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瓶這種東西,出現在這裡充滿了超現實的感覺。【
我看着那個陶罐一樣的瓶子:“裡面寫了什麼?”
鐵蛋掏出一塊破布來,眉頭幾乎要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上面的字很潦草,不像是那夥計的字跡。但是遣詞造句都是他的習慣,我和老闆覺得,他可能是晚上寫的。”
我把那張紙一把搶過來:“讓我看看。”
那是一張皺皺巴巴的布,還有些潮溼。上面不知道是用煤灰還是黑炭,寫着密密麻麻的大字,有的甚至摞到了一塊。字跡實在難以辨認。
我有點懷疑地說:“怎麼這字好像不是用一種材料寫的?”
鐵蛋說:“我也這麼感覺。開始的時候是黑炭,後來像是青磚,你翻到背面看看,還有指頭沾着血寫的。”
我說:“這夥計還挺有意思啊,寫個高密信還這麼花裡胡哨的。你看看,一行一個顏色。”
唐凱麗說:“這種信我也寫過,據我推測,這信不是一天寫成的,應該是我們離開不久就開始寫,一天寫兩三個字。”
我詫異的說:“他忙成這樣?”
唐凱麗說:“應該是被監視了,每天只能偷偷寫幾個字。”
我把破布遞給鐵蛋:“這上面寫得什麼?我一個字也看不清楚。”
鐵蛋接過來:“我也認了很久,基本上能認出來一大半。意思大概是說,那裡很危險,讓咱們千萬別去找他。”
我說:“這小子也太自戀了吧,誰要找他了。還挺拿自己當回事。”
鐵蛋搖搖頭:“咱們必須得去找他。本來把他留在那裡就是當臥底。很多事還要問他。”
旅館老闆說:“這小子肯定知道咱們會去找他,所以才費這麼大勁寫了這封警告信。我覺得沒準真有危險,要不咱們別去了。”
鐵蛋說:“不行,咱們必須得去看看。只要注意點,我覺得沒什麼危險的。”
旅館老闆說:“咱們這麼多人,而且那個村子裡面全是高手,幾裡地之外就能聽到……”
鐵蛋想了想:“你說的有道理,咱們人太多。這樣吧,你自己去。”
旅館老闆嚇得面如土色:“我自己去?我可不行,我身手不好,我……”
鐵蛋站起來,拍拍旅館老闆的肩膀:“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你以前是入室盜竊的。落地無聲,不是你的強項嗎?”
旅館老闆聽到這,咧嘴笑了:“他們睡着了,我肯定是沒問題,不過,萬一醒了……”
鐵蛋說:“你放心,那些人一到晚上就全都睡了。”
旅館老闆猶猶豫豫:“就我一個人啊。也沒個人幫忙?”
鐵蛋說:“就你這本事,還用別人幫忙嗎?主要是別人能力太差,越幫越忙,倒把你給害了。”
旅館老闆聽到這話,歡歡喜喜得走了。
“等等。”鐵蛋又把旅館老闆叫住。
老闆回頭問:“怎麼了?”
鐵蛋說:“把阿花帶上。”
旅館老闆有點猶豫了:“那條蛇太大了,而且,萬一給人發現了……”
我說:“你放心吧,阿花比你機靈。”
旅館老闆點了點頭:“還真是這麼回事,看它這模樣,應該是神物吧。”
鐵蛋說:“你別管什麼模樣了,趕快走吧。距離那村子十里的時候就下車步行,別被他們發現了。”
旅館老闆說:“你放心吧。”隨後翻身上了那輛垃圾車。
阿花不情願的又爬到那堆垃圾上去了。
那些垃圾堆了幾天,更臭了。
旅館老闆發動卡車,走了不到一米遠,忽然把火熄了,探出腦袋問:“我記得有個車胎是壞的。”
幾個光頭說:“早找人修好了,你放心吧。”
旅館老闆這才驅車走了。
我們幾個人回屋繼續商量。八嬸一直躲着我的眼神,不敢跟我接觸。我知道,八嬸是因爲桃花的事。
我看看桃花,她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嘆了口氣:“大概這就是命吧。”
唐凱麗在我耳邊說:“大力,別灰心,你要是真的喜歡桃花,那就去大膽的找她,在意別人幹什麼?”
我低頭說:“別人能不在意,桃花能不在意嗎?”
唐凱麗說:“我看桃花倒挺喜歡你的。”
我懷疑得看着唐凱麗,心裡倒有點高興:“真的嗎?”
