
“也好,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
慕思遠點了點頭。
顧雲暖拉着安雅妮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她好好休息。
然後又擔心的看了眼還在兀自低着頭的安夏,跟着厲擎蒼出了病房。
他們一走,本來本來寬敞的病房就顯得更大了。
安雅妮看着還站在身邊的女兒,拉了拉她的手。
“夏夏,你也和你琛哥哥回去吧!我這有你爸爸就好。”
她一說,安夏就立馬反握住她的手,“媽媽,你別叫我走好不好,讓我陪着你。對了,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去準備。”
安雅妮搖搖頭,現在的她表面雲淡風輕的模樣,而實際上卻已經痛的無以言表了。
她真的害怕自己疼到痛呼的模樣讓她聽見看見。
慕思遠瞭解她的想法,撫了撫安夏的肩膀,“夏夏,聽你媽媽的話,回去吧!你照顧好自己就等於是幫了你媽媽,懂了嗎?”
話說到這份上,安夏豈會不理解父母意思。
如果按他們說的做可以讓他們安心,那自己就乖乖聽話。
“好,爸爸媽媽,那我先回去了。”
“嗯!”
安雅妮見她聽話了,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安夏抿了脣,也沒看後面的厲墨琛,就直接走了出去。
只是她出了病房門後,不是去往電梯口,而是走向了司遠東的辦公室。
厲墨琛見此繼續跟上。
像是沒有發現後面跟着的人一樣,安夏快步的走着,甚至偶爾還小跑了起來。
可身後,厲墨琛始終跟在離她幾步之遙都距離。
逼着自己忽略掉後面凝視的目光,安夏敲響了司遠東的辦公室門。
“請進。”
聽到這一句,安夏就立刻推開了門。
她進去後,厲墨琛也緊跟着進了。
安夏沒有管他,直接看着坐在辦公桌後司遠東。
他剛剛可能在打電話,見是安夏進來,就簡單的跟對方交代了幾句,便掛了線。
伸手示意他們去旁邊沙發上坐下,司遠東也跟着起身走了過去。
安夏站在沙發邊,卻不肯坐,紅腫的雙眼看着司遠東欲言又止。
看着她這模樣,司遠東也是一陣心疼。
他沒有女兒,不過這安夏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了。
“坐下說。”
司遠東伸手將安夏按坐在沙發上,然後眼睛掃過她的膝蓋。
之前在病房那一跪,真的就像跪到他心上一樣,生疼。
“有什麼事就說吧…”
安夏用力絞着手指,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
可旁邊的厲墨琛卻黯了眸子,伸手將她其中一隻手給握住了。
安夏一頓,想要抽回,卻不成功。
索性隨了他。
沉默了好一會,安夏纔開了口。
“還有多久?”
經過這一下午發生的,安夏已經逼着自己接受了媽媽癌症晚期的事實。
她也很清楚,媽媽治不好了。
如果能治好,司遠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現在,她只想知道,媽媽還能活多久,如果她還有什麼願望,那做女兒的一定要想盡辦法幫她辦到。
讓她沒有遺憾。
她會這樣問,司遠東並不意外,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他才慢慢說了兩個字。
“隨時。”
現在的安雅妮就是隨時都可能走的狀態了。
如果昨天慕思遠送晚一步,也許現在這世上就沒有安雅妮這個人了。
而他們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從死神手裡給拉回來。
至於下次回怎樣?
他不敢保證。
司遠東說完,沒有去看安夏的表情。
這孩子的模樣太哀傷了…
明明是很難過,此刻卻佯裝堅強。
掩去淚水,跑來問自己這個,估計也是有事情想做吧!
對面,厲墨琛聽了司遠東的話,就感覺到自己握着安夏的手突然被反握住了,而且抓的特別緊,緊的他都有點疼了。
再看她那一隻,竟抓了她的腿,死死摳住。
光看那被她掐進去的凹陷都可以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伸手拉着她另一隻手,厲墨琛想讓她鬆開,可她就是抓着不放。
“夏夏…”
厲墨琛輕喚了一聲,安夏這才鬆了手。
然後突然鬆開了厲墨琛的,站起身對着司遠東:“謝謝你,司伯伯,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