唐凱麗點了點頭。
我一直顧着和唐凱麗說話,倒沒注意其他人在商量什麼。
忽然,聽見有人說了一句“老麻頭”,我心裡一動,這才收回心思,仔細聽他們商量。
聽了一會,我明白過來,這些人是要找老麻頭。
這個提議是鐵蛋提出來的,但是說的很模糊,閃爍其詞,那意思是,老麻頭是個禍害,不找到他,對我們四個是個威脅,指不定老麻頭什麼時候就偷襲一下。
桃花說老麻頭身手甚至比她還好。如果這話是真的,我們四個人,只要有人落了單,沒準就被老麻頭給殺了。
所以我點點頭,認爲鐵蛋的提議很有必要。
但是鐵蛋說這話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得看看唐凱麗,而後者也微微點頭。
我這才發現,旅館老闆走了之後,滿屋子人中,和鐵蛋一夥的也就只剩下唐凱麗了。莫非,他們兩個又有什麼謀劃不成?否則,幹嘛偷偷使眼色,不擺到明面上來說?
鐵蛋的提議對大家沒有什麼害處,而且所有人都覺得找到老麻頭很迫切,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不過,人海茫茫,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老麻頭。
這時候,我想起來在我們家捉老鼠那次的方法。
我對衆人說:“不如找一個誘餌嗎,把老麻頭引出來。”
青龍點點頭說:“這個計策不錯,不過,派誰去比較好呢。”
我說:“老麻頭一心想殺我們四個,自然是我們四個中的某一個去了。”
我說完這話,除了桃花低頭不語之外,其餘的人都看着楊念魂。
楊念魂被我們看得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麻痹的,你們又想讓我當冤大頭?”
我說:“楊大姐,你無牽無掛,逍遙自在,幹這個活最合適了。”
楊念魂大爲不滿:“你放什麼屁?無牽無掛就得去送死嗎?”
青龍說:“怎麼是送死呢?倒是後我們都在一邊埋伏着,萬一老麻頭出現,咱們四個一擁而上,保證把他撂在那。”
鐵蛋搖搖頭:“不能跟的太緊。老麻頭警覺性很高,看見有人單獨出來,肯定會觀察周圍情況。咱們只能遠遠的埋伏,然後讓楊念魂把他引過來。”
楊念魂擺擺手:“那我可不去,聽說老麻頭身手好得很,萬一我掛了,墳前連個哭的人都沒有。”
我們勸了很久,楊念魂始終不去。最後大夥一致決定誰提議誰執行。結果這個重任就落到我肩上了。
當天晚上,我們計較已定,決定由光頭陪着我,假裝去周圍商店買東西。
我們兩個一邊商量着襪子多少錢一雙,一邊比劃着買多大號的。好像兩個搞投機倒把的服裝商人一樣。
光頭帶着我越走越偏僻。
我假意說:“這邊人這麼少,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咱們可得注意着點。”我這話是說給老麻頭聽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附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聽到。然而,如果他真的能聽到這句話,肯定會放鬆警惕,打消顧慮,相信我們兩個是真的出來買東西,而不是爲了伏擊他。
光頭很配合:“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陰森森的,咱們買了東西還是趕快走吧。”
說完這話,我們兩個都加快了腳步。
這些臺詞都是事先設計好的。鐵蛋深謀遠慮,揣測人心,認爲老麻頭聽見我們的話,尤其是光頭提議早點回去的話之後,很定會心癢難耐,認爲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忍不住出手。
我覺得鐵蛋這個計劃與其說是琢磨透了人心,倒不如說知子莫若父。
總之無論如何,我和光頭這兩個可憐的誘餌走街串巷,到了個店裡象徵性的買了雙襪子。這過程中,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我心裡奇怪:難道說老麻頭沒有跟來?
我對光頭說:“東西買好了,咱們趕快回去吧。”
我們兩個向回猛跑。看似急匆匆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回去。其實心急如焚,我在心裡大喊:“老麻頭你再不來我們就到家了。下次我可不一定還有膽量出來當誘餌。”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這麼讓人失望。我們兩個已經看見那個破院子了。
裡面燈火通明,其實一個人沒有。所有人都埋伏在院子周圍。
我和光頭腳步稍微有些慢了。
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這麼近的距離,老麻頭肯定不回來了。放着剛纔天高皇帝遠不動手,不可能到了家門口才出現。
小學生打架,在學校打,在街上打,還沒見過敢打到別人家門口上的。
光頭說:“哎,程哥,咱們……”
他的話說了一半,我感覺勁風撲面,砰地一聲,在我耳邊一聲悶響。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扭頭看見一輛大卡車正飛速的貼着我的身子開過去。
光頭估計是被撞飛了,我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只覺得身子一陣鑽心的疼,然後被拖着飛了起來。
-,